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近在眼前

2025-04-01 07:46:22

南国西洲云羽兄,长洲之地,想必你是熟悉的。

祁礼躺在床榻之上,晒黑了许多,却也精壮了不少。

苏云羽用木棍拨弄着炭火,立冬之后,西洲便下起鹅毛大雪。

礼兄何事,不妨直言。

黑大羚,听说过这个名字吗?祁礼接过烤好的番薯,左右翻着。

苏云羽望着祁礼何时结识的山匪,哪个山头的?当我没说,吃番薯,挺甜。

祁礼无奈道。

礼兄快从实招来。

见苏云羽又要喋喋不休,祁礼跳起来就往门外跑去。

一开门便撞见了苏老,侧身一躲,险些撞倒。

苏老一把拉回祁礼何事如此慌张。

见两人眼神躲闪又不言语。

礼儿,陪为师走走。

是,师傅。

西州城楼之上,望眼整个西州,房瓦之上已是被皑皑白雪铺了个满。

漫天飞雪缓缓飘落,这雪景甚是好看。

一老一少,立于城池亭宇之中,皆身披狼毛披风,犹如书画一般。

每日劳作,可有何不满之处。

苏老声音有些嘶哑。

祁礼自抵达到西州,便早就想与苏老狐狸好生理论一番。

摘扯着苏老披着的狼毛道极其不满。

苏老笑着拍掉祁礼的手你倒是直白。

将士不操练,每日干着劳作,今后若是再上战场,用砖块敲吗。

祁礼望向苏老,看你如何说。

在战争之前,这便是他们每日所做,战场让百姓变成了将士。

苏老长吁一口气,环视着四周,若不知修建一座城池的艰苦,又怎能用心去维护。

修建的既是城墙,也是修护将士们征战以来,所承受的创伤。

让有些将士,甚至已无法再拾起刀剑。

七年征战,为的就是这份安宁,这些寻常劳作,粗茶淡饭。

至于徒儿你,可知。

若非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又道:要想掌控军心,你便得融入军心,懂了吗?祁礼望着远处,抬手接住一片雪花徒儿明白,师傅费心了。

苏老见祁礼陷入沉思,便默默走开了。

将士们不是兵器,有血有肉。

虎符驱使将士,军令如山,不可违抗。

而这段时日与其同甘共苦,真心相待,已是情同手足,又何需虎符。

祁礼释怀的长息一口气,从怀里拿出那根银簪,又皱上了眉头。

你在哪,三哥也没有回信,如何才能找到你。

看何物,如此出神。

苏云羽一把夺过银簪。

看了两眼,即刻放进自己怀兜里。

何处拾到的,这是家妹的发簪。

祁礼有些震惊道:这如何就能断定,这簪子是令妹的?苏云羽慢慢摸出银簪这确实是再普通不过的银簪。

苏云羽指着银簪上面,人为刻画的小圈道:这是家妹自己刻的茉莉花,其他人能刻成这样吗?继而大笑起来。

祁礼先是一愣,继而激动得,紧紧抓住苏云羽的手臂,喉咙哽咽住,迟迟无法言语,红了眼眶。

苏云羽一脸茫然,从未见祁礼如此。

呆在原地,望着祁礼,不知如何是好。

片刻后,祁礼垂丧着头,犹如行尸走肉般走出亭宇,寒风吹在脸上,丝毫未感寒意。

情绪千丝万缕般汹涌而入,那日,南阳城街道,初见时你对我挑眉一笑,我却慌忙躲过头去,不敢再看你。

你为何是沈子君,对,你又怎能是寻常女子,寻常女子,又怎能将战舞跳得如此传神。

手上的老茧子,定是吃了不少苦,这七年活在修罗战场,定是饱受饥寒,腥风血雨。

云羽兄说,你举着头颅与敌人拼杀,援军赶到已是三日之后,这三日又是如何度过。

时刻身陷死亡边缘,险些命赴黄泉,万幸,你没事。

那几日找遍南阳城,不曾寻得一丝踪迹,只有官驿未曾去寻过。

你说,家中许下一门亲事,竟是与三哥的婚事。

愿意吗?你没有回答,如何回答?现在,你是嫁给三哥的女子。

自己的三嫂。

天意弄人,这般弄人。

祁礼这几日,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内。

苏云羽看着散落一地的酒坛子,轻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祁礼如此,定是与茉儿有关。

