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细作之疑

2025-04-01 07:46:22

娘子,喝药了。

展恒高声吆喝着,端着已是不烫的汤药,走进茅屋,只听哐当一声响,药碗掉落在地。

原本应是在床榻上的她,却躺在地上,像是又昏迷了过去,他快步上前,将她抱起,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方才还生龙活虎的她,为何又昏迷不醒了…正巧,司马先生与老夫人未在茅屋,就他一人,还不懂医术,该如何是好?他翻找着银针,仔细的回忆着,在她的头上摸索着穴位,深吸一口气,刚要扎下去,只见沈子君一个翻身滚了出去。

拿着银针的手还悬在半空,她连忙来回抚着自己的胸口,惊魂未定道:还真扎啊?醒了?装的。

装的?!展恒站在原地,将手中银针收回,所经手的每一样物件都摔出响声,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不顾她的道歉,转身走出茅屋,将那药罐里剩余的汤药盛出,又怒气冲冲的推开房门。

见她又是倒在床榻上,一副昏迷模样,无奈的摇摇头,将手中陶碗放在桌上,取出银针便是想要吓唬她。

又在她头上按了好一会儿,也未见她醒来,顿时内心一阵慌乱。

想了想,又冷静下来…轻轻将那银针扎在她手背上,仔细的观察着她的面容,一丝微动的痕迹都没有…这下便是又慌了神。

将她身子放平,整个人急躁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屋里来回走动着。

沈子君坐起身,忍俊不禁的笑道:这次可比上次演得更像了?他愣在原地,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也未看她,也未作答,不知是否又是生气,转身便走出茅屋。

那是小暑时节,幽谷之中的正午,也是烈日高挂,酷暑难耐。

他在院子里无休止的劈着柴火,已是大汗淋漓,就算那汗珠滴进了他的眼,也不肯罢休。

她坐在小凳上,拾起地上的小石子,扔了过去,连扔好几颗,也未见他搭理她。

小气。

高大的影子遮住了她面前的阳光,她抬头望着他,不知他的脸上是汗水还是泪水,他的眼眶微红,不知是情绪所制,还是被烈日灼晒。

你不能死在我面前,我会恨自己救不了你…但…我想死在你面前…那样,死之前最后能看到的人,是你。

…呆子。

沈子君低头一笑,泪水滴落在雪里,台阶出现在眼前,抬头见无忧殿三个大字,内心无比复杂。

殿内空无一人,圆桌上,却摆满了酒菜。

她换下身上的裙装,身着一袭玄衣,首饰盒里取出自己的银簪,插入发丝里。

在昔日的偏殿里,找到了展恒的剑,还有那柄青兰…摸着手腕已经消失的守宫砂…祁礼…他是在意的吧。

他从西洲回皇城,见她的第一面,便是先确认了这守宫砂是否还在…如今…罢了,沈子君不再去想,将两柄剑背于身后,便是从暗道走回了无忧殿。

南王坐在圆桌旁,抬眼看向她,拿起那桌上酒壶稍有停顿,撇过头,将两只杯子都斟满了酒。

塞北细作,晋国细作,这些身份,陛下还满意吗?难道…南国王后的身份,不值得一提吗?沈子君坐下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该走了…他抢声道:糖藕,甜口的,你喜欢。

她起身便要走。

天明再走。

沈子君愣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瞪大了眼看着他,他平静依旧,只是往她碗里不停的夹着糖藕。

她坐下身,大口吃着那糖藕,将那酒杯推至一旁,嘴对着那壶口直接饮了起来。

他柔声道:慢些吃,别噎着。

沈子君不停的吃着桌上的酒菜,她额上暴起青筋,像是饿了许久,她自顾自的继续说着。

他救的我,没他...兴许我早就死在那激流之中了。

无碍,城防图是假的。

她停下手中筷子,面前的菜肴,瞬间如同嚼蜡那般无味。

假的?!甚好,南国的机密未有泄露,甚好...他的生命截至在这图上,可它是假的,假的...不知此时该是庆幸还是叹息。

他是明君,如此重要的机密,怎能轻易盗取得到。

展恒他,如是生在南国,陛下定不会辜负他的一腔热血吧。

沈子君起身走到门前,抬手接住那飘落的雪花,雪花融于手心,才看到那手心竟还残留着血迹。

她低声道:如此,甚好。

他走过她的身旁,踏出门外仰首看着夜空轻声叹着。

陪朕走走吧。

方才喧闹的王宫,现已是一片平静,那血迹不知是被清理了,还是被白雪掩盖了。

一切如初,宁静,祥和。

只见宁司昌快步走来,他身着玄衣,那玄衣上绣着火红的朱雀,这是官服。

为何他未着羽沈军的戎衣?待他走到她跟前,南王便开口道:沈子君,宁司昌接旨。

她愣在原地,疑惑的望向南王,迟疑了片刻,便是与宁司昌一同跪在地上。

朕复沈子君护国大将军之职,兵权待兵部文书下发再议,务必将城防图护送于镇北关,事关南国命运,需以命相护。

他又道:宁司昌,朕任你为绣衣御史,同沈子君一同前往镇北关,你是朕在镇北的眼睛,行事需谨慎,如有危害南国者,无需上奏...斩立决。

他从怀中摸出一枚玉令,上面带有岳字的玉令,将玉令交于宁司昌,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他转身离去之时,有想过,就算她恢复记忆,也想要将她强制留在身边,就算她怨恨也不顾,可那殿顶上的一幕,触及底线。

他自是不愿相信,她会有叛国之举,这五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与那晋国人感情竟如此之深?晋国一直视她为死敌,可那晋国人看她的眼神如此温柔,城防图如此重要,她身为南军将领怎会不知?她却并不想下杀手...甚至以身相护。

得知城防图并未是真,她的一切举动,让他心生疑虑...他爱她入骨,可涉及南国江山,他无法去纵容,无法得过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