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知道我认识陛下?看来,她调查过我的来历。
难怪渊帝不肯召见我,原来是已经怀疑上我了。
上官秦兰略一沉思,启唇道:臣妾确实与安帝有过一段往来。
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自从他去了南安,臣妾与他便断了音讯。
因此,并不知晓他的近况。
说一半藏一半,谎编得挺真。
那还真是可惜了。
白夭夭点了点头,随意岔开了话题:瑾妃初来乍到,想必还未熟悉宫中的环境。
平日得空的时候,可多出去逛逛。
至于本宫这里……白夭夭微微一顿,接着道,本宫向来不喜欢宫中的繁文缛节,瑾妃若是无事,便不用日日过来请安了。
多谢皇后娘娘体恤。
上官秦兰在春暄宫呆了没多久,便回转了出来。
听这皇后娘娘方才的意思,分明是疑心娘娘,不想与娘娘有过多来往。
春苓紧跟在她身侧道:果然与陛下说的没错,白蓁的心思,全然向着渊帝。
恐怕渊帝不愿见娘娘,里面有不少她的功劳。
无妨,本宫早就知道,此行不会那么顺利。
不然,他也不会找我来了。
上官秦兰低声道:我们先去看望太后吧。
是,娘娘。
十日后,清河县一早市。
小霜,你的伤才刚好了些,就陪着我来赶集,还要拎这么重的东西,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潘婶说着就来夺顾霜手里沉甸甸的土货:我看还是由我来提吧。
潘婶,我都说了,这点重量不算什么。
顾霜一个轻巧的转身,躲过她的手道:你们照顾了我这么多天,总得给我一次报答的机会吧。
好吧,拗不过你这孩子。
潘婶一脸关爱地看着她道,若是累了就跟婶说,可别硬撑。
好,我知道了。
顾霜柔笑着点头。
两人走了没多久,潘婶停下脚步,与一位卖锅刷的老妇攀谈起来。
二人正在讨价还价之时,顾霜无意间瞥见不远处贴着一张告示,上书斗大的寻人二字,纸上还绘了图画,不觉有些好奇地走近细看。
她一看之下,当场愣住,险些把手上的土货洒落到地上。
只见上面写着:寻妻顾霜,年方十九,于日前不慎坠海,至今音讯全无。
倘有知情者,可往清河县衙禀报,如确证无误,必当万金酬谢。
顾霜呆呆地盯着那几行字看了许久,直到听见潘婶在后头唤她,方才匆促转身走了过去。
小霜,看什么呢?叫了你好几遍才回头。
潘婶问道。
没……没什么。
顾霜心中思绪纷乱,脱口道:潘婶,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回家了,你慢慢逛。
身体不舒服?潘婶面上一急,可是伤口又发作了?我就说不能拎那么重的东西,你偏是不听。
快,把手上的货物都给我罢。
顾霜没有再推辞,将一概物品都交还给了她,沉想了片刻,开口道:潘婶,这些时日,多谢你和锄头哥的照料。
救命之恩,顾霜永志不忘。
你这孩子,好端端说起这些干甚?潘婶和善地笑道:赶紧回家躺着,回头,婶给你烧顿好的。
好。
顾霜眼中噙着泪花,缓缓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这孩子是怎么回事?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工夫,眼泪珠子又冒了出来?潘婶心细如针,很快将目光投向了那张告示,急步走了过去。
她才看了两眼,就惊得将手上的东西丢了个干净,朝着顾霜离去的方向边跑边喊:小霜、小霜……!哪想到顾霜早就运转轻功,跑了个无影无踪。
潘婶见寻不到顾霜,想着她可能是自己去县衙了,本想先回家看看,却又有些放心不下,几番犹豫,一跺脚,去了清河县衙。
清河县衙内。
这都半个多月了,恐怕人早给泡烂了,老爷,您就放过小的们吧……是啊,发了那么多告示,要活着早该有人来了,我看再这么找下去,也是白费工夫。
老爷,不是小的们不肯找,这明摆着是个死人了,还找什么呢!余县令听着差役们的怨言,压低了声音道:本官又何尝不知呢!可是里头这位不肯松口,我能有什么办法?一差役闻言,悄咪咪凑过头来:我可是听说了,这王妃娘娘落水之时,王爷就在她跟前,却没有伸手搭救,反倒先救了别的女人。
还有这种事?自己的老婆不救先救别人?差役甲吃惊地张大了嘴,难不成,王爷不喜欢王妃?不喜欢他这么费心费力找她干什么?差役乙飞快接道。
我看,是良心有愧吧,所以才迟迟不肯放弃,只是苦了我们这帮底下人……行了,你们少说两句,小心让王爷听见。
余县令紧张地回过头看了一眼,继而说道,先休息半个时辰,休息完再出去找。
是,老爷。
众人垂头丧气地走了。
傅晋初站在屋内,隔着一扇门,将所有人的话都收入了耳中,慢慢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枚剑穗。
他怔怔地盯着那剑穗看了会,思绪瞬时间回到了一个多月前:【霜儿,你给本王买了一个剑穗?】傅晋初摸着那剑穗问道。
【不是买的,是我亲手做的。
】顾霜有些羞赧地说道,【虽然不及外面买的精致,但……却是世上绝无仅有的。
】【绝无仅有,就像你一样。
】傅晋初将那剑穗握在手心,扬唇轻笑。
【你、你喜欢就行……】顾霜羞红了脸,结结巴巴道。
【王妃这是在说自己,还是说剑穗?】傅晋初欺身笑问。
【明知故问。
】顾霜脸颊飞红,轻声念了一句,随即仰起头道,【不许弄丢,这可是我一针一线缝的。
】【怎么会?】傅晋初立刻将剑穗揣进了怀中,抬眸笑道,【王妃亲手做的东西,本王自当贴身珍藏。
】【珍藏就不必了,我只希望它能保你平安。
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总还有一个纪念之物。
】顾霜将手抵在他胸口上道。
【你怎么会不在本王身边?】傅晋初握紧了她的手道,【除非本王死了,否则,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王爷,你若是死了,顾霜绝不独活。
】顾霜绽颜微笑,双眸璀璨无比,【我说过,会做你一辈子的护卫。
】【霜儿,本王不需要你做我的护卫。
】傅晋初轻抚着她的脸道:【你已经是本王的妻子了。
以后,就让本王来保护你,好不好?】【好。
】顾霜含笑点了点头。
一阵剧烈的疼痛感攫住了傅晋初的心脏,逼得他停止了回忆。
保护……本王说了要保护她,可到头来呢?她一生都在为本王拼命,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向本王伸出求救之手,本王明明看见了,却没有回应……为什么本王没有救她?为什么!本王到底在做些什么!本王害得她惨死,岂能苟活于世上?傅晋初思及此处,缓缓地抽出了悬在腰间的佩剑,将剑刃抵在自己的颈项上。
霜儿,为夫对不起你……傅晋初闭上了眼,为夫不会让你孤孤单单地走,我这就来陪你……王爷!王妃找到了!您快出来吧!余县令欣喜若狂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惊得他倏然睁开了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