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抵达西洲

2025-04-01 07:46:22

南阳城城门还未开启,各门已经守着祁礼的人了。

直到城宵禁,祁礼都没有再见到她。

又在南阳城内逗留了好几日,皆是欲醉难醉。

在沉醉与清醒之间,夹杂着沉甸甸的愁伤,数不清,道不明,任由情思泛滥成灾。

行过许多地方的路,数过数不清的繁星,饮过多种类美酒,却只心动过这一次。

他疯狂的找遍了整个南阳城,客栈,驿站,酒楼。

能住人的地方都找遍了。

她却仿佛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要不是手里握着那根银簪。

或许仿佛一切真的就是一场梦。

祁礼倚靠在马车坐垫上,手指敲打着那根银簪,仔细端详了无数次,簪体有些人为刻的小圈。

不知是何意。

他知道,那姑娘定不会名叫黑大羚。

却还是把小河村,乃至整个长洲是不是黑姓的人都被他找遍了…她姓什名谁,是否已经出嫁,她愿意吗?川流吆喝着。

王爷,前面就是西州了,那是苏老将军吧!王爷!苏老将军在城门候着了。

川流的话,将他的思绪拉回,祁礼将银簪不舍的放回了盒子里,掀开车帘望了出去。

西洲 城门曾经西国。

也是繁华都城,西国败北后,王储贵族早已落跑逃离。

留着满城百姓妇孺,战战兢兢。

然而,南军善待百姓,给予吃食穿住。

昔日西国百姓,便安心做着西州百姓。

昔日交战中损坏的房梁墙角。

城墙上战火烧过的痕迹历历在目。

见祁礼马车即将抵达城门,抬木料的,挑担泥土的,修补城墙的,各路人马皆放下手中劳作,聚集在城门。

祁礼从马车一跃。

见一干人等已是候着。

苏老揖手道:老夫苏瑜,见过南襄王。

祁礼也是一揖。

苏老将军无须多礼,今后您便是本王的师傅了。

这封书信先请南襄王过目,南襄王亦是应了,老夫便是南襄王的师傅。

祁礼接过信。

三哥的笔迹。

苏老将军见信安。

收复西洲七年之久,其中艰难困苦只言片语怎能道清。

南国有幸得苏家与众将士,他国又岂敢再扰我南国疆土。

祁礼得入苏老门下,望苏老忘却其皇子身份,才得以安心栽培。

他日才有望成我南国大器,苏老所托之事,本王定不会委屈小女,待祁礼学有所成之时,她自可选择去与留否,望苏老安心落意。

祁礼看完书信,那一行忘却其皇子身份,用朱砂红墨勾勒了出来…想必是苏老有意提醒。

他抬眼望向苏老,见苏老装模作样的看着它处。

心里暗自道,真是个老狐狸。

徒儿今后便都听从师傅的了。

祁礼道完深深的鞠了躬。

他自是真心尊重苏老将军的。

不过本以为苏老为人严肃,现看来倒是位老顽童。

苏老捋着胡须。

那老夫自是收了你这徒儿了,先跟着云羽去收拾收拾,这身锦衣华服可是不行。

道完,苏老便撸起袖子,爬上竹梯,竟修理起城墙来。

苏云羽一身麻布素衣,束着裤脚。

像是刚干完农活,上前抱拳道。

末将苏云羽,见过南襄王,你我现也算是同门师兄弟了。

云羽兄客气了。

祁礼有些不解。

为何这南国最高武将,做着这类粗活。

苏云羽帮着张罗着祁礼一行人马,见祁礼站而不语,笑道:礼兄,何事苦恼?祁礼叹道:为何将士们未去校场操练?而是做着这等粗活。

苏云羽笑出了声。

片刻后,礼兄也亦是如此。

