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更送上,求粉红票——*——*——*——林谨容从林玉珍的院子里出来,已是午后,荔枝见她慢吞吞,不紧不慢地走着,便劝道:奶奶,只怕二爷等着您一起吃午饭呢,走快一些?林谨容道:我累了,走不快。
荔枝抿了抿唇,也就不敢再劝。
二人慢悠悠地沿着青石板路走了一歇,忽听有人在身后喊道:四妹妹!林谨容回头去瞧,只见陆纶穿了件石青色的绵袍,虎背熊腰,像头熊似的站在不远处,两条虫似的浓眉欢快地跳动着,朝她龇牙咧嘴地笑。
荔枝就低声抱怨:这五少爷,怎么还能叫您妹妹呢?这么久不见,光长个子不长心眼。
林谨容倒是心情大好,笑道:五弟,不是说你在聚贤阁读书么?怎地有空出来?好呀,这回你倒是变成我嫂子了,五弟喊得可真顺溜。
陆纶大步朝她走过来,笑道:二哥去寻祖父,祖父嫌我在一旁读书太吵,声音太难听,就把我赶了出来。
二哥让我和你说,他不回来吃午饭了,让你不要等。
你这两日都在做什么?我从昨日早上开始,就没遇到过你。
荔枝便道:五少爷,我们奶奶刚进门,怎么敢到处乱走?求您别再叫她四妹妹了,人家会说我们奶奶不端庄的。
陆纶难得的红了脸:不喊就不喊。
林谨容见他红脸,不由暗想,终于在开窍了。
忽见陆纶为难地摸了摸头,小声道:我刚才听说,她们给你气受了?唉,你呀,可真是够为难的。
我想帮你,却不知该怎么帮你,这样罢,你若是要我做什么,只管让人来和我说,我住在东面那座种了杏花的院子里,就算是我不在,和小厮说也是一样的。
千万记住了。
这家里,谁说心疼她,担心她,想帮她,她都不见得会有多相信,只有陆纶,说一是一,铁铮铮的男子汉,她从来不怀疑。
林谨容的心里由来一暖,笑道:你是故意吵闹祖父,想被他赶出来的罢?陆纶笑道:被你猜中了。
然后贼兮兮地道:我总觉着,你和从前比起来就像变了个人,要是从前,你一定在哭,这会儿却在笑。
你吹埙、点茶、做生意都那么厉害,是遇到什么奇人了吧?你和我说嘛,我一定不会告诉其他人。
我就想拜他为师,学个一照两式的。
荔枝扑哧一声笑出来:五少爷是在编故事吧?陆纶傻傻地一笑:没有啊?哪有什么奇人?我成日关在家里,就算是真有,又哪能碰得着?林谨容情不自禁地抚了抚有些发热的脸颊,正色道:五弟,你好好跟着祖父读书罢,不要再去想从军的事情了。
陆纶怔了怔,有些不高兴:你怎么也和他们一样?从军怎么了?我就要去考武举,将来考武状元,做将军!一定要!想了想,又咬着牙加重语气:一定要!非得要!若他果真是去考武举,去从军,那也就罢了,可是他没有,他做的是大逆不道的事,还因此送了性命。
只要他能改变这个愿望,就能保住他的性命。
可这人是个犟人,轻易撼动不了,只能循序渐进。
早前她本是打算在关键转折那一年再给陆家送信阻拦他的,可既然阴差阳错中她又嫁进来了,不如从现在就开始说动陆纶。
林谨容笑道:我不是阻拦你啊,多读书好啊。
有勇有谋嘛,你读好了书,也自由一点……别,快别说了,你后面要说的我都知道。
读书,我这个年纪了,还能有什么大成?陆纶一副生怕林谨容再劝说他的样子,匆匆忙忙地和林谨容告辞:我就是特意来和你说这个,我走了啊!言罢一溜烟跑了。
荔枝盯着他的背影道:这五少爷,真不像是这家里的人。
这年纪了,还这样风风火火的,没心没肺的,好像什么事都和他没关系。
林谨容沉声道:荔枝,他可以相信。
你和她们说,无论如何,对五少爷都一定要尊敬。
荔枝不明所以,但见她不像是开玩笑,便认真记下不提。
天色将晚,林谨容极认真地将手里的信纸提起来迎着风晾干,然后装入信封封好,提笔端端正正地在信封上写了杨茉两个字。
给谁写信呢?陆缄信步进来,手里还举了枝新砍下来的红梅。
林谨容瞥了他手里那枝红梅一眼,把信封对他扬了扬:杨茉。
听说要生产了,备礼恭贺她。
取个玉壶春瓶来养着。
陆缄把红梅递给豆儿,回头问林谨容:杨茉是嫁在哪里的?林谨容道:信州,具体哪里不知道,每次我给她的信和东西都是委托吴家的人带过去的。
