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吃不喝,陆寒深晕过去几次,沈衣没办法了,只能给他输葡萄糖,维持肉体所需最低能量,平时则给他准备了大量营养剂。
随着时间的流逝,众人已经渐渐的从失去慕嫣的打击痛苦中恢复过来,唯独陆寒深仿佛跟慕嫣的时间定格在了同一天。
你们要干什么?门外传来许婆婆有些惊慌不安的声音,紧接着一道似曾相识的男声响了起来:我们来收一下嫣嫣的东西。
陆寒深一直低垂的头微微动了动,他缓缓抬起头来,想站起来,双膝隐隐有些发软,好在他及时扶住身后的床才没摔倒。
慕嫣的东西主要都在卧室里,其他的分散在公馆四处,几乎处处都有她的痕迹。
陆慎泽便让人先将那些东西装起来。
众人正来回忙碌,卧室一直紧闭的房门忽然发出了轻微的咔嚓一声,陆寒深沉默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下颌一脸胡茬。
他太久没出门,房间里又不分白天昼夜的拉着厚厚的窗帘,以至于在平常的光线下他都有些无法接受,不禁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睛,危险的目光扫过停下的众人,他声音极其沙哑道:你们在干什么?陆慎泽不禁后退了一步。
即便如今陆寒深不可同日而语,他还是打从心里畏惧他这个七叔。
呃,七、七叔……陆慎泽摸了摸鼻子,斟酌着用词道,是爷爷让我来的,他说怕你总看到嫣嫣的东西会触景伤情,所以想把她的东西都收起来。
原本慕嫣和陆寒深会定期拜访老宅,还会带宝宝们去给陆老爷子看看,最近不知为什么他们一直没过去,打陆寒深和慕嫣电话都没人接,陆老爷子一打听才知道,慕嫣竟是出事了。
他难以接受这个打击,心脏一时承受不住因此进了医院,许久才缓过来。
知道陆寒深日渐消沉,完全无心生活工作,陆老爷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又身体抱恙,只能让陆慎泽过来把慕嫣的东西都收起来,这样虽然不能让陆寒深振作起来,但或许不会让他陷得更深。
还有嫣嫣葬礼的事……陆慎泽说这话时都不敢看着陆寒深的眼睛,他头皮发麻的开口,爷爷的意思是由陆家出面,他会去跟慕家的人协商……陆寒深没接话,陆慎泽忍不住看了眼他的神色,见陆寒深双目赤红的死死盯着他身后,陆慎泽不禁微微后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陆寒深盯的是那些人手里慕嫣的东西。
谁准你们碰嫣儿东西的!?他突然发难,上前就夺过其中一人手里的东西,那人被一股极其浓烈的烟味酒味呛得半天才回过神,看着陆寒深将慕嫣东西拿回卧室的背影不敢有半点情绪,只能朝陆慎泽投去求助的目光。
陆寒深的暴怒完全在陆慎泽意料之中,他无力的摆摆手:今天先回去吧。
众人立刻听话的将慕嫣的东西放下,一一走下楼梯离开。
陆慎泽望着陆寒深的背影道:七叔,葬礼的事……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
不用考虑。
陆寒深头也不回,语气决绝,嫣儿没死。
唉。
见他如此执迷不悟,陆慎泽除了叹气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他同情的瞥了眼一旁的许婆婆,转身下了楼梯。
此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叮咚~门铃声响得很急促,许婆婆匆匆在围裙上揩了揩手,一边朝门口快步走去一边露出了费解的眼神:来了!门一打开,那人便迫不及待的冲进客厅上了楼梯,径直来到卧室前敲了敲门。
卧室内一点动静也没有,他试着推了推门,发现门没有锁,连忙推门而入,语气急促:陆总,不好了,集团股东打算联合起来弹劾你!陆寒深一手创办了陆氏集团,原本他作为大股东是有一票否决权的,但问题是现在股东们不是要联合起来反对别人,而是要反对他。
陆寒深一向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精强能干,在集团积威极深,所有人都是支持他的,但如今他因为慕嫣消沉了这么久,对集团一点作为也没有,再加上与陆氏集团对立的集团虎视眈眈,伺机挑拨离间,如今如果他不能及时振作起来处理此事,集团很可能要面临危机!如此危机的事,陆寒深却恍若未闻,只是爱怜的抚摸着慕嫣的照片,柔和至极的动作宛如在抚摸她陶瓷般光滑细腻的皮肤,仿佛那不仅仅是一张照片,而是慕嫣真坐在他面前。
陆总!许特助忍不住扬高声音,陆寒深却恍若未闻,又一次拨通慕嫣的电话。
那头当然不会再有人接,他能听到的只是冰冷机械的女声,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慕嫣的手机当时在撞毁的后座上被发现,陆寒深拿回来后曾经看过慕嫣的手机,她对他完全不设防,密码就是他的生日,通讯录里对他的备注是最亲爱的老公,照片里都是他和儿子们的各种各样的抓拍。
他坐在沙发上看书的、他背对着镜头下厨的、他矜贵冷漠的坐在阳光洒下的椅子上喝着咖啡的……甚至很多照片他原来都没看过,根本不知道慕嫣是什么时候拍的。
备忘录里全都写满了他的各种喜恶,他喜欢早上喝杯黑咖啡;喜欢穿深色衣服;不喜欢工作的时候被人打扰,只要默不作声的将咖啡端到桌上就可以了;他不喜欢她跟别的男人走得太近,要注意保持跟其他男人的距离;他不吃的东西很多,但只要她喂他他都会吃。
一桩桩、一件件,他从不知道慕嫣观察得这么细致,她还写了附近新开了哪家店听说口碑很好,想下次跟他一起去;听说峨眉山上有座同心锁栈道,她想跟他一起去,将只属于他们俩的同心锁挂在上面,一辈子不分离;想跟他一起去洱海看看,在小村渔田手牵手漫无目的的四处闲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