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白夭夭走了以后,傅瞻逸每日下了朝就到她的房中枯坐,幻想着她哪一天自己会跑回来。
他就这么连坐了十余日,这一天,常河忽然一脸激动地跑了进来:王爷,属下得知了两个大消息!是找到白蓁了吗?傅瞻逸头也未抬,懒懒地问道。
那倒不是。
常河小了声道。
跟白蓁无关的事不要来打扰本王。
傅瞻逸板滞着脸回道。
王爷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
常河暗暗咋舌,接着说道:不过,这两件事与白蓁公主确有些关系。
喔?傅瞻逸难得地抬起了头来,说来听听。
属下接到消息,尉迟敬和白露前不久投靠了昆山。
这种无足轻重的事也叫跟白蓁相关?傅瞻逸脸上带了一丝怒气。
一个多月前不还挺相关的嘛。
还有一件。
常河大着胆子继续说道,之前我们送出城去的那批人,回来后提到了一件事,听起来很是奇怪。
什么事?傅瞻逸耐着性子问道。
他们说,围场那日,好像来了两拨人,都是来抢玉佩的。
不过,因为白蓁公主的阻挠,所以他们也没有得手。
傅瞻逸一听,霍然起身: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现在才来报!属下也是刚刚才得知……常河一脸无辜。
我们派去的人还说了什么?傅瞻逸走近问道。
他们说,那伙刺客的口音听着有些奇怪,不像是我们北渊的人。
又说他们原本是打算要杀人取佩,结果被我们领头的给骂了。
哦对了!他们还说,白蓁公主那日应该是跟了那伙人走了,后来不知怎么地又跑了回来。
常河原原本本地复述。
是宇文澈……原来那日,他也来了神京……傅瞻逸听完常河的话,脸色一时凝峻无比:所以,白蓁那日应该是被他们的人发现了,才会用上了石灰粉……那这么说来,白蓁公主很有可能不是自己逃走的,而是被宇文澈带去了昆山!常河惊呼出声。
本王就知道她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傅瞻逸想到白夭夭的失踪与自己无关,心中顿时一松,转瞬却又被更深的恐惧所攫:宇文澈没有当场杀了她,定是想从她口中得知玉佩的秘密。
他之前因白蓁吃了一个大亏,绝对不会善待她,说不定,会严刑逼供……你刚刚说谁投靠了昆山?他猛然意识到好像还有一件更可怕的事。
尉迟敬和白露公主……常河觉得事情看起来不太妙。
糟了!白露定然不会放过她!傅瞻逸拔步就往外走,备马!本王要去趟昆山!王爷,昆山可不近哪,您准备带多少人手?常河急匆匆跟上。
本王一个人去就行了,多了碍事。
傅瞻逸行走如风,本王去交代离府后的事,你快去备马!一个人去皇宫救人?常河差点以为自己的主子脑子被驴踢了。
但他见傅瞻逸看起来一脸认真,想了想,还是照做去了。
五日后。
傅瞻逸快马加鞭,昼夜兼程,终于在这一天赶到了昆山国都。
他牵着马经过一处闹市时,听见有两个擦身而过的人议论道:前两天死的那位公主,可真够惨的呀!是啊,人头落地不说,脸上还烙了这么大一块疤,肯定是上法场之前还用过刑了。
同伴唏嘘道。
傅瞻逸感觉自己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
你们刚刚说的公主,她从哪里来的?叫什么名字?他急得拉住了一人的胳膊。
那两人正说着话,冷不防被人打断,双双吃了一惊。
被傅瞻逸拉着的那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他生得气度不凡,便也没有计较他的无礼举动,说道:听说是风眠来的公主,只知道她姓白,具体叫什么就不知道了。
风眠来的公主……姓白……本王还是来晚了……傅瞻逸的手慢慢地从那人的胳膊上滑脱了下来。
这位兄台,你可是认识那位公主?那同伴见他表情呆滞,如闻噩耗,有些关心地问道。
她死之前,有没有说些什么?傅瞻逸哑声问道。
倒是没听她说什么。
路人回忆了一番道,不过在下记得,她是笑着死的。
笑着死……是啊,她说过,既然明知必死,就绝对不能露怯……傅瞻逸惨然一笑。
宇文澈千里迢迢将她带来昆都,肯定不会这么急着要杀她,杀她的人,一定是白露!行刑之前,她还不忘亲手毁了她的容貌……白露,你好狠的心!兄台,你没事吧?路人见他的神色看着不太对劲,忍不住发问。
没事。
傅瞻逸勉强露出了一个微笑,在下是风眠的遗民,听说故国公主遇害,不免有些难过,让两位见笑了。
原来是这样!路人恍然大悟,忽然记起一事,又道:对了,说到风眠的公主,在下倒是听闻,陛下刚刚册封了一位风眠来的公主,好像说她是本国长宁公主与贵国尉迟将军的后人。
我也想起来了,那位公主的封号,好像是永乐。
同伴接道,而且,陛下还赐了她一座公主府,就在不远处的北门街上。
永乐公主……本王的白蓁惨死在你的手上,白露,你居然还可以心安理得地在这里安享荣华?这倒是件奇闻。
对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了,两位再会。
傅瞻逸朝二人拱手道。
兄台慢走。
二人回礼离开,没有看见背后的男子正直奔着北门街而去。
入夜,公主府。
还是在这里洗澡比较心安,不用担心遇上傅瞻逸那样的变态杀人狂。
白夭夭一边解衣一边舒心地想着。
她方才脱了一半,忽觉背后刮来一阵冷风,险些将眼前的灯盏吹熄。
窗户怎么被风吹开了?一定是我方才没有关紧。
白夭夭正要转身去关窗,又觉背后一阵劲风袭来,惊骇之下操起手边的铜镜,旋身护在了胸前。
只听啪地一声脆响,一柄长剑稳稳刺中了镜心,那镜面登时碎裂开来,如雪屑一般纷落到了地上。
白、白蓁?傅瞻逸右手持剑,望着眼前衣衫半解的少女,惊讶、困惑、喜悦……种种情愫齐齐涌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