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鼓声响彻街道,蒙着面纱的侍女扭动着身躯,手臂捧着刻花银钵,她们一边舞一边往空中不停的撒着花瓣,但凡波斯公主路经之地,都是一片芬芳艳丽。
十二人抬的肩舆宽大且华丽,那肩舆顶棚挂了好些胡绫飘带,那胡绫轻薄透明,犹如蝉翼一般,飘在空中轻烟袅袅。
波斯公主坐于肩舆之上,飘带在风中婉转飞舞,她那若隐若现的身姿引得在场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都想要一睹芳容。
一路随行的波斯士兵手中还牵着好几只雄狮,那雄狮的很是健壮威武,金色的鬃毛在阳光下闪着细光,一旁将要靠近波斯公主的百姓,也因这雄狮相护,不敢靠得太近。
岱钦将她拥护在怀里,另一手还牵着塔娜。
他本不想去凑这些热闹,可沈子君兴致勃勃,也不想浇灭她的这番热情,加上平时一直唱反调的塔娜,今日也是无比配合,便是无奈涌入了这人群之中。
身旁的塞北侍卫努力将三人与人群隔开,一同跟随着肩舆行走着。
她好奇的张望着那波斯公主,却依旧只能看到背影...而人们摩肩接踵,拥挤不堪却是无法再快步向前。
沈子君看向岱钦,一脸期待的模样道:那公主的背影看着都如此妖娆,想必那面容定是美若天仙了。
那又如何?我眼里只有我的舍舍伽。
乆乆獨家她瞥了他一眼,刚想要开口劝导他,一旁的塔娜突然哀嚎了起来。
见她捂着肚子,额头渗出了细汗,这模样倒不像是装的。
阿哈...我肚子不适...为何突然如此?可是昨日吃了什么?沈子君望着塔娜...又恋恋不舍的看回了波斯公主的肩舆,只见那周围仿佛升起一股红烟,也不知是何物...罢了...就说她今日怎会答应得如此爽快,看来...这又是出幺蛾子了。
罢了,回吧。
岱钦轻点着头,又关切的抚着塔娜的背,只见她揉着眉,虚弱的倒在了岱钦怀里,岱钦将她一把横抱起身,沈子君却又皱起了眉...塔娜的眼神似乎带着笑意?!就在此时,那波斯雄狮突然躁动不安,仰着头,发出巨大的嘶吼声,波斯士兵扬起皮鞭,对着那雄狮便是一顿鞭打。
那雄狮却未有畏惧,反而兴奋起来。
狮群用力的扯着系在脖子上的铁链,将波斯士兵拽得一个踉跄,周围的人群见雄狮即将失控,纷纷逃窜了开来。
只是弹指间,塞北士兵围成的人墙,就被这乱窜的人群冲开,岱钦想要将塔娜转交给身旁侍卫,可周围的侍卫也已是被冲散,抬头再看向沈子君,她已是被这疯狂的人流带去远处。
见她被他人推搡,岱钦心急如焚,高声不停的呼喊着她。
人群将沈子君撞得晕头转向,险些跌倒。
周围都是百姓,又不能抽出匕首杀出一道血路。
只能随波逐流,减少冲撞才是上策。
她将衣裙拽在手中,生怕他人因此将她绊倒,可面纱却不知挂在了何处,将她用力一扯,整个人向后仰了过去。
祁礼撞开人群,搂着她的腰,将她拉了回来,紧紧抱在怀中。
宁司昌与黎小鱼用手臂推挡着人群,几人合力,冲出了这乱作一团之地。
一只雄狮已是挣脱铁链,在人群里疯狂的扑咬着,波斯士兵拔出弯刀正与之搏斗。
慌乱的人群除了逃窜,还有些心怀不轨之人,便趁此乱抢夺钱财。
这街道之人,人兽乱作一团,而岱钦的视线内已是找寻不到她的影子。
四人逃离到一处僻静的小巷内,沈子君将祁礼一把推开,见是那同舟会的公子又松了口气,拱手一揖道:谢公子出手相救,倘若方才摔倒,定是会被踩踏不起。
将军无须多礼,可有受伤?无碍,那日向公子所传递的消息可有明白?腰鼓有瑕疵,此后监工定会仔细留意。
如此,甚好...如何称呼公子?祁礼。
沈子君皱眉看向他,这公子虽是眉清目秀,可叫祁礼的南国人,除了他南襄王本人,便是没有第二个,他怎会是祁礼?这位公子若是有不便之处,大可不必告知,祁礼这名,不是谁人都可叫的。
茉儿,是我...沈子君揉了揉眼,除了身形相符,这人的声音也不同,伸手扯着他的脸颊,未有任何易容之迹,将整个脸一起揉搓,除了他的皮肤被揉得通红,五官未有一丝变化。
这未有一处相似之处,还敢冒充祁礼,此人是何居心?想越俎代庖?祁礼怎会用这种不可靠之人...真是气人。
也不想与这波人再纠缠下去,万一被岱钦发现,那消息传递不出去可是误了大事。
她拱手一揖,有些不耐烦道:还请公子将话带回,在下先行告退了。
祁礼拉住她的手腕,又将她抱在了怀中,在她的耳边低声道:茉儿的胸口上也有一处箭伤,你说那疤像朵花,倒是比其他伤疤看着顺眼些...还有...沈子君一惊,此话她确实只对他说过...而那般私密之地,除了祁礼便就是南王...祁礼?!可你的面容,你的声音...是少明,他捣腾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药物,你是知晓的。
那他两人?宁司昌和黎小鱼。
沈子君看向正在巷子口把风,完全陌生的两人,如何也联想不到这竟会是宁司昌与黎小鱼。
如此,昨日那扔石子的人必定是宁司昌了。
被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人抱在怀中,让她甚是觉得别扭,刚想将他推开,他的唇便是覆盖了上来。
那熟悉的气息,让她整个人陷入了他温柔的怀抱里,相思之情聚集于舌尖,相爱的两人总是因太多的事纠缠,可好在惺惺相惜,纵使再多艰难险阻,也未让两人的真心分离。
祁礼不舍得的松开了她,只是安静的抱着她,他知,一会儿岱钦寻来,她又将离去。
营房的城防图,可也是假?见祁礼满脸惊讶,沈子君便是已经证实心中所想,又道:为何不告知我?我爹那演技也甚是拙劣,藏图当我面,多此一举。
他轻抚着她的头,温柔道:茉儿聪慧,如此便是猜出这计策了...真言剂可有听过?真言剂?她在脑中仔细搜索着,昔日仿佛听展恒提及过此药,说是服用之后,便会口吐真言,如此...塞北定是想用此药逼她将这真图的下落道出。
可此时已是知晓...又该如何道出?难不成是将这欺骗的计策全盘托出吗?沈子君此刻甚是懊恼,为何没事去钻研苏老的演技,这下好了,这计策八成是废了。
她叹了口气,甚是内疚我已将此事猜出,如是遇上那真言剂,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