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永建原本打算捋清楚思绪后,再商议这事儿。
但是突然多了几个人,他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虽然自己对陆南城这个妹夫不满意,但是当着外人的面,他好歹还是自己人,没必要当众拆台。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何全从没觉得吃饭如此煎熬过。
看到彭青松和杜根生也放下筷子,何全连忙说:我们先走了啊,下午还有课。
说完,何全跟彭青松飞快起身离开。
杜根生反应慢了两拍,也端起餐盘跟了上去。
我们也走吧。
盛青黛见两人都不开腔,站起来说。
嗯。
好,走吧。
陆南城说完,顺手接过盛青黛的盘子。
盛永建瞥了两眼,在心里略微给陆南城加了点分。
不过,那点分加了和没加也差不了太多,反正都还是负数。
走出食堂,嘈杂的环境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盛永建看了眼贴在陆南城身边的盛青黛,她这是防着自己气不过揍人呢。
哥……盛青黛留意到盛永建正看着自己,轻声开口。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盛青黛一张嘴盛永建就猜到她想说什么。
放心,我不打人。
盛永建看向陆南城,神情郑重地说:聊聊?陆南城没有犹豫,干脆地应下来,聊聊。
诶?你们!盛青黛看他俩这是要撇下自己去私下沟通,焦急地说:我也要一起!盛永建抬起手,一下将蹦跶起来的盛青黛按了下去,戏谑道:你乖乖回去休息,我又不吃人。
盛青黛捋了捋被弄乱的头发,不放心地看向陆南城。
陆南城朝着盛青黛温柔地笑笑,说:我想和表哥聊聊,放心吧,没事的。
盛青黛闻言,不放心地用目光扫过两人,犹豫地点点头,那,那好吧。
要不,我就在一边等你俩说完?我不偷听。
盛青黛说罢,还诚恳地点头肯定自己的说辞。
没事,青黛你先回寝室休息,今天下午你还有课。
陆南城劝道。
好吧……看着盛青黛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盛永建脸上和煦的笑容倏地消失,略有些孩子气地反驳刚才陆南城的称呼:谁是你表哥!对于盛永建的变脸,陆南城早有预料。
盛永建也就是那么一说,下一刻,神色变回他一贯的严肃,你和青黛怎么走到一起的?他其实清楚,青黛和悠悠不一样,她不是为爱情昏头的人,能下定决心走到婚姻,她一定是考虑清楚再行动的。
不过理解是一回事,感情上接受这个事实又是另外一回事。
陆南城也没打算继续来回拉扯,简短地说:我认识青黛的时候她在宁海县,就是我家隔壁的村子,然后走到了一起。
回答完盛永建的问题,陆南城同样严肃地问:你和盛悠悠是什么关系?盛永建察觉到陆南城这句话省略了许多细节,听到他的提问,心里有些不解,但还是回道:她是我同父同母的妹妹。
盛永建的回答印证了陆南城刚才的推测,知道他是盛悠悠的亲哥哥,他下意识拧了拧眉。
两人都是擅长察言观色的人精,盛永建自然看到了陆南城眉宇间划过的厌恶。
想到悠悠之前对青黛的态度,盛永建肯定地说:你见过悠悠,还有,她做什么让你厌恶的事了?陆南城挑了下眉,见过,不止一次,她没告诉你?我才从部队请假出来,没见过悠悠。
那你也不清楚这半年青黛身上发生的事了?陆南城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也没准备让盛永建回答他。
陆南城扫了眼盛永建,接着说:现在从法律认可的角度来说,盛悠悠的名字应该还是盛青黛。
听到陆南城的话,盛永建眉心蹙了蹙,我不是很理解你话里的意思,悠悠她为什么要叫青黛的名字?如果青黛在乡下回不来,你妹既顶着青黛的名字,又拿着她的录取通知书,你说,京大会去验证谁才是真正的青黛吗?盛永建浑身一激灵,明白了陆南城话里未言明的真相,他难得惊慌地说:不,不可能,这太离谱了,怎么可能伪造了身份就能顶替他人,更何况其他人又不是傻子!可这就是事实!陆南城提高声音,这件事你随便找一个京大的学生去问,他们都知道。
盛永建之前的镇定完全不见踪影,他不觉得陆南城会编造这样拙劣且容易戳穿的谎言。
经过方才短暂的相处,陆南城知道盛永建真心地在关心青黛,他叹了口气,和缓了语气说:我猜,你突然从部队出来,是沈容她们找你来求情的吧?主导权此刻已经调转,陆南城成了那个掌控话语权的人。
盛永建心神俱疲,过了两秒才点头,你没猜错。
他现在有些害怕陆南城接下来要说的话,就像是他一直竭力维持着的表面和平,即将被彻底打破。
看到盛永建这样子,陆南城也迟疑起来,毕竟换做是他,也很难接受。
你继续说,作为青黛和悠悠的兄长,我有权利知道真相。
过了好一会儿,陆南城的声音才响起:盛家学之所以入狱,是因为他联合宁海县官员,私自放出了猥亵妇女的刑犯杜康,而且,杜康是他替青黛选的未婚夫,想让青黛一辈子留在宁海,再也回不来。
陆南城说完,这一方空气似乎一下被抽空。
盛永建的耳边阵阵嗡鸣,陆南城方才的话不断在他耳中回旋。
私放刑犯?猥亵妇女?未婚夫?明明每一个词盛永建都明白它们的意思,但是怎么组合到一起,他忽然就不理解了呢?你说什么?盛永建声若蚊吟,低声道。
陆南城抿抿唇,却没再重复,他知道盛永建听清楚了。
你说的人,是我爸?是青黛的亲舅舅?盛永建抬起头,眼眶里在那一瞬间漫上了红血丝。
陆南城沉默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