颜婷婷收到母亲的来信已经是酒楼开张小半个月了。
信中说道自己的外祖母快不行了，需要和哥哥回去奔丧。
颜婷婷仔细想了一下原主的记忆，这外祖母从小可是很喜欢原主，原主每次和母亲回去省亲都被外祖母拉起抱在怀里好一顿腻歪。
只是后来舅舅娶了赵氏后，母亲就不爱回家了，这也好久没见到外祖母了。
没想到这第一面竟就是离别，颜婷婷替换了原主虽然和外祖母没有太多的感情牵绊，但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伤心不已。
严少白下完值回来，跟衙里告了假。
两人就收拾行李，连夜往闵州赶去。
这次带上的还是萍儿和常丰，没有来时的闲暇，车里大家都很沉重。
路上也没做多休息，连续不断地五天就感到了闵州。
到达外祖母家的时候，还是没赶得上。
大门上已经挂起了白绫，院子里传出呜呜咽咽的哭声和唢呐的声音。
严明堂从堂里出来小声说道：你们好好安慰你娘。
严少白点头应下，拉着颜婷婷冰凉的手，缓步进入院中。
母亲许婉婷和舅舅许正穿着一身素白的麻衣，跪在放置棺材的大厅边。
许婉婷看着一脸憔悴的一双儿女，眼角又不自觉地流出了眼泪。
严少白拉着颜婷婷上前跪在棺前，连磕了三个响头，磕完上前敬了三炷香。
府里的人连忙拿出准备好的孝衣，让二人穿上。
颜婷婷拿着衣服没着急穿，而是走到母亲的身边握住她的手。
母亲默默握紧颜婷婷的手，扯了扯苍白的嘴角，想笑笑让女儿方心，但那笑却比哭还难看。
颜婷婷知道母亲现在最需要依靠，那么明艳动人的人，却变成了像被抽干了血的样子，毫无生气。
之前就算再不喜赵氏，但是知道母亲活着就很安心，这突然就人没了，让许玲婉那么多年的依靠瞬间倒塌。
没有一个人再会去像母亲一样成为她的依靠了。
父母在，尚有来处。
父母去，只剩归途。
她也意识到自己好像也年过中年了，这么多年安逸的生活都让她忘记了自己的年龄，以为还是那个刚新婚不久的小女人。
严少白被叫去准备丧葬的事情，赵氏和表妹许婉婉也不知去了哪里，堂中只有母亲和舅舅两人一直跪在地上。
颜婷婷小声地问道：娘，我能去看看外祖母吗？许婉婷摸着女儿的头，眼含热泪地说道：乖孩子，去看吧。
颜婷婷开始第一次见死去的人，她居然没有预期的害怕。
慢慢靠近那檀香棺木，抬眼瞧去里面安详睡着的人，和记忆的样子一模一样，唯一区别的是眼角多了些皱纹，仿佛真的是睡着了一样。
颜婷婷上前轻轻抚摸外祖母的额头，把她那一丝凌乱的发丝拨到一边，替她整理好遗容。
颜婷婷做这些动作完全没有看到她那爱表现的表妹也来到厅中。
看着颜婷婷抚摸外祖母嫌弃地走到一边：这表姐居然敢摸一个死人，也不怕晦气。
颜婷婷做好了这一切，就看到站在对面的许婉婉正一脸避之不及的样子。
心中瞬间有些恼怒，这表妹是个没心的吗？对自己的祖母也如此嫌弃。
许婉婉看到颜婷婷看向自己，连忙收起嫌弃的表情，哀哀戚戚地小声说道：父亲，母亲说家中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你决断，让你去后堂一趟。
许正像一个老者，颤颤微微地起身，摇摇晃晃地后堂走去。
不一会儿，后堂传出一声大吼的声音。
我说了，这些人不要请。
又不是办喜事，你死人的钱也要捞。
我捞钱，许正你有没有良心。
我这不是为了你的仕途着想吗？你是想攀附权贵，还是为了我仕途，你自己摸着良心问问，你给我收起你的花心思。
说完就听到摔杯子的声音响起。
接着女人吵闹哭泣的声音响起。
呜~我不活了！我这样为你考虑，你却说我没良心。
你这么多年的仕途不是我为你操劳，你怎能坐上如今的位置。
许正看着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泼妇，越发觉得眼前的人陌生。
心灰意冷地推开门出去，这个家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又想起母亲身边的那段时间，自己忙于公务很少回来看她，每次回来都是强装镇定地说自己没事。
他以为只是老人常有的身体不舒服，没想到却那么严重，自己真不是个好儿子。
纵使心中再多悔恨，那人也是不在了。
颜婷婷听着那无理取闹的舅妈，舅舅的仕途哪是她一个妇人家能左右的，别人尚且有娘家母族帮持，她一个无权势，无背景的小商户女儿，还有脸提操劳。
这捅出的篓子要不是舅舅和自己家帮忙擦屁股，估计舅舅都够朝廷审查几百回了。
许玲婉紧紧握住颜婷婷的手，颜婷婷收回往后看的视线。
就看到母亲冲她摇摇头。
颜婷婷知道，他们家不好插手这吵架，之前就是因为插手被赵氏记恨上了，这么多年没再多说一句。
严少白处理好了事情，就来到正厅劝着母亲上边上歇着，自己来跪。
父亲私下告诉他母亲都跪了几天了，这饭也没怎么吃，长期下去怕不是要坏了身子。
颜婷婷也连忙扶起母亲，劝着，强行把人拉起。
许玲婉由于长期跪着腿已经没了知觉，这刚站起又突然跌入下去，颜婷婷手忙脚乱地连忙扶住母亲。
严少白也立马上前扶着把人扶到边上坐着。
颜婷婷开启贴心模式，忙上去帮忙母亲按摩腿部。
许玲婉看向乖巧懂事的女儿，又看向孝顺成熟的儿子。
微微叹了一口气。
颜婷婷听到轻微的叹息声，有心想分散母亲的心思说道：母亲，你都没问我们在京中过得怎么样？我看着挺好了，这人也成熟了，长大了。
确实女儿，儿子都长大了，自己还却停留在少女的状态中，对自己的母亲也没多上心。
没能成为她的依靠，许婉婷感到很内疚。
想着想着，这眼泪又是不自觉地流出。
许玲婉抬手抹了抹眼泪。
可能是这几天哭的太多，这眼泪都没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