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呀,朕也不知道怎么办。
年岁大,老糊涂了。
那就罚萧爱卿三年俸禄吧。
我听闻萧爱卿贪污,搜刮民脂民膏。
这三年俸禄,对萧爱卿来说也不算什么吧。
依旧是笑眯眯的。
却让萧大人通体冰冷,他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渗着红血丝。
好惨呐,萧大人要给皇帝打三年白工了。
太子,你来说说看。
皇上看向左侧边的卫琢。
卫琢淡笑,从容道:萧大人真是让孤刮目相看。
哈哈,萧爱卿,这么害怕干嘛。
朕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再跪下去,莫不成你还真贪污了。
萧大人立马踉踉跄跄地爬起来,狼狈得让人不忍直视。
萧夫人赶紧去扶他,眼皮微肿,泪似又要落下来。
她本就是闺阁女子,扶萧大人时竟快要摔倒。
在她摇摇欲坠时,季桑榆托了她一把。
她站稳后,又立马收回了手。
谢谢。
面对这样一双水光粼粼的泪眼。
季桑榆只能以微笑回应。
萧泠玉那样的性格,也不知道是怎么养出来的。
季丞相。
卫霄冲季丞相行礼。
五皇子,是有事吗?季丞相不动声色地道。
卫霄的长相是俊朗大气,剑眉星眸的。
但此时他露出些许羞涩的表情。
季二小姐怎么不在?多年没见过漫榕妹妹了。
也不知道她如今过得好不好。
五皇子,闺中小姐是不可随便见外男的。
不过五皇子与季漫榕早有婚约。
等过几日,五皇子再来登门拜访,季府定奉为座上宾。
季丞相一边打着太极,一边对季夫人使了个眼色。
多年在外求医养病的五皇子别的日子不回来,反而非得今天回来。
季漫榕又被送去了乡下庄子里,还得让夫人赶紧派人接回来,免得节外生枝。
五皇子一脸憨厚淳朴,但季桑榆一点儿都不相信。
那么精明的眼睛,怎么可能一脸淳朴。
何况上辈子,杀死太子登上皇位的就是他。
现在越淳朴,以后杀人的时候血溅得越远。
但愿这次别溅到了季家。
上辈子,季桑榆在落水后一病不起。
死前还挂念着季漫榕,希望季家能好好待她。
娘,我不知道妹妹做错过什么事。
但我做错过。
娘,答应我,好好待她。
要不然,我怎么安心。
曾经娇美的容颜此时如干枯的花瓣,奄奄一息。
苍白的唇色,连那头乌黑如泼墨的秀发都失去了光泽。
如一团稻草,成把成把的往下掉。
染着凤仙花的指甲都透着青紫,整个人已如垂暮之年,命不久矣。
季夫人掩面长泣,丞相低声下气地求着御医,救救她,我的女儿怎么能死在她最好的年龄。
季宴如长号着,执剑杀了当朝的三公主,被皇上斩首示众。
她死后,每个人似乎都忘了怎么活。
季丞相尊重了她的遗言。
帮助五皇子毒害太子,帮助季漫榕稳坐后位。
五皇子登基后,季府上下三百多口人,无一幸免。
世人皆道,皇后大义灭亲,是国之表率。
季家残害皇室,被诛杀全族,是大快人心。
这就是季桑榆原本的下场,这就是季家原本的下场。
如噩梦般,让人不敢多想。
季桑榆看着季夫人忍不住悲从中来,两行清泪就流了下来。
桑桑——在季夫人的惊叫中,少女如折翅的飞鸟猛然倒地。
在污浊不堪的泥土中,她闭上眼睛,如圣洁的仙子。
她倒在花里,倒在开满芙蓉花的花丛里。
花枝上的尖刺划破她的肌肤,没人来得及扶她,她重重地摔倒在地。
季宴然冲过去一把将她抱起,两眼发红,低吼道:大夫,大夫,快叫大夫。
在一片慌乱中,卫霄低头唇角微勾,敢欺负他的漫榕,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罢了。