见祁礼闷声不言,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

刚走出房门,便见苏老从远处慢悠悠的晃了过来。

苏云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门前,顺势挡住木门。

几日不见礼儿,这午食也未见吃,病了吗?苏老有些焦急,刚想推开门。

苏云羽忙按住门爹,稍安勿躁,礼兄这是悟了!苏老有些疑惑悟了?前几日,爹与礼兄畅谈,那日之后,礼兄许是悟出其中道理了。

苏云羽一脸正经道。

苏云羽把着苏老,往内外带去让他再悟悟。

礼儿,这就悟了?老夫可备了好几套说辞,这才刚说其一,这就悟了?苏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又回头往屋门口望了望。

那可不,听爹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苏云羽继续哄着,拉着,带苏老往外走。

苏老捋着长长的胡须,笑道:你看看,爹虽乃一介武夫,可这劝教功夫,宫里太傅都是比不上的。

继而又小声道:礼儿这般顽皮,那也是被老夫拿捏得恰到好处。

说笑声渐远,祁礼躺在火炕之上,闭着眼。

眼里全是沈子君与三哥…他有些懊恼,书信让三哥寻人。

寻的,却是三哥的枕边人,这该如何是好。

想着便又起身,抱着一坛酒,又是一阵狂饮。

门吱呀一声打开,苏云羽快步上前,抢过酒坛,递给他一封书信。

看你这样子,许是当时未仔细看。

这是南昭王的回信,你之前看过的那封,信尾是关于茉儿的。

苏云羽喝着酒,转身去关门。

祁礼快速接过信,手有些微抖。

看到三哥的信。

(本王定不会委屈小女,待祁礼学有所成之时,她自可选择去与留否。

)家妹,应该还是以前那个沈子君。

苏云羽收拾着酒坛道。

祁礼长长舒一口气,悉数道出那日南阳城所经历的种种,他是如何坠入情网,如何魂绕梦牵。

苏云羽听后,沉默了片刻。

礼兄,就算那日,你两人都暗生情愫,又或者,如南昭王书信所说,让茉儿回来,她能嫁了南昭王,又嫁南襄王吗?祁礼苦笑道:这个道理,我又何尝不知,但是我…就是放不下。

如是她与三哥已琴瑟和鸣,我便…此生不会再相见,如是与三哥无瓜葛…而有意于我,我便要成为与她走完一生的人。

祁礼紧紧握住酒坛的坛口,几日酗酒无度,一双深邃的眼眸已是血丝布满。

那你要如何去证实?纵马前去询问吗?云羽兄言之有理。

…不可!我如何向爹交代!苏云羽直接从火炕上跳了起来。

祁礼嘴角扯出弧度,大吼一声川流,进来。

脚步声由远到近,木门哐的一声被打开!王爷!川流匆忙的跑了进来。

今日起,你跟着云羽兄,本王去去就回!说着,便已经穿好衣衫,披着狼毛披风。

苏云羽一把拉住祁礼吼道:祁礼!不可!此结不解,终老难赴黄泉。

祁礼对着苏云羽鞠躬一揖望羽兄成全。

半晌,苏云羽无奈的松开了手来去时日,尚需一月之久。

这如何瞒得住。

告与师傅,融入军心,徒儿先要找回本心。

祁礼道完,人已跨出门外。

苏云羽也焦急的跨出门无论如何,护好茉儿。

必定。

西洲依然大雪纷飞,一玄色人影骑于快马之上,马蹄踏过雪地,留下的印记,即刻被刚飘下的雪花填补上。

他必须去,尽快去,他怕时间太久她把他忘了,或者她出于无奈,做出无奈的选择。

羽沈军营房数日后,祁弋让山河送了些新制的衣物来。

沈子君背上的伤虽快痊愈了,宁司昌也未让她训兵。

