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不是什么好问题。
你问吧。
白夭夭拂了拂衣裙,坐起说道。
如果能用一个人的性命去换回千万人的性命,你觉得,此事该不该做?傅瞻逸垂眸问道。
不该。
白夭夭不假思索道。
难道她猜到了?为什么?这不是电车难题吗?他怎么好端端问起这个?因为在我看来,生命是平等的。
白夭夭很认真地答复:一个人的生命并不比千万人的生命更廉价。
如果他是出于自愿,那是他道德感高尚,我无话可说。
可你这样问,很明显,那人是被强迫的。
既是强迫,那就是杀人。
杀一人而救千万人,恕我不能苟同。
生命是平等的……傅瞻逸嗤笑一声,白蓁,你也曾经贵为公主,怎会说出这样的无稽之言?难道一介草民的命跟王侯将相同样重要吗?不错,在我看来,生命无分贵贱。
白夭夭抬眸笑道:也许你会觉得,我这样说有些惊世骇俗,甚至有些虚伪。
不过,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就好比你傅瞻逸,生来就是皇族,那也只是因为你运气好,才能轻而易举地拥有这一切。
而你府里的小厮,跟你差的不过是运气二字而已。
不过,那也只是身份上的不同。
我们方才探讨的是生命的价值,而生命本身就是无价的。
既是无价,那一个人的权力地位的高低,都不能损溢其分毫。
生命是平等的,生命是无价的……她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歪理?她一定是隐约猜到了什么,才搬出这套看似冠冕堂皇的大道理。
说来说去,你不过是不想替他们去死罢了。
傅瞻逸冷声说道。
替他们去死?傅瞻逸,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白夭夭霍然起身问道。
你不是应该已经猜到了吗?本王说的那个人,就是你。
傅瞻逸的声音冰冷得有些可怕。
你能不能说清楚些?白夭夭耐着性子问道。
尉迟敬打着复兴风眠的名号,集结了数十万兵马,一路攻城掠地,此刻已经快要到达风眠旧都了。
他向我父皇提出条件,要以数座城池与你交换。
这很明显是个阴谋啊!白夭夭立即说道:白露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定是她叫尉迟敬这么干的。
以城池作为交换?是个人都知道这是陷阱啊!本王在说尉迟敬,你怎么又扯到你姐姐身上了?傅瞻逸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你可知,你姐姐前几日还到春风楼找过你?她如此担心你的安危,你居然还在这里诋毁她?她哪是担心我的安危啊,她只是想亲耳听听我的死讯,看看我死得有多悲惨罢了!够了!本王不想再听你说你姐姐的坏话!傅瞻逸怒喝道。
白夭夭也动了怒气,直视着他道:傅瞻逸,你是不是要亲眼看见她将刀捅进我的胸口,才会相信我说的都是实话?白露根本就不是这种人!傅瞻逸欺近说道:今日如果是她,定会愿意以自己的性命去拯救那些将士和百姓,这就是你与她的不同!白夭夭听了他的话,突然间失了怒气,反而觉得整件事有些可笑。
好吧,看来我说再多都是无用的了。
白夭夭静下心来问道:那你想怎么做?把我交出去?傅瞻逸有些不自然地闪避着她的视线:明日,本王会和皇兄一同出征,把你押往旧都。
傅晋初也要去?傅瞻逸见她面露诧色,冷着脸补道:你不要妄想着我皇兄能救你,此事父皇已经下了旨意,谁也无权改变。
有宁王殿下陪着,总好过整天对着你这个讨厌鬼。
白夭夭随口说道,转身回屋。
居然说本王是讨厌鬼?傅瞻逸气得面色铁青,在院子里杵了半晌,方才掉臂而去。
是夜。
白夭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不行,不能跟着他去旧都。
白露那女人心计歹毒,进了军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明知是条险路还要往上蹚,我岂不是太傻了?可是就这么逃走了,身上的毒没解,过不了几日还是得死。
没办法了,只能冒险去偷解药了。
一炷香之后,白夭夭偷偷潜进了傅瞻逸的房内。
她在直接去找解药和打晕傅瞻逸之间犹豫了一会,决定还是先打晕傅瞻逸。
白夭夭蹑手蹑脚地靠近傅瞻逸的卧床,举起掌来,正要向下劈落,却见他倏地睁开了眼睛,一把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傅瞻逸,原来你是在装睡!白夭夭心中大惊。
白蓁,本王就猜到你今晚会来盗取解药。
傅瞻逸勾唇笑道:本王已经将解药转移了,你就是将这里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任何东西。
傅瞻逸,你不想知道玉佩的秘密了?白夭夭气得脸色微红。
比起这个,本王更看重皇位。
傅瞻逸捏着她的手腕笑道。
就算我死了,皇位也轮不到你坐!白夭夭气急败坏地说道。
你胆敢诅咒本王?傅瞻逸两眼如电,直射向她,将她的手腕捏得咯咯作响。
白夭夭忍痛笑道:我说错了吗?你心里清楚得很,你父皇早就属意你皇兄继承大统,不然,他又怎会将你送到风眠……!白夭夭话还没说完,只觉颈上一痛,身子一软,倒在了傅瞻逸的怀中。
这个女人,为何总要触碰本王的逆鳞!傅瞻逸气得胸膛都快爆炸了,调息了许久,方才抱起她走了出去。
翌日,白夭夭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马车里,对面还坐着讨人厌的傅瞻逸。
都喂了软骨散了,就不用将我绑起来了吧。
白夭夭支撑起有些绵软的身体,看了一眼手上的麻绳,微微一哂。
白蓁公主进了青楼都能逃出来,不将你捆着,你怎肯乖乖去尉迟敬的大营?傅瞻逸弯唇笑道。
既然咱俩都要分别了,你要不要考虑送我一个临别礼物,替我解除了透骨青的毒?白夭夭挪了挪身子,凑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