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君叹了口气,想着,即便是让她掀开帏帽又如何?这下又惹上麻烦了。
慢慢取下帏帽,有些置气的用脚踢了踢祁礼。
祁礼望着沈子君,也取下帏帽,一脸无奈,用表情告诉着她,当时只是反应过快,尚未想到会如此。
那坐在地上的红衣女子,直勾勾的盯着取下帏帽的祁礼,呆坐在地上一直未起身。
架刀的侍卫见女子未开口,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纷纷对望着。
一时间,整个画面便只有两人,激烈的眼神争执。
沈子君往地上一瞥,见女子脸上泛起红晕。
忙对着祁礼使眼神,让他看看。
祁礼瞥向女子一眼,又看回沈子君,继续眼神解释。
沈子君不想理会他,伸手想拉起坐在地上的女子。
姑娘,吾友不是有意伤到姑娘,还请姑娘高抬贵手。
那女子回过神来,挥手示意侍卫放下刀剑。
盯看着沈子君伸过来的手,皱了皱眉头。
这人手掌之上如此多茧子,可这脸却又是如此细腻。
自顾起身拍了拍衣裙。
撅着嘴瞥了一眼沈子君,有些不屑道:你一男子,为何生得如此娇媚。
沈子君一时尴尬,不知如何作答。
收回手臂,端起汤碗继续喝着汤。
那女子转头又望向祁礼,声音柔和了不少,有些害羞道:你叫什么?哪里人士?祁礼端起汤碗,边喝边道着:长洲李七。
刚多有得罪。
那红衣女子转过头示意侍卫退出了铺子。
自己却坐了下来,两只手托着脸颊,盯着祁礼笑道:那请我喝碗热汤,本姑娘就不追究此事。
祁礼嘴角微微上扬笑道:姑娘倒是洒脱。
我塞北女子可没你们南国女子那般扭捏。
塔娜扬着头,有些傲娇的说道。
南国女子确实有些爱闹小脾气。
祁礼想着,憋着笑意。
望着沈子君,看出她有一丝不悦,难道她是在吃醋吗?想着心里满是欣喜。
女子玩弄着长长的发辫,见祁礼带着笑意,却又与自己观点相同,更加趾高气扬的凑到祁礼跟前我叫塔娜。
祁礼立刻往后一躲,俊俏的脸皱起了眉头。
塔娜见祁礼这般反应,竟然些得意,继续自顾自的说道:看二位不像是商人,为何会来此地?姑娘也不像是寻常牧民。
沈子君看向塔娜。
塔娜小声的说道:我是塞北公主。
……沈子君与祁礼二人对视一眼,没想到这女子竟如此直白。
一时语塞。
塔娜从身上扯下一把精致的乆乆獨家小弯刀,黄金打造,纹路独特精美,上面镶满了各色的宝石,很是好看。
塔娜轻轻递到祁礼面前。
我们塞北人要是看上了谁,便会以佩刀相赠。
我看上你了。
塔娜细声说道,羞答答的样子,与先前判若两人。
沈子君有些惊讶,挑着眉,仔细打量着这塞北女子。
这塔娜的模样倒是俊俏。
这性格,可也真是豪迈不羁。
这一个时辰都不到…就要以身相许了?况且刚才祁礼还如此对她,沈子君有些不解。
祁礼瞥了一眼那弯刀,大口吃着牛肉。
顺手用手中竹筷,把弯刀拨了回去拿走。
祁礼语气有些冷漠。
塔娜一愣,也许并未想到,刚才还带有笑意的祁礼,怎会变脸如此之快。
有些下不了台,瞬间恼羞成怒,拿起弯刀重重的拍到桌上。
原本,见收起刀剑的侍卫已走,汤铺里的食客们便纷纷坐了回去。
突然听见这声响动,恐怕这情况又有变,又纷纷端着碗,起身走出铺子。
这刀你必须收下,这天下,还没有我塔娜得不到的!塔娜高声呵斥着,带着哭腔。
祁礼无奈的揉着眉心,怒吼道:姑娘好大的口气,天下?未免你的天下过于狭小!塔娜愣在原地,眼泪哗哗流了下来。
拿起弯刀,就往外跑去,在外观看的食客们纷纷让出一条小道,转眼,塔娜就消失在人海里。
食客们见这塞北人离去,又接二连三的坐了回来,虽伸着脖子,遥望打量着这两人。
也都继续吃着喝着,也许在关外就是如此混乱,都习以为常了。
两人面面相视,即刻收拾好东西,也走出了铺子。
小心避过那些搜寻的塞北人,找了一处僻静客栈。
一间客房,两张床榻。
沈子君也同意住一间房,这关外情况复杂,住一起相互有个照应。
沈子君躺在床榻之上今日这场爱恨情仇甚是精彩。
吃醋了?何来吃醋?!我看你和那塔娜挺般配的,都喜欢送人刀剑。
噢?那我的心意,苏沁是明了了?那公主才见一面,便要定下终身,是否太快了些。