这几日便一直在营房养伤。

王爷为何没来看小姐啊?白羚整理着送来的衣物。

沈子君趴在床榻上上次,我的话有些重,难不成得罪王爷了?得罪了还送衣服来?白羚拿起一袭白裘,放在床榻上。

有些道理。

沈子君便起身穿上衣衫,披上那雪白的白裘披风,束着青丝,宛如翩翩少年。

况且,王爷还挺细心的,竟知道小姐衣物尺寸…你别说,真是合适…沈子君猛的皱起眉头那青兰剑放哪的?白羚脱口而出衣箱里…两人对视一愣。

不会!王爷走时…不是拿走了小姐换下的衣物吗?白羚僵笑着,口中牙齿颤抖在一起。

沈子君想了想…也对,不然王爷拿那血衣有何用?望着白羚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调笑道:无妨,有难同当。

继而又伸着懒腰,对着白羚挑眉道:小爷我,出去透透气。

白羚故作镇定的,继续整理着衣物小爷早些回来换药。

又小声嘀咕着,阿弥陀佛…不要打开衣箱…昨日起,皇城已是下起小雪,走上高耸的城池之上,寒风有些刺骨,整个南皇宫尽收眼底。

沈子君头一次走上这王宫的城墙,王宫整个外围,都被羽沈军长长的护城墙池所围。

看着…到像个是个回字。

又想着,如是当年晋王宫如此部署,那世子定是带不出来了。

宁大人。

沈子君拱手一揖。

宁司昌身着羽沈军戎衣,外套着金羽甲胄,兜鏊之上,群青色的缨饰在寒风中飞扬着。

他脸上带着笑意道:将军爪伤尚未痊愈,应在房中多休养几日。

无碍,这些小伤不足挂齿。

还劳请宁大人,领我看看这羽沈城防如何?宁司昌轻点着头将军请。

两人行走于护城楼上,鞋履踩在积雪上咯吱作响。

宁大人是哥哥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叫我茉儿便好。

宁司昌手指来回扣动着剑鞘往日常听云羽兄提起茉儿,那日所见,果真如云羽兄所说,茉儿并非寻常女子。

噢?常听?那许是说了我许多糗事了。

沈子君假装生气道。

两人相视一眼,继而大笑起来。

突闻远处,依稀传来婉转低沉的琴音,空灵柔和,音韵环绕在城墙之间。

沈子君闻声快步走上高处,望向那琴声传出之处。

只见与城防楼同高的一处亭楼,中间相隔着宽大的步道,隔空相望。

琴声便是那亭楼内所出。

一身着栀子色黄罗裙,外搭着兔毛小袄的曼妙女子,正领着一群侍女翩翩起舞。

那女子舞姿轻盈,说她翩若惊鸿,宛若游龙也不为过。

回眸瞬间,面似芙蓉,眉如柳。

低头吟唱着歌谣,歌声清脆悦耳。

跟那百灵鸟一般。

沈子君惊叹道:好美啊...宁大人快来看美人。

是,很美。

沈子君回头问道:这女子是谁啊?宁司昌被沈子君猛的回头,却是一惊。

立刻背过身去,有些慌张道:这女子是礼部尚书之女,洛子蝉,乐府女官。

沈子君用轻手捏着下颚,若有所思的道着嗯,洛子蝉…好名字。

回头见宁司昌还背对着,沈子君一巴掌拍到宁司昌背上宁大人别害羞啊!摇头笑道:未曾想到,宁大人如此腼腆,我这就帮你会会。

宁司昌听闻,立刻转过身,还未来得及开口,只听沈子君一声口哨,亭楼一行众人皆闻而出,凭栏遥相看望着口哨声处。

那女子也望向沈子君,低头微微一笑,浅浅福礼。

沈子君拱手一揖,见身旁宁司昌呆若木鸡般矗立着。

用胳膊肘用力抵着宁司昌,快速眨着眼睛道:快,打个照面啊!宁司昌有些无奈,继而也有些敷衍的拱手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