祁礼顿时语塞。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看看苏老玩的是哪出。

抵达西洲,已是半月有余,今日的皇城,南昭王大婚,而祁礼的心高气傲,已是被磨灭得成泥,成尘。

每日多种劳作,让昔日的皇城公子哥,早已变成乡间野夫。

礼兄,今日食欲不佳,为何?苏云羽拿起祁礼吃剩的,半个小米面馒头,三下两口的啃起来。

祁礼有声无气道:何时去校场…苏云羽拍了拍脸上残留的食渣。

观察着祁礼的反应。

那就,小憩片刻便去。

祁礼立刻跳了起来,推扯着苏云羽。

即刻就去。

见祁礼跟之前有气无力的样子判若两人,苏云羽哈哈大笑着。

两人一路策马扬鞭,奔逸绝尘。

祁礼兴奋不已,这半月里,不是补墙,就是修路,刀剑影子都未见过。

今日苏老狐狸,准许去校场,许是因为自家女儿成婚,心情大好。

晚秋的草原,草地已是大片枯黄,午日烈阳依旧高照,染得草原一片金黄。

前方不远,便是一大片军帐。

西洲军营,百万南军驻守在此。

两人快马加鞭,一路你追我赶。

一个时辰的路,硬是提前了半个时辰,就抵达了。

军营大门,领军副将董荼,带着一众将领已候在外。

卑职董荼,拜见南襄王。

苏云羽缰绳一扔,与祁礼对视一笑。

速去准备,我与礼兄,要好好比划比划。

两人甚是投缘,虽说结识才半月有余,已是形影不离的好友。

校场有些简陋,只是用些木桩子,简单的围了起来。

周围士兵将领们,纷纷跑来凑热闹。

祁礼邪魅一笑道:先说好了,输的一方,帮赢的一方做五日劳作。

苏云羽捆绑着手腕带。

五日?礼兄是否需要再考虑一下。

云羽兄,可是怕了?说着扯走了腕带,也绑上手腕。

苏云羽笑道:接着!祁礼接着扔过来的一柄长枪。

抬头便见苏云羽腾空而起,手持长枪,一个转身刺了过来。

日光照射在锋利的枪头上,一挥而过,一片绚烂的光幕,呈扇形般洒开来。

祁礼侧身一个翻滚躲闪过去,刺了个空。

两人即刻打斗在一起。

整个校场皆是振臂高呼,欢声雷动。

几个回合下来,两人皆是气喘吁吁。

礼兄身手不错。

祁礼擦着额头的汗。

云羽兄,那劳作改成三日可行。

苏云羽笑道:想得美。

两人又是扭打在一起。

只见一柄长枪,嗖的飞了出去。

苏云羽一柄长枪夹握在手,对着躺倒在草地上的祁礼,挑了个眉。

这个动作…瞬间把祁礼拉回到,那日南阳城街市上,那个吃着糖葫芦的女子,也是对他挑眉一笑。

偶尔一些相似的小举动,也会让他思绪泛滥…怎么?准备躺着不起,要耍赖不成。

苏云羽伸出手,祁礼回过神来。

一把拉住手站立起来。

祁礼抱拳道:云羽兄,不愧是我南国大将军。

祁礼佩服。

周围将士本是一愣,却又见南襄王如此豁达近人。

未有一点王爷架子,一窝蜂的拥了上去,尽情欢呼着,呐喊着南国万岁!苏云羽,祁礼皆被众人举了起来!欢笑声此起彼伏!祁礼也放声大笑,被这气氛所感染。

从内心深处,佩服着苏云羽的武艺,气度,和这一众将士,对将领的尊重。

南国何等有幸,得此猛将。

夜晚的草原,冷风吹打着。

打不灭的,是将士们高昂的兴致。

围着篝火,时而高歌,时而载舞。

烤着羊,每个兵每个人,皆有肉吃。

祁礼啃着羊腿,皱眉道:今日许是那长枪有问题。

苏云羽抢过祁礼手中羊腿。

看吧,这是要反悔了。

讲真!这长枪用着不顺手。

祁礼又抢了回来。

战场之上,可没有机会让你去适应,兵器是否顺手。

苏云羽一口饮完一碗酒。