那就不知了,不过那日南阳城见到苏沁,已是一眼万年。
睡了。
道完,两人便未有再交谈。
沈子君左右反复翻着身,有些睡不着。
今日之事一直在脑海之中浮现着,自己已不想去想,可一闭眼就是塞北公主的脸。
如是祁礼与自己并不相识,兴许今日遇见,应是会动心的吧。
那塞北公主活泼可爱,比起中原女子多了些不一样的风情。
自己也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不过塞北女子也确实直爽,竟如此大胆表白心意。
比起她,自己确实没有那般勇气……转而又想到,祁礼说南国女子爱闹小脾气?为何如此认为,他认识很多南国女子吗?也是,堂堂南襄王,什么样的女子未曾见过。
可他怎能如此,当着他国人的面,说我南国女子爱闹脾气。
今日之事本就不应发生,南骏王嘱咐过要藏踪匿迹。
而祁礼还去招惹他人,惹谁不好,这人还是塞北王庭的公主,真是气人。
沈子君想到这,气得把被子一踢,脚一下踢到墙上,疼得又不敢发声。
怕吵醒了祁礼。
暗自生气,这破客栈,为何床榻如此之小。
动静有些过大,懊恼自己为何如此失态。
见祁礼那边没有动静,又小心翼翼捡回踢掉的被子。
轻轻侧过身,枕着手臂紧闭上双眼,不愿再去回想今日所发生之事。
让自己赶快入梦沉睡。
突然腰身一紧,一双有力的臂膀温柔的缠绕上来。
温热的呼吸靠近耳边,触碰到沈子君的耳垂,祁礼将头埋进了沈子君的颈脖之中,深深一嗅,丝丝清雅香气沁人心脾,让人流连忘返。
这长长的发丝如南阳城那日,缠绕着祁礼,无法自拔。
祁礼柔声道:还说未吃醋?沈子君瞬间如电触般的打了个颤,一时竟忘记了要去挣开这怀抱。
为何在战场之上反应如此灵敏,又为何屡次栽倒祁礼这里?努力晃了晃头,让思绪回过来,又羞又怒。
转身扬起手臂向祁礼挥去,祁礼一把抓住沈子君的手。
又打?沈子君对上祁礼的眼神,两人从未如此接近的对视。
他似乎...比在南阳城初见之时,黑了许多。
眉眼如鹰般瑞正刚强,英气十足。
眼眸深邃却又温柔的看着自己。
沈子君脸颊之上又是泛起了红晕。
祁礼低头一笑,脸轻轻往前一倾,吓得沈子君猛的往后一仰。
哐。
的一声,后脑勺直接撞到了白墙之上。
如果有个地洞,沈子君定是钻进去了便不会再出来了。
也顾不上头有没有撞痛,狂拉起被子盖在脸上。
真的是状况百出,为何每次在他面前都是如此狼狈。
祁礼隔着被子抚摸着她的头,笑出了声躲什么?怕我吻你吗?让我捂死在被子里吧,没脸见人了。
沈子君怒吼道。
祁礼一楞,撞痛吗?着急得立刻就要去掀被子让我看看,是否撞伤了。
沈子君又是踢被子又是闹腾我沈子君纵使面对千军万马,也未曾如此,就是你。
祁礼手忙脚乱,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有笨拙的拍着棉被,轻声哄着她是我不好,还请将军恕罪。
还有!你怎能当着他国面,说我南国女子的不是。
还说未吃醋?沈子君被子一掀开,坐了起来,怒气冲冲的看着祁礼你我去外面打一架吧。
祁礼憋着笑,闭上了双眼你打吧。
见沈子君半天没动静,祁礼悄悄睁开一只眼。
月光打在她的脸上,生气的面容也是如此好看也不过如此好看。
她在吃醋,她在意他。
见她在床榻之上翻来覆去,生气的踢被子。
却不知祁礼全看在眼里,脸上已是笑开了花。
她是南国第一女将军,无论何时,听闻的皆是坚强,无畏的模样。
却从未听说过她有如此可爱一面,兴许,只有他祁礼一人见过。
此后,我祁礼,不予理任何女子,只心向沈子君一人。
祁礼轻轻牵住沈子君的手,握住她的手掌,又是一阵心疼,女子的手本不该如此粗糙。
沈子君甩开握住她的手你可知你我身份有别。
无需在意是何身份,你如今困境,我亦是明了。
无须应答于我,我只知,从今往后,只有祁礼与沈子君,或是李七与苏沁。
睡了,明日还得赶路。
沈子君伸手一脸认真的请祁礼下塌。
祁礼嘴角扯出微笑,慢吞吞的走下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