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初一十五

2025-04-01 07:46:22

如此反复,用扫帚沾着清水挥洒,沈子君倒是玩儿得不亦乐乎。

待水雾逐渐消失殆尽,只见前方木架之上晾晒着一张薄薄的丝被,好些水渍在丝被上渲染开来。

像一幅泼墨的山水画一般,别说,这看着还有些意境…她弯起嘴角,欣赏着。

这丝被在阳光之下,闪着些珠光,看这丝被的质感…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不会是陛下的丝被吧?上前细看,见丝被的边缘绣着龙纹…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如同石化一般…如是没人看见,那不认这事,也没人怪罪…沈子君左右看了看,见一些宫人在远处指点私语。

呵,这运气就有这么背…抬头仰望天空,今日阳光甚好,如是现在清洗了,兴许能晒个半干。

想罢,立马抱走了被子,从侧殿走到自己睡觉的内殿里。

还好早晨只是擦洗的身子,好些清水都还未用完…此时竟然派上用场了。

立马将丝被泡进清水里,找到污渍,搓洗开来。

这丝被怎么如此沾灰?看似只有淡淡的痕迹,却是难以搓洗掉。

搓了好一会,双手拽起丝被,一个大洞浮现在眼前…沈子君惊得合不拢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忙把丝被重新浸回清水之中。

再次拽起丝被…确实是个洞…那个洞…又大又圆…就在这时,见白纱木窗外有些人影晃过…沈子君低头冷笑了一声…低声咒骂道:这他娘的…不会这么倒霉,又是陛下正好来了吧?门被缓缓打开,南王只身踏入殿房内,身后的门被宫人们慢慢合上。

沈子君两眼的光暗淡了下来,强咽了口唾沫,一时竟然忘了行礼,只是紧紧抓住丝被。

南王今日身着一袭玄衣锦缎,领袖口,均用金色丝线绣着龙纹。

束着白玉发冠,每一处都散发着王者气息。

微微蹙眉,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见她席地而坐,挽着衣袖,双手浸在木盆里,紧紧的捏着什么。

手里是何物?没…提起来给朕看看。

沈子君瘪着嘴,轻轻的摇了摇头。

支支吾吾的也没道出个名堂。

南王见她这般模样,觉得有些好笑,语气柔和了些道:恕你无罪。

沈子君稍稍松了口气,轻轻抬起手臂…露出丝被上的洞,脸透过洞口,小声说道:这丝被…被我无意弄脏…想要清洗…又弄破了…南王慢慢蹲下身,两人一个蹲地,一个坐地,隔着丝被的洞相望。

沈子君慢慢低下头,身为臣子,怎能与陛下直视。

抬起头。

臣不敢。

朕命你抬头,看着朕。

见沈子君眼神充满了犹豫,手臂还举着丝被,又道:要举到何时?沈子君慢慢放下丝被,眼皮微微抬起,眼眸带着些惶恐不安,望向南王深邃的眸子。

你怕朕?臣,敬重陛下。

两人对望着,除了呼吸带动的胸脯起伏,丝毫未动半分,半晌。

沈子君惶恐不安的眼神,慢慢变得平静下来,犹如一汪平静的清泉。

能与朕对视如此之久,且从容淡定,你是第一个。

那陛下不怪罪这丝被…丝被?无忧殿的顶都被你掀了。

南王起身,环视着房内四周,除了床榻,也未有可坐之地。

便直径走向床榻,坐了下去。

刚坐到床榻之上,皱起了眉头,用手摸着床榻,除了垫着一层薄薄的竹革,未有它物。

陛下,那殿顶,臣不是有意而为…沈子君接旨,丝被做工精细,乃朕心爱之物,此后每月初一十五,来此殿修补。

臣…臣领旨。

沈子君慌忙起身,跪在地上。

陛下这是何意?方才的言语之中,殿顶之事才是重点…为何现又只说丝被了?诶…我堂堂南国大将军,竟因为一个屋顶,一张被子,落得如此下场…狼狈不堪…谁让偏偏得罪了陛下…要是他人,哪至于因这些琐事,如此纠缠拖拉…你现在可以走了。

沈子君猛的抬起头,无法掩饰脸上的笑容,立刻双手一揖道:臣即刻退下。

南王轻轻点头,摆手示意。

沈子君拿起挂着的镔刀,轻手轻脚的退出了门外。

脚刚踏出房门,便加快了脚步。

三两下的走到了无忧殿外。

高公公见沈子君蹦跳着跑出殿外,纵身飞向房梁之上,片刻没了人影。

小步走到南王跟前道。

陛下…走了吗?见苏将军一路飞檐走壁的出去了…飞檐走壁?!南王抓起床榻上的衣物,仔细观察着将此屋打理好,如此条件,如何住得住人?老奴记下了…见南王一脸笑意的看着手中衣物,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便慢慢退身出去,不再打扰。

沈子君往羽沈军营方向跑去,在屋顶楼宇之间穿梭而行,足尖轻点,身姿轻盈,像只自由的飞鸟一般。

忽听一阵琴声悠扬,噢?许是那日见洛子蝉的地方,那自是离军营不远了。

想罢,朝着琴声方向飞奔而去。

见一群侍女又在亭内翩翩起舞,沈子君纵身一跃,稳落在亭顶之上。

方才在王宫飞来飞去的,想必羽沈军已是告知宁司昌,见他似乎早已在此等待。

又是一跃,轻轻落在护城楼的石台上。

宁司昌立刻迎了上来。

他有些着急,喋喋不休的询问着。

茉儿可有受伤,见你挥手片刻便是没了人影…沈子君蹲下身道:我饿了…宁司昌见她一身素衣,身上好些水渍,定是干了不少活儿。

吃烤乳猪去?可我没银子了,陛下罚扣了我两季俸禄…宁司昌捂着嘴笑了起来与司昌一起,怎轮到茉儿给银子,听说俸禄罚了两季?别笑!这真应了那句,英雄为五斗米折腰啊…远处一阵喧闹声,见两人飞速跑来。

小姐,你没事儿吧?受伤没?将军,厉害啊!就这跳垮无忧殿这段,我能拿出去吹好几年,实在佩服。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沈子君左看右看,没没听个明白。

只觉得吵得不行…捂住耳朵转过身去,抬头便见乐府的亭楼里,身着一袭水蓝色锦衣的祁弋。

他负手而立的看着自己。

身边的洛子蝉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