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良久,再也没听到孙悟空的声音。
他走了,季桑榆明白。
季桑榆批了他们的通关文书,将城门打开,放他们出去。
孙悟空看着城墙上迎风而立的女帝,那是一抹灼伤人眼球的正红色。
虽离得远,但季桑榆脸上的表情他尽收眼底。
表情淡淡的,似乎没什么表情,又似乎什么表情都有了。
孙悟空抿着唇,他想张口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说。
这不正是他所期望的吗?孙悟空走了,季桑榆强撑羸弱的身子。
到了宫殿,才扶着墙,吐出一口鲜红的血。
苍白虚弱地扯了扯嘴角,幸亏那个呆子没在。
不然,她肯定哭着让他哄自己。
真是太疼了。
孙悟空,牵着白龙马垂首不语。
在牢中度过几日的唐僧却甚是恼火。
往前又看见自家丑陋的徒弟此时如神人般俊美,极是不满。
于是他故意为难孙悟空,悟空,师傅肚中饥,可否去化些斋饭?孙悟空看了看四周荒草丛生,杳无人迹的样子。
推说道:师父,这荒郊野外的,没有人家。
唐僧看他衣裳整洁,面色红润的样子心中顿生不快 ,你这猴子,不肯努力,常怀懒惰之心。
平时看着似殷勤,实则却连八戒都不如。
你不愿去化斋,让为师饿着肚子处在这山岚瘴气之地。
根本就到不了西天,取不了真经。
若是平日里,孙悟空定会处处赔着小心,怕师父念咒。
但今日,他却反唇相讥,那师父为何还去取经?虽是气话,但他问得很认真。
唐僧愣住了,正吃着馒头的猪八戎和沉默着正挑着担的沙和尚也齐齐愣住。
这么抱怨,这么苦,为什么还非要去取经呢?孙悟空虽是胆大妄为,蔑视皇权,可他那颗心却如玲珑般剔透。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因为你不会受苦。
是啊,饿时有人化斋,冷时有人找衣,危险时有人救助。
最后返回时却会受百姓爱戴、君王赏识。
虽取得了真经,那九九八十一难,他也只是受了些惊吓。
那难,那苦,替他受的是谁呢?是好吃懒做又好色的猪八戎还是沉默寡言但却精明的沙和尚?都不是。
他们都知道不是,于是沉默。
唐僧忽然暴怒,你这个泼猴,竟敢教训起师父来了。
他小声念起紧箍咒,看着孙悟空头痛欲裂,满地打滚的样子,心里好一阵痛快。
孙悟空唤出金箍棒立在地上扶着起来,字字泣血:今日往后,俺老孙再不是唐玄奘的徒弟。
唐僧怔在原地,他这泼猴怎敢……而猪八戒则是一脸兴奋,大师兄都走了,我也要去高老庄找翠兰,咱们俩将行李分了吧。
而沙和尚却皱起眉头,日后降妖得出力了。
大师兄走了,师父又是个老大不经事的,而二师兄好色又好吃。
自己可怎么办?光自己可不成事儿。
但他还是为难地道:这,这不好吧,菩萨命我们两人……猪八戎已分好了行李,利落地背着走了。
还不忘回过头来,提醒沙和尚:沙师弟,大师兄都走了。
菩萨问起来,定不会降罪于我二人。
听罢,沙和尚也背起行李向前走去,不顾身后唐僧的呼唤。
唐僧喊得口干舌燥,坐在石头上生闷气。
而一边的白龙马吃着嫩草,心里对唐僧嗤之以鼻。
这个蠢货,如果没孙悟空,他以为他能安然地取到真经。
孙悟空连唐僧冤枉他乱杀好人赶走他时都没生气,看来,这次是真伤了他的心了。
孙悟空驾起筋斗云,心中甚是着急。
阎王却挡在他面前,大圣请留步。
让开,我没时间跟你耗。
他斥责道。
您可知女儿国国王?阎王叹气,不知道痴情的到底又是谁。
孙悟空停下,说下去。
多陪陪她吧……凡人,寿命本短。
阎王一脸不忍。
对了,你不多说俺老孙都忘了。
把她的寿命改了,改长点。
孙悟空将金箍棒横在他的脖间,威胁道:不改,俺老孙打死你。
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阎王苦笑,连忙摆手,她的,改不了了。
什么意思?孙悟空正想再吓吓他。
大圣,有缘再见。
身体逐渐呈透明状。
孙悟空,……原来用的是分身,怪不得没怕得发抖。
算了,此时他有更想见的人。
可是,当他看到了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呼吸气若游丝的季桑榆。
怒意瞬间在心底蔓延,到底是谁?季桑榆睁开眼,孙悟空一脸讨好地端来肉粥。
季桑榆好笑地看了眼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婢女们,你吓坏她们了。
孙悟空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看了眼快被他拆完了的宫殿,,俺老孙以后给你盖个更大的。
好。
季桑榆含笑颔首,温柔得不像话。
喝一口吧。
孙悟空低头吹粥,金色的剑眉颇有一种铁骨柔情的意味。
好……季桑榆刚闻到肉粥的香味,就皱眉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