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介喜极,立刻笑了出来,我现在就回家,我也不去游学了。
我等着……成亲。
说到最后他声音小小的,化作他脸上的羞意和喜悦。
京城属于我的,这里就是我的家。
他高兴得让季桑榆也有些不好意思,快回去,别再那样笑着看我。
我现在就回去!耿介擦着手上的水,送走了最后一桌客人。
耿介看着她傻笑,又保证道:女子名节大于天,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还有,你千万不要有喜欢的人。
季桑榆笑着点头。
季府。
卫霄来了,和臭着脸的季漫榕在一个凉亭里说话,或者可以说是争执。
怎么?我不喜欢你,我要退婚不可以吗?季——漫——榕——卫霄头上青筋乱跳。
季漫榕冷笑,貌丑不说,还这般脾气。
哪个女子眼瞎才会看上了你。
卫霄冷静了下来,笑骂:果然还是那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
犹记得当时,七岁的漫榕骂他,长得这般丑,做奴才也没人要,还皇子呢!呸!玉雪可爱的小人叉着腰,仰着下巴。
季漫榕露出被恶心到的表情,呸,谁是你的小丫头。
更像了。
卫霄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季漫榕面无表情地拍开他的手,滚开。
她移开目光时却看见了季桑榆。
于是眼前一亮,大声道:姐姐——有人欺负我。
季桑榆想了想,还是去了。
五皇子。
季小姐。
季漫榕亲亲热热地搂住她的右胳膊,姐姐,他又丑脾气又坏,我才不要嫁给他。
季桑榆没说话,只是掰开了她的手。
季漫榕,适可而止。
转而看向卫霄,冷淡道:你们还未成亲,五皇子受帝师教导,竟是连女子大防都不知吗?卫霄冷笑,季小姐真是天真得可笑。
这是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你有什么资格来教唆我?咄咄逼人未必就是言之有理。
季桑榆不避不躲地直视上他的眼睛,是从心底发出的冷淡。
季漫榕,婚约是皇帝定下的。
你若想退婚便自己去,这跟季家没有关系。
季漫榕摇头,我不退了。
姐姐,你又生气了吗?对上她眼巴巴的样子,季桑榆轻笑,我没有生气。
因为不值得。
姐姐怎么总提起女德?我最讨厌学女德了。
为了让不相干的人离开我的视线。
比如说——季漫榕笑了,瞪大眼睛,卫霄!声音又脆又亮。
但季桑榆悠悠开口,比如说——你。
季漫榕哼了一声,跺了几下脚,嘟着唇走了。
而卫霄也跟在身后走了。
季小姐以后说话还是注意些好。
华灯站在巧笑阁一棵树下,好像是在等她。
季桑榆缓步走到她面前,怎么了?小姐,东隅公子好像出事了。
季桑榆眉头一跳,她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出什么事了?他几天前来过一次,但当时您不在。
今日他又来了,但您去找耿公子了。
备马车,快。
季桑榆立刻吩咐下去。
但马车还未备好,季夫人却来了。
她踏入季桑榆的闺阁,柔声问:桑桑这么忙里忙慌的,是要去哪里?季桑榆对上她的目光,瞬间慌乱得低下了头。
娘……我……我……季夫人冷下脸来,今日,你不能去。
可是,娘,我必须去的。
季桑榆抬头望着她的眼睛诚恳道。
一介布衣,若是处个寻常朋友,娘绝不会拦你。
可他不该对你生出心思。
娘,东隅和我真的只是寻常朋友。
季桑榆努力地解释着,她不明白母亲怎么忽然这样了,她急得都开始结巴了。
寻常朋友?他每日都给季府旁的乞儿银两。
但凡你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知道。
不然那么多次相遇,莫不成真是命中注定。
季夫人面上带了几分讥讽。
可他现在实在有难,是大难,我不能不帮。
季桑榆含泪扯住季夫人的衣袖,娘,您就应了我吧。
季夫人揉了揉她的头,不行。
他是叛贼余孽。
无权无势,连半点才情也无。
这样的人,桑桑还是不要过多接触为好。
她语调温柔,但季桑榆却听得不寒而栗。
娘,你怎么了?你不是告诉我,我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吗?更何况,东隅只是我的朋友。
季桑榆委屈的落泪。
看着她通红的鼻子和哭着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季夫人犹豫了会儿,轻声道:桑桑,娘赌不起。
说完后便吩咐下人看好季桑榆,绝对不能让她出去。
听到落锁的声音后,季桑榆终于忍不住了。
她明知是徒劳,还是在不停地拍打房门。
娘,娘,我得帮他,他不爱求人。
这次我得帮他,娘……她企图获得季夫人的一丝儿怜悯。
然而只听到季夫人对她的四个大丫鬟的责备和耳提面命。
季桑榆睁着满含泪水的眼睛看着她们,期望她们能替自己说句话。
是,夫人。
四人齐声道。
香尘对上她的眼睛,怔了怔,又飞快地将视线转到别的地方去。
季桑榆捂着唇,泪珠大滴大滴地往下落。
她呜咽着,不愿让任何人听到自己的哭声。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宋景堂怎么办?那么可爱的孩子,她却没法阻止他的死。
是她答应了人,却没有做到。
也是她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才导致了今天这个局面。
她该怎么办?季桑榆的心隐隐的痛起来,痛得她在地上弓起身子。
担忧,焦虑,伤心,委屈汇织成她的痛苦。
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体会到被最亲的人伤害是什么滋味。
她有些想回去了,她害怕面对她们。
人一旦有了隔阂,连说一句话隔都觉得困难。
季桑榆低垂着眸子,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
她忽然笑了笑,从地上缓缓站起来。
谁能拦住她?季桑榆往后退了几步,提起小凳将门给砸破了。
一下又一下。
在丫鬟们过来抢之前将门砸开了。
丢掉手里已损破得不行的小凳,就跑了出去。
丫鬟和侍卫们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而季桑榆已骑着马从后门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