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理由

2025-03-25 12:11:07

陆缄如此明白的拒绝,陆绩却一脸的不在意,照旧笑得阳光灿烂:咱们暂时不说这事儿,二哥先赏脸去吃这顿饭罢。

因恐他会拒绝,便拿话激他:今日二哥若是不去,便是让大家看我的笑话。

又邀约吴襄:吴二哥,痛快给句话,你去不去?吴襄挑眉一笑:若是最上等的席面,再找金奴儿来劝酒,我就去。

最上等的席面花费可比普通席面贵上好几倍,这金奴儿更是平洲城最有名的妓女,要请动那可不容易,既然陆绩这么想花钱,他可不会替陆绩省着。

陆绩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金奴儿不那么好请。

心里却知这二人大抵是不会去吃这饭了,他不想人家不去吃恰好替他省了不少钱,只凭空更添了几分恼意,觉着这二人是看不起他,特别是吴襄,分明是故意刁难轻视他。

却说林谨容母女背开众人,躲在车里说悄悄话,陶氏爱怜地替林谨容理了理鬓发:阿容,我眼看着你竟然是瘦了。

可是太累?光是林玉珍一人就已经难得应付,更不要说加上个泪包涂氏,想想就头疼。

林谨容抚了抚脸颊,笑道:其实是我长大了,娘却觉着我瘦了。

陶氏皱眉道:我听说最近你家里不太安生。

林谨容又怎舍得她担心,便笑道:老太爷挺看重我的,老太太待我也还好。

只是因为管家刚上手,事情肯定要多一点的。

我这会儿多操点心,以后就少操点心,目前我还应付得下来。

反倒是担心你们。

陶氏一想也是,便叮嘱她道:我过得很好,你七弟上进听话,平时有留儿作伴,你大嫂也不多事,我如今闲来就看经书,也会去找你大伯母说说闲话,比从前想得开多了,只要你们姐弟几个日子过得,我就没什么牵挂啦。

不要替我们操心。

眼睛忍不住又瞟向林谨容的小腹:还是没动静?林谨容道:怎么都这样急,这是急得来的么。

陶氏赞同地道:是急不来。

可要注意调养啊,女人啊,什么都比不过有了儿子更踏实。

不然多厚的妆奁也可能守不住,就算是娘家护着,也有许多细处是护不得的。

你别看你姑母风光,其实她心里苦着呢。

她这会儿日子好过,反倒同情起林玉珍来了。

我知道了。

我都懂。

林谨容垂头替陶氏理了理腰间的绣囊,转移她的注意力:最近七弟的功课如何?陶氏含了笑,甜滋滋地道:所以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被陆缄领着,学得十分的刻苦。

只是诸先生让他的长随回来同你祖父说,让劝着点,别小小年纪就把眼睛熬坏了,不划算。

为此我特意和他说了好半天,他才答应我不熬夜了。

不过你祖父每次考他,就没考不出来的,你祖父如今可宠他,只要他在家,家里来了重要客人,都要把他带在身边长见识。

林谨容想起陆缄一旦读起书来就没日没夜的那个劲头,不由十分担忧:还得和陆缄说。

他是大人,七弟可还在长身子骨,是不能和他比的。

陶氏却从中间听出些东西来了,皱着眉头看了她一会儿,由不得地低声叹气:你担心你七弟,就不怕陆缄熬坏了身子?他可是你要靠一辈子的人。

林谨容一笑:说什么呢,我说不担心他了么?只是他是大人,熬熬夜没什么,比不得小孩子。

陶氏握住了她的手,语重心长地道:女儿,要认命。

咱们女人的命不由自己,更何况二郎是不错的。

你也别嫌他那待那哭包好,都不容易,他有良心才会这样。

林谨容眼睛一亮:娘真是比从前想得开多了。

若是从前,你一准儿就要开骂,骂完了姑母就接着骂三婶娘。

知母莫如女,林谨容心知陶氏心里必然在骂林玉珍和涂氏,如此说道不过是为了宽慰她的心而已,可从前的陶氏必然不能做到这个地步,可见心是比从前宽多了。

陶氏去掐她的脸:你这丫头,叫我说你什么好,这样埋汰你亲娘。

我不管如何,都是为了你好。

林谨容娇嗔地伏在她怀里,低低笑道:我知道。

娘疼我,我也疼娘。

陶氏轻轻叹了口气,抚摸着她的脸颊,小声道:我的乖囡真招人疼。

龚嬷嬷站在车厢外头道:太太,大老爷说要回去了呢。

紧接着林慎之爬上车来:四姐姐,姐夫让你回去啦。

陶氏只得依依不舍地同林谨容道别:阿容,你一定要保重,早点有了孩儿,你回娘家也方便些。

真是三句话不离生孩子。

林谨容被她给逗得笑了:您好生保重罢,儿孙自有儿孙福,少操这种闲心。

又好生叮嘱了林慎之几句方才离去。

待走到自家马车前,掀起帘子来,只见陆云歪在车上,眼看着窗外,目光沉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连她来了都不知道。

