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临近天亮的时候,季弯弯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听着房间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她的意识逐渐回笼。
或许是因为游戏规则的限制,在那个保安将他们的宿舍门重新关好后,玩家们便只觉困意来袭,便一个接一个地睡着了。
托那个穿厚底皮鞋、拿着斧头的男人的福,昨天晚上,她一整晚都在做噩梦。
不是梦到在大山里救出冥婚新娘,结果被全村人举着火把追命;就是梦到她被丢到一个荒无人烟的海岛上,玩的还是全员be的真人狼人杀。
在这些梦里,她的身边始终有个看不清脸的金毛青年,在陪她出生入死,逃离噩梦。
呵呵。
是不是母胎solo久了,她连做梦都在想男人了。
「虽然但是...为什么她梦到的男人还有有那么杀马特的头发颜色啊?」想到这里,季弯弯不禁自嘲地咧了咧嘴角,轻轻地翻了个身。
下一秒,她便觉得头顶有一道灼热的视线,一直在盯着她。
?季弯弯悄悄抬起头,便对上了一双圆滚滚的棕褐色大眼睛。
果然是严·真·小屁孩·幼稚·岭。
不知何时,严岭早就穿戴整齐,衣衫规整地站在她的头顶上,静静地等她清醒了。
他甚至连床铺都已经收拾好了,被子叠的方方正正,床单也铺得整整齐齐,连一丝多余的褶皱都没有。
这收拾整洁得完全可以参加最佳家政之星比赛评选的作风和有些洁癖的强迫症,确实是从小被严格要求、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本人,没错了。
跟我来。
无视季弯弯的愣神,严岭面无表情地端起脸盆,便不留一片云彩般地开门走了出去。
嗯,还是一如既往地以自我为中心,喜欢吩咐别人。
季弯弯轻手轻脚地套好外套,也拿好了刷牙杯之类的洗漱用品,踩着鞋子走了出门。
由于天刚蒙蒙亮,离起床叫醒铃打响还有一段时间,宿舍外边的人还不是很多。
偌大的走廊里,只有她和严岭两个小朋友,一前一后地沉默走着。
臭月亮,走快一点。
走了几步,严岭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她。
哦。
季弯弯慢吞吞地走到了他的身旁,故作有些不满地说:你都这么大人了,能不能好好喊别人的名字?我多大了?我再怎么大,也只比你大一岁。
看到她跟了上来,严岭这才满意地迈着小短腿,继续朝前边走去。
嗯...那这么说的话,你都26啦?还没结婚成家啊。
季弯弯认真地看向男孩的眼睛,试图看一下对方的反应。
26?严岭顿了顿,眼底迅速地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似乎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在难过吗?但只持续了一刹那,他便轻咳了一声,迅速将头扭向一旁:那怎么了?我乐意。
那你呢?有男朋友了吗?严岭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地问道。
我都结婚了。
季弯弯看着对方在强行装大人的样子,皮笑肉不笑地补充道:二胎都能下地跑去打酱油了。
???你结婚了?!严岭迅速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还有孩子了?!对啊。
季弯弯心情好好地扯出来一个巨大的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率先走进了公共水房。
在这场游戏中,宿舍并没有独立阳台和卫生间,所有的洗漱都要挤在公共水房的水池中进行。
水房和男女厕所也是相连的。
季弯弯刚将脸盆放到水池中,便转身走到了厕所里。
......但等她再从厕所中出来时,就看到严岭竭力咬着牙黑着脸站在水房中央,握紧了拳头,还有一些委屈巴巴的样子。
这是真难过了。
认识他这么久,季弯弯只见过两次。
一次是小时候,严岭最最变态喜欢的玩具被野狗抢走咬烂,他追了好几条街伤痕累累地打狂犬疫苗的那次。
还有一次,就是现在。
哎,小学鸡,不过如此。
季弯弯认命地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拍了拍男孩的脑袋:又怎么了?生气啦?没。
严岭眼眶微红,但嘴还是硬的: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长大就长大了呗,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骗你的。
季弯弯语气轻柔,伸着胳膊抱住了他:我没结婚,也没有孩子。
不过——我真的已经25岁了。
真的?严岭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他轻轻推开季弯弯,小脸却有些红扑扑的:可是,我还是只有9岁。
9岁?季弯弯有些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小男孩。
虽然她猜测严岭现在的年龄应该还不是很大,但是这么小...她还是属实没有料到。
你为什么只有九岁?季弯弯皱了皱眉,踱步到水池旁边,将牙膏挤到了牙刷上。
你消失以后,我就进入游戏了。
那一年...我就是九岁。
严岭恢复了平静,走了过来:但是我对经历过的所有的游戏,都...没有什么记忆。
这么多年,你都在游戏里吗?叔叔阿姨呢?你没有再见过他们吗?季弯弯转过身来,眉毛不禁拧成了一个麻花。
我...不知道。
我就像是被框住了一样,记忆、身体、还有思想,永远都是小孩子。
有的时候,我表现出来的举动,说出的话,甚至都不受控制。
严岭摇了摇头,表情木然地说道。
失忆?为什么...他们两个都会被系统限制了记忆呢?听到这里,季弯弯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每过一场游戏,都记不得那场游戏的内容。
这种感觉,真的令人窒息,并有一种被人肆意玩弄的感觉。
半晌,她猛然想到了一个危险的办法:你说...如果去禁闭室的话,可不可以帮你找回一些记忆?前提是...这些丢失的记忆确实是严岭内心深处最恐惧的部分。
禁闭室?严岭喃喃地重复着,忽而亮了双眸:你的意思是,钻系统的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