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隅垂下浓密的乌睫,睫毛颤了颤,为什么不是姻缘呢?光头老和尚面色古怪,想什么呢?哪能什么好处全让你占了。
注定要孤家寡人的,还想要媳妇?别成天胡想,好好做你的乱臣贼子吧。
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他嘿嘿地笑。
东隅猛地扼住他的脖颈,再说一遍。
他手下发狠,面容却温和漂亮。
光头老和尚被掐得脸色青紫,两只手挣扎不休。
再说一遍,告诉我为什么。
东隅平静道。
光头老和尚从心底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
此时的东隅如一尾鲜艳美丽的毒蛇,吐着细长的舌头,随时准备用身体绞死他。
我说,我说。
光头老和尚使了全身力气才喊了出来。
东隅点点头示意他说话,但扼住他脖颈的那只手却只是微微松开。
几缕墨发贴在他瓷白的脸颊上,意外地透露出些许脆弱和无力感。
他的唇角下垂,好像要哭出来了。
光头老和尚心下暗骂,什么玩意?明明挨打的是他。
你不仅犯隔角煞,你命中还有一劫。
本来是过不了的,但你有贵人相助。
以后定是富贵滔天,权倾朝野。
东隅眼底染上了点笑意,肯定是她。
如果季桑榆在这里,肯定会说,漏漏漏。
光头老和尚撇嘴,别想了,对你而言都是贵人。
那得多好的人才能配的上,成天净想些美事。
说完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忘了小命还握在人家手里呢。
可东隅却松开了他,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光头老和尚蠢蠢欲动,藏在袖中的右手又伸了出来。
冲东隅比了个数钱的手势。
东隅面色柔和,劝您快点走,天晚了可就不好说了。
他缓缓抬起右手,冲光头老和尚做了个缓缓握成拳头的手势。
光头老和尚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赶紧溜走了。
富贵滔天?权倾朝野?东隅轻笑自嘲,我想要的,从来都得不到。
观音你同意吗?东隅看向托着净瓶、慈眉善目的观音。
不同意的话。
那就杀了观音。
他轻轻道。
东隅舒展笑颜,谁都不能阻止我。
生死名利,一切都置之度外。
但我不能没有你,桑桑。
他忽然想到,如果桑桑不愿该如何?那就,那就,那就给她攒嫁妆好了。
她什么都不用做,他就该对她好一辈子。
帮她嫁给她喜欢的人。
桑桑,我的桑桑。
无论我有多坏,但见你时,我一定是个心善之人。
季府。
巧笑阁内。
季桑榆倚在窗前,未干的发丝还往下滴着水。
她一手抚着怀里的猫,一只手放在窗边的书上。
这只猫是她近日寻来的,原先的季桑榆没有养过猫。
虽不是什么珍奇的品种,但长得很有特色。
像个斑马线一样,一道白一道黑。
养猫是她以前很想做的事,可是整天泡在实验室,实在是没有时间。
寻猫时,她特意吩咐华灯,不必寻什么稀品奇种寻个活泼好动的就可。
但没想到,一群猫中也只有这一只小土猫。
嘶啦一声,季桑榆回神,好气又好笑地用手指点了点它的小脑袋,娇娇,这可是孤本。
爹爹要气死了吧。
可语气中含着的宠溺和纵容,让娇娇伸出小爪子抱住了她的手指。
喵~季桑榆吃吃地笑,冲外面喊:华灯,你进来吧。
华灯推开门,无奈道:小姐,头发未干。
非要站在窗子前看书,着凉了可如何是好?华灯走近一看,呀!这书是被娇娇弄破了吧。
这可怎么办,这是丞相大人的书。
她瞪了正舒舒服服躺在季桑愉怀里的娇娇一眼,丞相大人怪罪下来,看它怎么办?没关系,一会儿我补一下。
娇娇还小,什么都不懂。
若有下次,罚它三天不许吃饭。
季桑榆冲她笑得又软又甜。
小猫咪,它懂什么呀?它什么都不懂。
华灯又给了娇娇一个眼刀子,冲季桑榆笑了笑,小姐,快来擦头发,头发干了再看书。
好。
季桑榆坐在铜镜前,华灯正拿着一块雪白的布巾细细擦拭她的头发。
季桑榆看着铜镜中陌生的容貌不觉地出了神。
她帮东隅,是因为如果不帮他,现在的安生日子大概过不了多长时间。
初见面,给他的拜帖,是为以后做打算。
有至亲之人的人,再坏也不会坏到哪去。
小说对东隅的描写很少,大多时间他都未露面。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宋景堂后来应该是因为男主死了。
不然东隅也不会这么死咬着卫霄不放,从太子到匈奴,誓死要将卫霄从高位上拉下来。
不过,话说这样偏执死心眼的人。
她多次碰面,却感觉他还挺好的。
像是个稳重温和的好兄长,行事待人都如沐春风。
甚至有时候,让人心生爱护之意。
但她总觉得东隅不该是这样的。
可不该在哪里,她又说不上来。
总是隐隐约约觉得有些违和,但似乎又理所应当。
只要宋景堂那个小家伙不死,一切都不会发生的。
卫国不会灭,东隅不会叛国,她也就能好好活下去。
小姐,擦好了,但还有点湿。
不要到院子里吹风,以后会偏头疼的。
华灯用手摸了摸季桑榆柔顺的墨发,小姐头发长得好。
洗过头后一定要擦干净,不然发梢会发黄的。
季桑榆点头,嗯,华灯。
将娇娇抱过来。
小姐,今天不能抱它。
参加春浓宴的裙子可就这么一条,天蚕丝和流云锦制成的。
被它勾破了,可怎么办?更何况,它勾破的裙子那般多,这次绝对不行。
华灯摇头,看向正躺在塌上打滚的娇娇。
华灯,以往我都未曾参加过春浓宴。
今年怎么不一样?说着她起身,雪白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摇摆,一只黑白相间的团子已在怀中。
华灯急了。
小姐!华灯~就这一次。
我第一次养小宠嘛。
季桑榆抱着娇娇用脸蛋蹭了蹭。
那小姐别带它去宴会上。
华灯又强调,真不许带的。
季桑榆轻轻叹气,两条秀眉蹙起,脸上带了些忧绪。
她看向怀中的娇娇,幽幽道:大概你是没这个命吧,生来就见识不了大场面。
说罢又幽幽地看向华灯。
华灯见了无奈,便软下语气,也不是不能带。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季桑榆笑开,眉眼盈盈。
粉面上唇红齿白,映着霞光,平添几分春色。
我哭了,我装的。
小姐莫笑了。
华灯瞧着瞧着竟脸红了。
季桑榆微微睁大眼睛,有些可爱地问:华灯,是思春了吗?慢慢的,又带着点小好奇,但让华灯再次羞红了脸。
小姐!华灯跺脚,推开门跑了出去。
季桑榆捂嘴偷笑,哈哈,傻华灯,她是故意的。
参加春浓宴时,已是天色微暗,几粒微弱星子闪烁。
季桑榆躲在马车里不愿意下去,香尘,你怎么没告诉我,春浓宴就是相亲宴呢?还要作诗,我不去。
她怀里抱着娇娇,打定了主意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