林谨容便轻轻敲了敲车厢壁:阿云,说是要走了,你可看到你哥哥回来了?陆云方才惊醒过来:啊,嫂嫂,没看见呢。

林谨容皱眉道:他让我回来,道是要走了,怎地不见他影子?吕氏扶着丫头走过来,抱怨道:二叔也没回来?一群男人道是要去五丈楼吃喝呢,就扔下我们,让我们自个儿回去。

又说要叫什么金奴儿去陪酒,真是的,也不怕带坏了小孩子。

见林谨容含着笑不答话,陆云也不说话,只好叹道:罢了,我们三个自家回去吧。

却见陆缄快步走了过来:我送你们回去。

吕氏眼尖,一眼就瞧见他袍子上的水渍污泥,不由掩着口笑:这是怎么啦,二叔就像是从泥地里滚了一圈出来似的。

长寿这小子呢,怎么照料的主子?真该打。

陆缄忙道:长寿今日没跟来,我让他去守着做踏犁和秧马了。

我就是先前在堤坝边坐了坐,污了衣裳。

吕氏笑道:莫不是摔了一跤,二叔不好意思说?陆缄垂着眼淡淡一笑,并不解释。

陆云忙忙地让出座位来,取了自个儿的帕子铺在位子上:哥哥,上来坐。

这一身脏兮兮的可怎么骑马?莫要给人看了笑话去。

陆缄道:无碍,何必污了车子。

又朝吕氏行了一礼:嫂嫂请上车罢。

吕氏便不再多言,扶着丫头上了自个儿的马车。

林谨容这才问陆缄:怎么回事?陆缄道:回去以后再说。

林谨容见他神色不是很好看,便不再问,自上了马车。

才刚坐下,就听陆绍追了过来,大声笑道:二弟,你怎么就要走啦?你不会真的生三弟和陆绩的气了罢?我已经狠狠把他二人骂了一顿。

走走,哥哥做东,一起乐和乐和。

陆缄道:多谢大哥美意,我心情不好,去了也是给大伙儿添堵。

还请大哥体谅我一二。

陆绍本以为他不会挑明来说,此刻听他如此明白地道明他心情不好,便干笑了一声: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强求了,倘使有什么不是,还请二弟大人大量,莫要计较。

陆缄应了一声:大哥放心。

林谨容便与陆云对视了一眼,都知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马车进了陆府,陆云下了车,先就去问陆缄:哥哥,是怎么回事?陆缄淡淡一笑:我先换衣服。

烦劳妹妹去替我和长辈说一声,稍后再去请安。

然后看向林谨容:阿容,你我先回房去一趟。

陆云原地站住了,极淡极淡地笑了笑。

林谨容把一件鸭卵青的袍子给陆缄穿上,一边替他系衣带,一边问道:你可是摔了跤?可摔着了哪里?陆缄道:不是,吴襄玩闹给弄的。

林谨容不由叹道:还说陆纶长不大,他怎么也和陆纶似的。

陆缄看了她一眼,低头把腰带系上,缓缓道:适才三弟和我说,非得让陆绩来替你管庄子。

林谨容停下手来,抬头看着他:然后?陆缄看向她,见她一脸的警觉和紧张,不由轻轻叹了口气:我给拒绝了,发生了些争执和不快。

遂把经过简要说了一遍。

林谨容将锦囊、玉佩逐一给他系上:既如此,他怎么不让陆绩去替二婶娘和大嫂管庄子?她对陆绩有一种非常复杂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她想大抵是因为陆绩是那个破灭了她全部希望的人,她不该如此,然则,终是不喜欢看到陆绩,十分不喜欢。

至于陆经,她忍了忍,低声道:三弟本来就算不上什么好人,你别看他平日里总是笑呵呵的。

陆缄的眼睛一亮,含了几分笑意:你如何得知?林谨容敷衍道:感觉吧。

你看他对五弟,亲兄弟呢,这么大的年纪了,总是和五弟过不去。

五弟多好,多大度,多体贴的人,他和这样的亲弟过不去,会是什么好人,心狠着呢。

这理由虽然牵强,陆缄却听得十分欢喜:罢了,咱们不说他们,你只要记着,千万不要随便收二婶娘他们推荐给你的人。

他不提醒她也不会收,林谨容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