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在知堂之内,那个打瞌睡的道人早已不知去向,四周只有虫鸣与不远处另外一个殿内,排队就诊的闲谈与问话声。
旦旦在桌子上发出呼声,童子不知去向。
她转身看向身后。
果然有一栋小楼,楼上有人在奔跑。
一挥手旦旦跳到她的肩膀上,她双足一蹬,整个人往小楼方向掠了过去。
一个发须皆白的老道在走道里给禁锢住了身体,童子在楼梯口,双手合掌,老道惊呼:你们是谁,快放了我。
童子冷眼看着他:手里的珠子丢出来。
道人面色铁青,到底还是把手一松,一道绿藤迅速一卷,谈秋颜将珠子拾到手心。
梦蜃珠?谈秋颜看着这个蓝色的珠子与之前湖面上老叟的那颗一模一样。
老道突然厉声道:你们认得这颗珠子,果然是你,果然是你们害了拾柒!谈秋颜与童子对视一眼。
她上前一步:你不是拾柒道长?拾柒不是给你们害了,不要虚情假意。
老道握紧拳头、一脸愤慨。
老道长,你说的拾柒道长我们的确有所耳闻,他失踪有30年左右了吧,但是,你看我跟我弟弟才多大,怎么会是我们。
谈秋颜一脸无奈。
老道理智回归,也觉察到不对劲:有所耳闻?失踪30年!是,你是知道拾柒的下落吗?他眼角微红,盯着谈秋颜。
我们不如进屋好好聊聊?谈秋颜看着他。
好,放了我,进我的屋子里说。
老道松开拳头。
童子合起的双手轻轻打开。
禁锢老道的空间传来一阵微风,他可以动弹了。
你们随我来。
老道单手往身后一背,往前走去。
正是幻境里的看到的那间屋子,道人拿出一套茶具,泡好茶,自己先喝了一口:小友自便,想必能告诉我拾柒的下落了吧。
谈秋颜看着面前的高山岩茶,汤水剔透,茶香四溢,的确是好茶:你口口声声说拾柒,那么,你又是谁?她的目光从茶杯向上移动,停在他的脸上。
老道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叫拾伍,拾柒是我的亲弟弟,又是我天师庙的师兄弟,这名字也是我师傅给起的,我跟拾柒年纪只差一岁,感情深厚。
他的手有些颤抖,按在了茶几之上:三十年前,我弟弟到江南一带入世修行,我则是有事先去了江北。
说好第二年我到江南找他,我们兄弟一起云游三年再回天师庙接受传承。
结果,等我到了江南,偏偏就是找不到他,我在江南蹉跎了三年,师傅过世,最后没办法回到了天师庙。
那你这么变成了拾柒道长?还没有人发觉?谈秋颜有些不解。
我与弟弟本来长得就像,中间又隔了四年的时间,有了些改变也很正常,我挂着拾柒的名头,就是希望,如果拾柒遇害了,拾柒的仇家得知他还没死,一定会来寻他。
等他来寻拾柒道长,就证明这个人或许就是凶手或者知情人!谈秋颜接着他的话说下去。
正是如此,小友可以说了吗?拾伍道长心中忐忑。
好,我就从头说起。
谈秋颜一五一十将在W镇发生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得知拾柒真的过世了时候,拾伍老道的老泪纵横。
谈秋颜取出了自己之前在W镇得到的梦蜃珠,与刚刚拿到的拾伍道人的梦蜃珠,一起递给了拾伍道长。
既然找到了正主,那这宝物就物归原主吧。
谈秋颜有些不舍,还是递了过去。
道人却没有伸手去接,反而说起了故事:这一对珠子,彼此感应,是我们天师庙的第一代方丈,因缘际会得到的宝物,你们一进庙内,我就有所感应,就是凭着这颗珠子。
他拭去眼角余泪:就像我与弟弟一样,师傅当年把它分别交给我们,现如今,我一直未再收徒,我弟弟那一脉唯一弟子也在为虎作伥,早就逐出我道门。
如今末世,道法后继无人,勉强传承下去,宝物也保不住。
你们也算是替我弟弟报了仇,这珠子,就归你与这位小兄弟了吧。
他看着谈秋颜与童子姐弟,仿佛看到了当年他与弟弟。
心中虽然悲切,但得知凶手已死,到底是心头一直惦记的一桩大事落了地。
又从身后的书柜里,拿出一本红色封皮的正一经,递给谈秋颜:此间秘法,俱在其中。
这道人竟然将这么重要的秘法随便放在书架上!道人似乎听到她的心声,指着书架:堂而皇之,宵小之辈岂能懂得。
谈秋颜捧着正一经,站了起来,向老道深深地鞠了一躬:拾伍道长,我叫谈秋颜,若将来有事,可以到丰山镇隐世民宿来找我,我定不遗余力帮您。
道人哈哈哈大笑:好,我若有事,就来寻小友。
拾伍道人心中再无牵挂,反而道法精进,许久没有动静的功法再次异动起来。
心中豁然开朗,满脸的愁容不再,本来就舒朗的面容上,增添了几分仙风道骨。
他站了起来:那就不送两位小友了。
他又指着旦旦,取出一个小铃铛:此猫不凡,这个小玩意送给它。
谈秋颜接过铃铛,道了谢。
与童子走下木楼,道长作揖立在门口,目送他们远去。
旦旦平白无故得了东西,高兴坏了,躲在背包里,将铃铛前前后后玩了个遍。
这铃铛里面有颗珠子,但是摇晃起来并不响,应该有其神奇之处。
不过这东西既然归了旦旦,防止它弄丢,还是要找根链子给它挂在脖子上才行。
出了道观,天空已经暗了下来,这个点,想必太阳已经落山了。
街上零星的路灯亮了起来。
下班的人潮多了起来,她牵着童子的手,往幸福路走去。
那家有鹦鹉的典当铺头,老人还在犹豫,眼看着天黑了,他起身,将大门关上,取下鸟笼。
要不,明天不营业,我们往南走?老人对着鹦鹉说话。
懒惰胚!常小虎,你滚吧……鹦鹉突然跳了起来,嘴里说个不停。
老人把鸟笼带回卧室,常小虎,能这么叫他的人大多都入了土了吧,现如今街坊都叫他常大爷。
他摸了摸鹦鹉的头,带着点溺爱,又取出几粒食物,喂给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