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卷子。
卷子翻动的沙沙声让顾哲霖将视线移到了班主任杂乱的桌面上。
他的眼眸动了动,没有多说一句话。
这么高的分数,你觉得可能吗?班主任喝了好大一口水,转过头去意味深长地盯着顾哲霖淡定的脸。
班主任带着怀疑和鄙夷的声音,刺痛了凌清莹的心。
怎么不可能?你这是赤裸裸的歧视!班主任自然看不见打抱不平的凌清莹,自顾自地用食指点了点鲜红的分数。
你是不是作弊了?班主任的眼神停留在他的身上。
我没有作弊。
他回答。
令班主任失望的是,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惊慌。
顾哲霖啊,作弊不是一件小事,如果你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老师就既往不咎。
班主任看了看顾哲霖没有什么表情的眼睛,放弃了从微表情中得到讯息的想法。
在他的潜意识中,他以为顾哲霖不可能考到这样的成绩。
凌清莹看向办公室里的老师们。
因为从进入高中开始,顾哲霖一直是班级的最后一名。
所有老师都已经放弃了他,所以班主任才会怀疑他作弊。
顾哲霖,你还不承认?班主任试了所有方法,到最后,他耗尽了所有耐心。
好啊,你不说是吧。
为了公平起见,这次你的试卷我记为0分,要是下一次再被我发现你有作弊现象,那我就不客气了。
班主任夺过顾哲霖手上的试卷。
咔擦——试卷被顾哲霖撕得四分五裂。
顾哲霖!班主任气得脸色发紫。
你给我回来!班主任没法,最后只好联系家长。
顾哲霖走到一半的脚步生生停下。
顾哲霖?是啊,顾哲霖家长,你的孩子作弊不承认,我们这儿希望您来一趟。
班主任放缓语气。
毕竟是自己孩子,有些教育工作还是要做好。
他看了看在门口狠狠盯着他的顾哲霖,打了一个寒颤。
我这儿抽不开时间,要不这样,我回家好好教育他?这样最好了,顾哲霖妈妈,你要重视孩子的教育,这作弊怎么成呢。
电话那头连连说好。
这一世,顾哲霖并没有澄清被冤枉的事实。
而他想要变得更优秀,只是因为她不经意间和朋友的一句笑话。
成绩好就可以考上好大学,将来挣很多很多的钱!那时候他看到她挽着手臂和朋友调侃,眼神中满是向往。
所以他也想变得更优秀。
可惜最后优不优秀好像也不那么重要了。
没有她,他的优秀,还有什么意义?凌清莹蓦然间就想明白了一切。
顾哲霖你过来!妇女拖着他的手臂将他拽到公园的一个长椅边,当面给了他一个巴掌。
全班倒数第一名考满分,作弊还不悔改?她的双眼瞪得很大。
啪!顾哲霖结结实实得受了她一掌,将头偏到一边。
他咬唇轻轻笑了笑,没有还手。
凌清莹连忙跟上,她想要阻止铮妈妈的手,可惜她失败了。
还笑?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管你,还不是为了你的未来?你这样不考试不学习还作弊,是想要毁了自己的一生吗?顾哲霖闻言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四周陆陆续续地来了好些个看好戏的路人。
从我生下来遇到你们的那一刻,我的一生就已经毁掉了。
他沉下眼,咧嘴微笑。
他的笑很奇怪。
凌清莹不懂,她只是心疼。
是啊,他生下来的那一刻,就注定了那样的命运吧。
你在说什么?你是在怪妈妈生下了你?顾哲霖妈妈狠狠地抓住顾哲霖的肩膀,将他推向一边。
他踉跄了一下,差一点摔倒在地。
顾哲霖妈妈的情绪很激动。
妈妈是全世界唯一一个给了你生命的人!没有我们,你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顾哲霖妈妈的语气带上了哭腔。
在新家遇到的新麻烦让他感到郁闷,顾哲霖的不听话又让她感到心力交瘁。
你不感恩便罢了,还处处不听话,真是不孝!我这一辈子的错误,就是遇到了你爸爸和你!跟我走!顾哲霖妈妈拖着顾哲霖的手臂,想强行将他带上她的车子。
顾哲霖没有还手,他的眼眸酝酿着深不见底的风暴。
他不上车,打死也不上车。
而他眼角处晶亮的液体,竟然是眼泪吗?凌清莹叹了一口气。
顾哲霖妈妈,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顾哲霖。
所以,他才会变得越来越孤僻吧。
新年的烟花绽开在漆黑的天际,五颜六色的烟火映红了他的眼。
他独自站在窗前,欣赏着窗外过年的美丽烟花。
凌清莹在熟悉的出租房中走了一圈,发现陈设和她之前来到他家见过的一模一样。
王姨也在。
王姨是顾哲霖请来的家政,她工作尽职尽责,态度和善。
那个,我想提前回家一趟。
王姨和曾经一样提出了提早回去的想法。
就在凌清莹以为顾哲霖会同意的时候,他拒绝了。
王姨,咱们在合同里约好的,你这样不大好吧。
顾哲霖推着轮椅来到她的面前,一双眼睛严肃地盯着她。
再说了,我这儿的活还没干完呢。
他想了想,依旧面无表情:这样行吧,你干完今天的所有活,然后提早回去?要不然可要扣工资了。
我知道了。
王姨抱歉一笑:我今天还是留在这里吧。
顾哲霖点点头,推着轮椅兀自回到了房间。
凌清莹愣在原地。
是什么出现了错误,先前善解人意的顾哲霖,怎么变成了这样。
是因为这个世界中他所遭遇的一切吗?难道是他所遭遇的不同的一切改变了他的性格?下一秒,凌清莹隔空穿到了他的房间。
熟悉的VR规规整整地摆放在桌面上,凌清莹慢慢走到桌旁,用手轻轻触碰设备。
设备很熟悉。
是她和他曾经一起玩游戏的那一款设备。
凌清莹看着他熟练地为自己整理好设备,打开了游戏界面。
就在她以为他会玩很久的时候,他烦躁地摘下了VR。
哐当!他放下设备的动作相当随意,好像桌面上价值连城的设备不要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