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真没想到,爹也会哭…沈子君与苏云羽坐在青石台阶上,她头上扎了两个小辫子,正捧着手里的果子,啃得不亦乐乎。
苏云羽抓挠着脑袋对啊!爹怎么会哭呢?茉儿,羽儿,娘做了枣泥酥,快来尝尝…莉娘端着瓷盘,高声喊道,见两人挥动着手臂,示意她不要出声,便是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
两人指了指房间,又比划着哭的动作,便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莉娘担忧的往里望了望,轻叹了口气,与两人一同坐在了青石板上。
将枣泥酥递给两人,宠溺的看着两个狼吞虎咽的孩童,低声道:你们爹是想太公太君,和叔父们了。
沈子君歪着头,酥皮粘了一脸,好奇的问道:他们去哪了?他们…周围的场景越来越模糊,以至于娘最后说得什么,自己一点也未有听清。
头脑一阵晕眩,唇舌麻木,喉咙不停的反着苦涩之味。
自己的四肢似乎被捆绑在木桩上,沈子君缓缓睁开眼。
见岱钦与塔娜,还有那探图的塞北人,正坐在自己面前。
沈子君冷笑了声,表情变得异常平静…娘说的是,他们都被塞北人杀了。
塔娜见她在笑火气瞬间冲上头顶,站起身来就是一巴掌拍到她脸上,岱钦见状立即拉住了她的手,怒斥道:我说了不准动手!塔娜甩开了他的手,又狠狠的瞪着沈子君,见她的脸上浮起掌印,心情甚是愉悦,挑眉看着她。
真言剂兴许立马就起效了,你就等着看看,我塞北是如何踏平你南国吧。
沈子君也不想反驳,反而觉得这一刻终于到来了,可还没来得及窃喜,头脑突然一阵疼痛,喉咙仿佛被烈火灼烧一般…她的意识有些飘渺,眼神也开始涣散起来…塔娜见状,便是立马询问道:城防图在哪?真的城防图在哪!?她努力克制着自己,可脑袋和喉咙似乎不听她使唤,张嘴便是想要说话。
假…假的…塔娜有些急躁,刚想上手,见岱钦怒瞪着她,又惺惺收回,继续追问道:我知道图是假的…真的图在哪?真?…沈子君紧闭着嘴…将注意力集中在脑袋,努力回想着斋月所言的平静心境…他说心动则物动,心静则物静。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佛言:当念身中四大,各自有名,都无我者,我既都无。
其如幻耳。
斋月的话让她在心中反复默念,仿佛耳边已是响起他敲击木鱼,念诵佛经的声音。
她知晓要将那第二张假图泄露出…可不能太轻易…太轻易便是显得不真…她紧紧皱着眉头,未再开口说一个字,与那真言挤拼命抵抗。
却不知,自己的眼角口鼻,以至双耳都已是流出了鲜血。
塔娜还在不停的逼问她,岱钦她已是七窍流血,立即松开绑住她手脚的绳索,将她抱在怀中,抬头对着塔娜怒吼道:够了!我塞北不需要城防图也一样能踏平南国!阿哈!你怎么这么糊涂!她以死抵抗真言剂,都不肯出卖南国!你以为她会爱上你吗?她不过是在利用你!旭日干用力的拍着矮桌,站起身来,与塔娜一起指责着他。
当初我和小妹都看上了南国人!你是如何说我们的?以大局为重?现在你所做的事,是以大局为重吗?!道完便拿起桌上的酒,大口饮了起来,背过身,生着闷气,不再言语。
阿哈!你…当初你和祁礼,你听过阿哈的劝吗?如今阿哈对她,就像你对祁礼那般!此事不要再提…旭日干听着此话,甚是不满,回头又大声嚷嚷起来。
为何这么说小妹!不知道她受了多少伤害,就因为这个南国女子,你就要揭她伤疤吗?三人喋喋不休的争执着,一声铜钵敲响,让三人安静了下来,沈子君一口鲜血喷出,嘴里开始不停的念叨着…塔娜不顾岱钦阻挡的手臂,拽起她的衣襟便是大声呵斥道:城防图到底在哪儿!说!南军…议事营房…矮桌…暗格…塔娜松开手,岱钦便是起身将她抱走,她转头看向旭日干。
南军军营,议事营房里的矮桌暗格里。
我即刻就去!阿哈…一切小心。
旭日干抚摸着她的头,轻点着头,掀开帐帘便是快步消失在夜幕里。
巫医,侍女,穿梭在大帐里。
一盆盆血水被端了出来,斋月看着眼前此景,不忍的转过身,却见一名身着中原服饰的女子,正痴痴的看着自己。
魏曦快步上前,强抑制住抖动的身体,依旧保持着她的公主姿态。
展恒,晋国待你不薄,为何要出家当了和尚?城防图不懒你,可你居然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顾,也要去见那个女人吗?斋月双手合十一礼道:女施主,贫僧斋月来自天竺,并不是展恒。
斋月?她冷笑了声又道: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说着,便是抬手就抓住了斋月的手臂,方才还故作公主姿态的模样,此刻已是暴露出本性。
她将他的僧衣往上一掀开,未有见到那狰狞的刀伤,而那皮肤,甚至比女子还光滑。
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苦海从远处快速跑来,举起长棍便是警示一挥。
魏曦缓过神来,立即甩开了他的手臂,惊恐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真的不是展恒...可他的面目,身形...为什么他和展恒会如此之像?!苦海,女施主只是认错了人,不得无礼。
苦海点着头,收回了长棍,对着魏曦致歉一礼,便是站到了斋月身后。
女施主,苦海不是有意冒犯,请施主见谅。
她摆摆手,眼睛里的光慢慢暗淡下来,自言自语道:你真的不是展恒...见斋月一脸担忧的望着大帐,魏曦冷笑了声,怎么,就连这个僧人也对那个沈子君动了凡心了吗?展恒你抢走了,长得像他的人,你也不放过...罢了,与将死之人,何必计较如此之多。
塔娜喂你吃了那么多真言剂...想必你这命也是活到头了。
想到此处,便是觉得甚是欣慰,又仔细的打量着斋月,脸上慢慢浮现出笑意,见他看向自己,脸颊竟有些微红,便是转身离去...她的表情变化,被斋月瞧得明明白白,待她进入毡帐,立即转身道:苦海,舍舍迦有难,速去取经篋,制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