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卡·琼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错,因为近百年都没有找到其他空间拥有者,他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先祖动手吞噬空间。
但这不是他怀疑的原因,而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先祖居然会败在一个黄毛丫头手上。
拥有四百多年空间的人,竟然在吞噬的战斗中处于绝对的下风。
难怪任安歌敢大咧咧前来。
他的脸色阴沉如墨,看向小姑娘的眼神带着深深的仇恨。
按你这么说,我的先祖已经输了,他……已经料到对方要说什么,任安歌轻轻一笑:我可以把他还给你们,假装从来不知道这件事,只要你把千帆,还有飞机上的其他人都交出来,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如何?你以为我会相信?马卡·琼斯丝毫不信任安歌会在这个时候停手。
毕竟吞噬了一个空间,可要多出好长的寿命呢。
任安歌却十分淡然:我可不是卡修斯,我的人生还有那么长,不必现在去考虑死不死的问题。
没有你的空间,我的先祖也活不了多久。
世界这么大,总会有其他办法的。
马卡·琼斯忽然一挑眉:我还以为你是那些正义人士呢。
听出他在讽刺自己,任安歌却毫不动怒,甚至连一丝波动都没有,反倒十分爽快地承认:我只在乎重要的人,卡修斯要杀谁,吞噬谁的空间,只要与他们无关,我为什么要管?那么让我的先祖回来,你带走顾……不行。
任安歌直接打断他。
面对马卡·琼斯阴沉的脸色,她解释了一句:这关系到千帆的以后,我不能不管。
还真是痴情人。
任安歌微笑:这是我唯一的优点了。
顾千帆微微皱眉。
他的姑娘笑意不及眼底,这话并不像是在与马卡·琼斯打太极,倒好像是真心话似的。
只是此时显然不是询问这些的时候,他只得将满心担心尽数压下。
如果以后我们能互不干涉,我想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马卡·琼斯似乎气顺了些,片刻后话锋一转,可是现在你在压制着我的先祖,我该如何相信你不会在将人带走后,杀死他呢?我想您只能相信我的人品了。
任安歌十指相对。
马卡·琼斯忽然发现,面前的小姑娘居然与顾千帆有着如此相似的气场。
与顾家谈生意的时候,他们就常常看到这个模样的顾小少爷。
然而从来没有在生意场上占到过任何便宜。
今日在任安歌身上又有这样的感觉,他下意识绷紧了身体。
顾千帆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唯有任安歌什么都没察觉,还奇怪马卡·琼斯怎么还想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想了想直到目前为止,一切谈话都还在自己能控制的范围内,她便将这点疑惑放下了,继续道:而且我想现在卡修斯也不愿意两个空间彻底分开。
为何?马卡·琼斯问完之后才发现自己问了句蠢话。
视频里的先祖明显返老还童了不少,看上去只有五六十岁的样子。
这当然是吞噬了部分空间的原因。
虽然现在任安歌反过来压制了他,但先祖并非完全没有好处。
虽然如今这个状况,任安歌一旦继续吞噬他的空间,先祖就会面临死亡。
但若两个空间重新分开,先祖大概又会马上变回老态龙钟的样子。
反倒不如保持这样的状态,只要任安歌能遵守约定,他们便有足够的时间去寻找新的空间拥有者。
毕竟四百多年来,任安歌是先祖唯一一次失手,马卡·琼斯不相信还会有第二次。
只是……这一切必须建立在能够相信任安歌的基础上。
到底能不能相信呢?马卡·琼斯盯着任安歌,一会又看了看视频。
画面里的人已经坐起来了,汗水打湿花白的头发,使得发丝一缕一缕黏在脸上,却还是能看清楚他的脸。
那确实是家族油画上曾经见过的面孔。
卡修斯也在看着镜头,一瞬间,马卡·琼斯觉得自己和先祖对视了。
对方眼底锐利的光芒让他下意识的一哆嗦。
他忽然下定了决心。
既然先祖还如此有斗志,想必日后会有反制任安歌的手段。
何况……他还能上个双重保险。
马卡·琼斯忽然冷笑一声,打了个响指。
露丝吹了声口哨,放下手中的酒瓶,从吧台下方摸出一支针管来。
看到她举着针管,踩着猫步往顾千帆面前走,任安歌猛地站起来。
你想干什么?马卡·琼斯冷笑:任小姐,这是让我们双方都安心的做法。
任安歌急了。
卡修斯是贾庭易容扮演的,骗得过一时,骗不过一世,很快就会露馅。
情急之下,她忽然道:不用给他注射了,给我打。
安安!一直十分平静的顾千帆忽然激动起来:不行,给我打!任安歌却直接跑过去拦在露丝面前,甚至主动捋起袖子:你不就是为了让我绝不敢对卡修斯动手吗?那与其把这玩意给顾千帆注射,不如给我。
露丝看向马卡·琼斯,任安歌也盯着他,咬牙道:毕竟,我和顾千帆只是男女朋友,万一分手了,拿他可威胁不到我。
虽然知道她的意思,顾千帆还是忍不住皱眉。
分手,这两个字无论什么时候听到都一样刺耳。
马卡·琼斯面色阴晴不定,好一会后冷笑:你都不问问里面是什么,就要代替顾吗?眼珠子一转,忽而邪邪一笑:这么看来,你们感情还挺好嘛。
任安歌盯着他半晌,突然往旁边一站。
她面色疲惫地道:琼斯先生,拉锯战这么久,我很累,你想如何就快点吧。
刚刚她急着代替,马卡·琼斯百般试探,这会主动让开,对方又犹豫起来。
说白了,他们这样的人,确实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感情能长久。
他们只相信自己。
所以最后,马卡·琼斯还是让露丝将那管药注射进了任安歌的胳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