属于漫榕的。
他都会帮她一点点夺回来。
上次落水那么久也没死,季桑榆还真是命硬。
漫榕,我回来了,再无人敢欺你。
八年前,漫榕和他一起被山贼绑架。
是她救了他的。
他要还她一辈子的恩情。
他这次回来,就是要让漫榕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皇位,他誓在必得。
季桑榆昏迷了好几天,才悠悠转醒。
送走了守在床前几宿没眼的季夫人。
她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憔悴苍白的娇颜。
她忽然笑了,光华满室,艳光四射。
真是烦人。
她看向身旁的香尘,抱怨道。
香尘,明明我很不好欺负的。
香尘恨恨道,大夫可是说了,那银针只要再偏一些,小姐就会丧命。
小姐一直受伤,好不容易好了,这不知从哪来了的刺客又险些杀了小姐。
香尘,我很记仇的。
白粥太难吃了,我真的不想吃。
季桑榆委委居居地说。
当古代小姐虽听起来好,但是经过这些天她的考察,太危险了。
落水是因为季漫榕推当今的三公主下湖,为了赔罪季桑榆只能跳下去救三公主出来。
好不容易好了,去黄粱梦吃了顿饭,又被季漫榕推倒划伤了手。
现在,卫霄又替季漫榕出头伤了她。
这小孩子气性,未免太大了些。
明明只是想要独善其身,非逼她出手才好。
书中的卫霄极爱用银针伤人,杀人于无形之中。
这才一回来,就冲冠一怒为红颜了,真是可喜可贺。
季桑榆靠在梳妆桌旁,身姿窈窕,慵懒道:季二小姐从乡下庄子被迎回来了吧,可真是难为她了。
可不是嘛,还拿乔呢。
夫人一吓她,就赶紧回来了。
明昼放下手中的绣品不屑道。
暗陌也板着眼面无表情道:五皇子回来了,她又要闹事了。
华灯帮她盘着头发,嘲讽道:去了乡下也不安生,季家替她收拾了多少烂摊子、一会儿伤了这家的孩子,一会儿拿了那家的果子。
真真是个眼皮子浅的,什么脏的臭的可都被她占了。
也不算,她毕竟还有个未婚夫五皇子靠着,出去不要乱说。
五皇子才真真是个脏臭不堪的玩意。
季桑榆冷着脸,已经过了几刻钟了,还是头痛欲裂。
小姐,您别学华灯那小蹄子说话。
您可不能说过这。
香尘伸手就要给华灯一巴掌。
季桑榆温和地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你不知道的时候,我说的多了。
香尘拽着华灯的胳膊出去了,明昼和暗陌随后也退了下去。
唉,规矩真是多得数不清。
本来没准备插手的,看来季家要择明君而居了。
太子卫琢,虽然将他推上皇位容易,可惜他坐不稳。
五皇子根本就是要与季家为敌,即使他确实不错。
剩下的,死的死,伤的伤。
冷宫里倒是还有一个六皇子,可惜母族败落,年龄尚小,任人宰割。
帮扶起来太难,但季家若于他有思,应该不会像五皇子那样灭满门,诛九族。
等等,若是姓卫的皇子全死光了,当今天子又只有长公主一个姐姐。
那登上皇位的,就是耿介。
性格宽厚,身后又有众多势力。
何况他们两人又是朋友。
扶他上位应该很容易,但他的帝王路要踩着数不尽的尸体上去了。
算了,耿介人那么好,当皇帝后他就不是耿介了。
还是让她再想想,季丞相只要不站在五皇子那边,一切都还来得及。
季桑榆近来便都在巧笑阁养病,春去秋来,枝上的叶儿由青转黄。
冬天快到了,四季之中,我最喜冬天了。
香尘正在修剪季桑榆那盆心爱芙蓉枯黄的叶子,抬头好奇道:别人都喜欢春天,小姐怎么喜欢寸草不生的冬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