又道:开战前,将士们拿着的,也许是最擅长的兵器。

可当与敌人厮杀开来,往往握住的,已不是最初拿着的兵器了。

有些时候,手握的兵器,甚至是头颅。

头颅?祁礼惊讶的看着苏云羽。

想听吗?劳作再加两日。

苏云羽笑道。

狐狸变的…祁礼一脸无奈。

这是家妹沈子君的故事。

苏云羽又是仰头一饮道。

西洲之战据探子来报,距我军扎营地,骑程仅三日路程的一处山沟里,西国敌军聚集了一拨人马在此。

分析这西军,是否想绕后偷袭,将我南国大军围住,来个前后夹击。

如事此,那拨人马规模必定不小。

但前线要保持足够兵力,不可轻易调动大量兵马前去迎战,恐怕是敌军调虎离山之计。

不管敌军到底是何居心,必定是要派兵前去。

最终商议决定,沈子君带领二十万精兵,前去打探敌人虚实。

规模不大,即刻拿下。

如规模庞大,则拖住敌军进攻,等待援军。

两日后,沈子君带着二十万精兵抵达所在山沟。

到山沟发现敌军的那一刻起,她就意识到,这里面定是有问题。

山沟那拨人马,数量庞大。

像是在等着他们来。

生活痕迹太重。

不像是偷潜模样。

随即刻派了几名回信士兵,从多路返回军营,请求援军。

果不其然,敌军并无打算从后进攻,故意透露行踪,想要一口吃掉沈子君这一帮人马。

而当时的探子是个细作,要的就是引君入瓮。

当苏云羽带领援军抵达山沟时,已是三日后。

见到眼前景象,让所有人震惊不已。

整个山沟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刀剑碰撞的声音,还响彻在山沟里。

苏云羽带着援军迅速冲入山沟。

直到见到沈子君,苏云羽才彻底稳下心,挥刀杀敌。

她正用力的挥着,那已砍得参差不齐的长刀。

盔甲上全是血凝结的块,已看不清盔甲的颜色。

头上的兜鏊也不见了。

头发散落着,满脸血污。

突然一个人影闪出,一脚踢倒了沈子君,长刀摔到了远处。

没有兵器的两人,扭打在一起。

那西贼死死掐住沈子君的脖子。

她用力掰着掐住脖子的手。

却怎么也掰不开,头胀得快要晕厥了,手在一旁,到处摸索,却摸到一颗被砍下的人头。

哪还管得了是什么,扬起头颅,就往那西贼脸上拍去,西贼一吃痛,手一松,沈子君一脚踢开。

反压在那西贼身上,轮着头颅疯狂拍打。

直到听到苏云羽叫她,她才回过神来。

手上的头,和身下压着的头,皆已被拍得血肉模糊。

当扶起沈子君时,那颗头颅还被沈子君紧紧拽在手中,也不知那头颅,是敌或是友。

奋战三日后,西军重创,仅逃回少数人马。

南国这一战,反吃掉大数西军。

以二十万兵力,抵掉西军近四十万兵力。

在之后的战争中,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

可南军二十万精兵也因此,只剩几千人。

那引君入瓮的细作,至今也未找到。

祁礼听完后,久久不语。

他没有想到,比自己还年幼的女子,竟是这般英勇。

拿着死尸的头打…苏云羽看祁礼没理他,用手在祁礼面前晃着。

说定了,七日劳作。

祁礼拍掉苏云羽的手,仰着头叹道:我可真是个苦命王爷…若是…如礼兄所言,都能用上好的兵器,我南军,或许会少些将士命丧黄泉苏云羽有些惆怅,抱着酒坛大口饮着。

祁礼抢过酒坛子笑道: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