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纵马便以这样一种为赵清懿圈粉剧组的方式,结束了试戏环节。
谢尔史密斯却对此有不同看法。
导演,我们还用正式拍摄吗?被簇拥着的赵清懿淡淡一笑,眸光在监视器那边转了转,轻声道:怎么?李溪莛牵起嘴角,得意洋洋道:还能怎么,被你吓到了呗。
刚才拍得很好?好与不好,看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了。
喏,那边。
赵清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博斯曼一脸痴呆,就跟猪八戒看见了嫦娥似的,长长的口水都快拖到肚子上了。
这货也是个率直性子,心里有什么想法都会写在脸上,但其倾慕敬佩之色,仍旧盖过了曈眸中的那一丝欲望。
只因一段戏,他就被赵清懿圈粉,而且还难以控制内心最深层的想法,那种被老油子隐藏起来的,旁人无法一眼看穿的想法,如今像掉落在镜子上的头皮屑,清晰可见。
但,没有人会去鄙夷他。
鄙夷这个曾用鼻孔看人的自大狂。
其实博斯曼自己都未曾想到,他对赵清懿的看法,竟变化得如此之大。
博斯曼先生。
赵清懿饶有趣味地看着他,轻轻吐出一句连李溪莛都替博斯曼尴尬的问候,你会喜欢曾被你轻视的人吗?长久的沉默。
片场里似乎被古怪的氛围笼罩着。
那氛围如又黑又硬的铁罐子壳,而且还是被压扁的铁壳。
博斯曼便是被挤压搅拌到一起的午餐肉,在似有似无的压力之下,中间碎成渣滓,外边被碾成糨糊。
简单说,现在的博斯曼,可谓里外都不是人了……原本属于豹门影业的工作人员,可以称之为博斯曼心腹的人们,也被赵清懿瞬间圈粉,对博斯曼过往的恶劣行径,可谓嗤之以鼻。
如果他不是老板,估计得指着他的鼻子冷嘲热讽。
这里面包括博斯曼的黑人司机,以及那位五官标致的黑人女秘书。
他们心里都在想同一个问题:博斯曼这傻吊签了如此牛比的女人,却只让她做一个站在幕后的被架空的导演?还为了阿瑞斯图恩甘愿把赵清懿往火坑里推?就目前来看,号称好莱坞花花公子的阿瑞斯图恩,还真配不上赵清懿!赵清懿感受到身旁人的那一股子怨念,暗衬是不是给博斯曼羞辱得太过分了?可实际上,特奶奶地她什么玩意儿都没说啊!简单的一个问题,便将诸人的思维引导向了某种不利于社会和谐的局面。
正当她准备轻描淡写地把这事掀过去时,博斯曼突然开口:会。
沉默了一瞬,他似被自己的回答给鼓舞了,眼眸深处如同燃起了两团火炬,我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不是吗?诸人皆怔。
唯有赵清懿依旧云淡风轻,不为所动地看着他,轻轻吐出一个字,噢?没错,我以前小瞧了你。
我在这里郑重地向你道歉,请求你的原谅。
博斯曼虽然工于算计,可在E—Ting公司介入后已对事业无任何奢望的他,这一次,对美与艺术产生了更高的期待,以及更深层面的理解。
我没什么可原谅的,因为我不曾责怪于你。
赵清懿轻轻一笑,与他擦肩而过,身形潇洒,行走如风。
徒留一干人等回味她洒脱出尘的模样,转眼间便雾蒙蒙地湿了眼眸,只不过在博斯曼的双眼里,会多出一种叫做自责的东西。
咱能不能别再这么酷了?李溪莛甩开大步迅速追上赵清懿,一脸心疼地看着她娇柔的身躯,你不知道我刚才有多害怕。
妈的,我感觉当时的我,像是再也找不到家的孩子。
赵清懿见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咯的一声笑道:不,我要一直酷下去!李溪莛被她硬怼了一记,神色僵硬,干巴巴地笑了几声,我知道你的本事,可你也得为我的心情考虑一下不?赵清懿摇头: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李溪莛眉头一挑,沉默半晌,才徐徐道:说得也是。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走到了越野车旁。
应赵清懿要求,李溪莛直接把她送到了西部小镇的三层小木楼前。
你还要见她?对。
有那个必要吗?她把你害得……忿忿不平的声音一下子哑了。
她有苦衷。
赵清懿说这话时,余彦明那条带有警告意味的短信再一次划过脑海。
呵,李溪莛冷着脸关掉引擎,而后咬牙怒视着独属于王婧蓉的那一扇窗,她还敢回来,还敢出现在我们面前!行了。
我走了。
赵清懿在他脸颊印下一吻,见他脸上的火气烟消云散,才笑着推门下车。
李溪莛把后座的布兜子拎了起来,里面满满当当的尽是圣莫尼卡山脉里并不多见的新鲜水果。
他嘴上不饶人,可对这位被他一手挖掘出来的影后,那个对九寰影视的名声起到一定推进作用的女人,还是在心里面悄悄地原谅了她。
但赵清懿心里很清楚,李溪莛能原谅王婧蓉,实际上是因为她自己啊。
给我吧。
她去抓李溪莛手中的布兜。
我陪你上楼。
不必。
可我觉得她……赵清懿蓦然回首。
李溪莛立刻闭嘴。
行行行,你自己上楼跟她说吧。
说罢将一兜子的水果递过去。
很重,你慢点。
赵清懿接到手中,确实感到整个手臂都向下一沉,低头瞥去,只见里面的水果不仅新鲜,还站着青叶和泥土,芬芳和果香交织着,煞是好闻。
有心了。
嗐,我打听过了,这小旅馆虽然提供一日三餐,但都是没营养的快餐食品,而且此地偏僻荒芜,没有好吃的水果,我既然作为《尘世芳年》剧组的‘最终大BOSS’,当然要略尽地主之谊。
赵清懿看着小楼外硕果累累的果林,戏谑道:好一个偏僻荒芜。
她不再理会李溪莛,径自上楼,走到王婧蓉门前站定,跟唤猪一扬道:喂喂喂,出来吃水果了。
偷偷摸摸尾随上楼的李溪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