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满月之后没两天,陈父取得大名终是姗姗来迟。
姐姐陈以安,取自论语宪问第十四修己以安人。
弟弟陈以恒,直接简单粗暴持之以恒的意思,陈父的=对两个孩子的希望就是健健康康长大。
晏溪和陈楚辞看了这两个名字之后也表示很好,名字就是一个人的代号,好记就行。
晏母已经回苏市几天了,晏溪现在都是周大娘在照顾,两个孩子比起刚刚没有满月的时候倒是听话许多。
天天这孩子的托儿所也还是继续,只是这天送完天天回来,陈楚辞看着晏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晏溪还在看育儿书,看着他这副图吞吞吐吐的表情,放下书。
出什么事了,你这眉头都要打结了。
想到这事还是瞒不住的,陈楚辞直接没有隐瞒,陈老出来了,过几天就要接天天去南边。
这些话终于说出口了,陈楚辞的内心不再忐忑。
话一说完,晏溪就扭头看向还是一片冷清的窗外。
声音轻不可闻的说了句,什么时候走,我要给天天收拾东西。
陈楚辞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但是天天不是自己和晏溪亲生的孩子,陈老那边现在也算是安稳下来,爷孙两个也还是要团聚的。
以前诺大的一个陈家现在就只有爷孙两个,自己的兄弟也长眠于地下。
想到陈老的电报,后天就走,陈老亲自过来接。
晏溪沉默着。
在托儿所的天天还在和吴大姐家的两个双胞胎疯闹。
只是他还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东北。
现在还是1974年春天,晏溪虽然知道历史的走向。
但是陈老现在的复职,也给她一个警示,也许这个世界的历史,后世的史书并没有记叙的真实。
在心里还是给自己暗自提醒,千万不能露出什么不符合时代的东西。
一不小心,受伤的不止是自己。
还有家人朋友。
看着熟睡的两个孩子,晏溪又想到天天后天就要走,眼泪抑制不住的就要流下来。
陈楚辞在一旁,无声的陪伴,天天要走的这件事其实自己从一开始就知道。
晏溪靠在男人宽厚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自己的内心也随着一跳一跳的平静下来。
周大娘还在客厅给两个孩子晾尿布,正准备问小两口中午吃什么,一敲门,就看见这一幕。
还是把要问的话压进心里,寻思自己还是看着弄,现在家里的饭都是自己一手经管的。
等晏溪平静之后,知道刚刚这幕被周大娘看到,不好意思的白了陈楚辞一眼。
陈楚辞现在对此小场面基本上已经习惯,但是晏溪还是面子薄。
中午一家人吃完饭,晏溪就开始给天天收拾衣服,不要看天天在这边还没有来到一年。
但就是这大半年的时间,晏溪和陈楚辞给天天买的东西就已经有大半个柜子。
衣服一年四季的,还有各种小玩具,杂七杂八的。
一收拾,晏溪就忍不住的心酸。
就好像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白菜,到了收割的季节却被别人偷了。
但是陈老那边不管是物质条件还是其他的,于情于理,陈老那边弄好,自己就应该放手。
给天天收拾完,晏溪就拉着陈楚辞去外面采购,天天喜欢的零食,自己除了那次出来照照片。
已经很久没有出来,没办法,家里两个孩子,陈楚辞上班,晏母走之后,周大娘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还要做饭,已经很辛苦。
晏溪这个做亲妈的自然要帮忙照顾,这就导致晏溪现在感觉自己出门就好像很有负罪感。
也算是忙里偷闲,坐在自行车的后座,晏溪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陈楚辞聊天。
听着小妻子小嘴在后面不停的讲话,陈楚辞骑自行车的速度就开始慢下来。
晏溪现在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虽然今天天气很好,感觉太阳虚弱的悬挂在天上。
路边的雪早就被对扫在旁边,晏溪心里已经想好去哪里,先去百货商店,然后去澡堂子。
没错就是澡堂子,晏溪上次出月子感觉自己还没有好好的搓澡,晏母就带着自己回家。
现在有机会说什么也要好好搓澡,明天让陈楚辞也带着天天去,一想到天天后天就要走。
外面新鲜的景色都不能吸引她,感觉到妻子忽然的沉默,陈楚辞七拐八拐的带着呀溪到了黑市。
一向正直的陈副厂长居然带着他的小妻子来黑市,晏溪看着久违的黑市,就想到铁锅炖大鹅的香味。
还是忍不住翘起嘴角,给了男人一个大大的拥抱,至于其他的就只能两个月之后。
现在是东北这边的冬天,绿叶菜还没有长出来,黑市自然也没有什么好的东西卖。
但是因为和北边的胡子国挨得近,倒是有些稀罕的零食,酒心巧克力,好的大衣,酒都有。
晏溪对于后者不感兴趣,看到有酒心的巧克力,没有讲价的直接买了一盒,把买巧克力的贩子看得一惊。
但是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这东西虽说稀罕,但是价格也是稀罕,一般人家哪会买这个死贵的东西。
倒是眼前的这个女同志识货,把晏溪夸得有眼光,这巧克力有多好吃。
晏溪和陈楚辞看着他出牛,但是都默契的没有阻止。
等买巧克力的终于说完,晏溪拿起巧克力说了句我们是苏市那边来的,留下一脸懊悔的巧克力贩子。
想到自己今天虽然准备坑上两个人一把,没想到两个人虽然懂,但是没有还价,心里庆幸。
天天这两天在家真是小日子不知道有多快活,先是去澡堂子搓澡,看电影,还有买了自己喜欢的奶油蛋糕。
这日子让我们的天天小朋友感觉到了极度的舒适,殊不知过几天就是自己的苦日子。
陈老这边从一接到命令最先到东北这边接天天,随后就打算坐火车直接南下。
天天在今天晚上知道自己即将要被送走的消息,吓得把自己藏了很久的一罐子大白兔奶糖都上交。
哭着和晏溪说自己不走,晏溪看着哭成泪人的天天,自己也一起哭,两个小孩子听着天天的嚎啕大哭也开始二重凑。
陈楚辞和周大娘一起哄,最后还是晏溪带着天天去房间,也不知道母子两个说了什么。
天天出来的时候眼睛还是红的,但还是没有落泪。
陈楚辞心里总算是放心。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小魔星还没有开始哭闹,天天半梦半醒的,陈老带着自己身边的警卫员。
开着吉普车,就过来接天天,看着天天壮实的小身子,还有晏溪肿成桃子的眼睛。
心里对陈楚辞两口子感激不尽,要不是两口子的帮忙。
自己现在也只是孤单的一个老头子。
警卫员接过天天,另一个警卫员接过行李,晏溪和陈楚辞看着天天还在睡梦之中。
晏溪的心里一抽一抽的开始疼,给两个警卫员交代天天喜欢的东西,还有天天的大白兔奶糖。
和陈老说声打招呼之后,就直接进屋,陈老和陈楚辞简单的交流两句,带着天天赶火车。
天还没有完全的亮,晏溪趴在窗边看着吉普车打火,车灯亮着,从院子那边慢慢的开向火车站。
慢慢的,车已经变成了一个点,融入在漆黑的夜色之中,陈楚辞给晏溪披上衣服,揽着她的肩膀。
晏溪还不知道,天天这一走,和自己见面的时候居然已经是十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