这次还是要让人送去吴家?这么厚?陆缄走到林谨容身边坐下,探手去拿她的信封,林谨容手一缩,睁圆了眼睛警惕地道:都是女人的私房话,而且也封好了。
陆缄鲜见她这样子,不由微笑道:我怎会看你的信?就是想看看你写的字如何。
心情好得很嘛,是陆老太爷准备出手了吧?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想必接下来涂氏就该要死要活了,就看到时候你是不是还笑得出来。
林谨容漫不经心地道:我的字写得再好也比不过你。
信州那地方你熟么?清婉、流畅、瘦洁,写得不错,陆缄的目光牢牢粘在信封那几个字上:信州没有去过,我们那时候是在江州,后来又去了洪州。
林谨容便不再言语,将那封信仔细锁在妆盒里,又叫荔枝进来,开了箱笼取送给杨茉的东西,陆缄在一旁看着,但见里头有对白玉壁,颜色晶莹,便道:这玉看着不错。
林谨容猜他是说这礼送得重,便道:她送了我一对金镶羊脂白玉头钗做添妆,所以特意挑这个还她。
陆缄看她和荔枝认认真真地将各色小东西装了满满一小匣子,然后又上了封条,显见是十分重视杨茉。
便又道:你还记得顾书痴么?林谨容想了半天才想起是他在清州时结识的人,便道:记得。
清州的那位?是。
陆缄见她记得,眼里浮出几分笑意,俯身过来:他去年得了一位大人的赏识,去河中府做幕僚了。
林谨容不知他为何会突然和她提起顾书痴来,便随口道:那他家的生计就能解决了。
陆缄笑道:是,我很替他高兴,前些日子他托人给我写了信来,邀我有空去他那里玩。
可惜我去不了。
以后会有机会的,兴许你能去那边做官也不一定。
林谨容站起身,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
陆缄默了片刻,低声道:我想留京。
到时候带你一起去。
说了这句话,就快速起身接过豆儿手里捧着的红梅,问林谨容:你觉着放在哪里好?林谨容想也不想地道:放在你的书桌上吧。
你看书的时候也清新些。
留给你吧。
我明日就去听雪阁读书了。
陆缄起身把花瓶放在了照台上,背对着她道:适才祖父夸你了。
林谨容扯了扯唇角:我以为会挨骂。
一直就在害怕。
……他可没看出她有半分害怕的样子,陆缄忍了忍,道:他老人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他会亲自安排人给六弟调理身子,再亲自教导六弟一段日子,若是诸先生愿意收,就把六弟送过去。
若是诸先生不收,另外给他找个书院,让陆纶跟着去陪他。
那就好。
饭菜来了,洗手吃饭吧。
林谨容起身洗了手,指挥丫头们布桌摆饭,照例地亲手给陆缄添饭送筷,一丝不苟,体贴周到。
刚坐下来就见陆缄给她夹了块炙鸡,看着她道:是我们家厨娘的拿手好菜。
林谨容默了默,把筷子伸向她面前的那盘蒜泥白肉。
还未夹起,就听陆缄低声道:我不爱吃那个。
林谨容顿了顿,收回筷子,转而夹了点笋鲊过去,吞药似的吃那块炙鸡。
陆缄垂着眼吃了,又给她夹了块炙鸡。
林谨容实在忍不住,道:我不爱吃这个。
陆缄就又夹了回去,朝她一笑:我也不爱吃笋鲊。
听说你爱吃乳羊肉?明日让厨房做一点。
林谨容低声道:不必,有什么吃什么。
陆缄点点头,不再言语。
少倾饭毕,荔枝伺候林谨容洗手漱口,低声道:奶奶,二爷既然和您说那炙鸡是厨娘的拿手好菜,而且一上桌就给您夹,夹了一次又一次,说明他喜欢。
您为何不也夹一块给他?林谨容恍然大悟状:我没想到。
下次给他夹。
那您一定要记得啊。
明日奴婢就去打听打听,二爷都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荔枝无奈地叹了口气。
投桃报李,林谨容替陆缮排了个去处,才会有了这枝红梅,陆缄主动夹了炙鸡,想得到的绝对不止是那点笋鲊。
罢了,慢慢来吧。
目前林谨容做的已经比她早前想的好得太多了。
——*——*——*——2月粉红8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