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桑乐早早来到北镇抚司。
哟,桑大人,今日很早啊!桑乐心不在焉的抬手跟门口守卫打了个招呼,走到院子中央长长的叹了口气。
公主要去和亲,佩心也要去,想到这些他心里又何尝不难受,可是想到傅云祈,他心里更不舒服,解药的事他一清二楚,可现在却在兄弟情义和国之大义面前陷入了两难。
告诉傅大人他势必会去阻止和亲,可不告诉就这样看着他们分开,心里又觉得对不起一直视自己如手足的傅大人。
桑大人,早啊!到了当值时间,大家都陆陆续续来了,桑乐挥挥手叫众人过来。
桑大人,有什么吩咐吗?桑乐欲言又止,张了几次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大人,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呗。
......是这样,公主马上就要去和亲了,这事儿大家都知道吧!知道啊!这不都传开了嘛!咱们傅大人现在身子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估计随时都会来当值,你们可都把嘴管好了,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不能提这件事,尤其不要在大人面前提公主。
放心吧桑大人,我们能那么不懂事嘛!嗯,行了,都该干嘛干嘛去吧!众人散开时才发现,傅云祈就站在大门口的台阶上,桑乐尴尬的连忙迎上去。
大人来了,你怎么今天就来了?最近都挺好的,你应该多休息休息再来当值,不妨事的。
傅云祈面无表情的走下台阶。
去把需要我签的案卷都拿过来吧!大人,那些都不着急的,我看要不你再多休息些日子吧!傅云祈停住脚步,扭头看向桑乐,眸光透着寒意。
桑乐立刻心虚的眼神闪躲起来。
大人,我其实就是担心你......对不起,我瞒着你公主和亲的事,我是怕你知道了难受。
你用不着担心我,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她去和亲,你和佩心该怎么办,把时间留给自己想想你们的事吧!说完傅云祈转身走进内堂。
桑乐瞠目愣愣的看着傅云祈的背影。
她?看来大人是真的对公主死心了,都不唤闺名,成她了。
不过想到佩心,他也没心情再去管傅大人和公主的事了。
一想到佩心要跟着叶稚一起去西玄,他的心里就百爪挠心的难受。
宫墙外。
桑乐情绪低沉的来回踱步,他想劝佩心留下,可心中又很清楚佩心的性子,她是把公主看的比自己命还重要的人,犹豫再三他还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说法去说服佩心,只能站在宫门外苦恼。
桑乐。
身后传来佩心的声音,桑乐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可转身看过去竟真的是她。
佩心?真的是你!两人奋力奔向对方,相拥而泣。
我还在犹豫该不该在这个时候找你说我们的之间的事,没想到你就来了。
佩心心里一阵难受,松开桑乐,两人泪眼朦胧的看着对方。
桑乐,是我求了公主让给我出来跟你道别的,我怕过些天要动身去西玄,就再也没有机会跟你说一句再见了。
桑乐抓紧佩心的手,满脸的不舍,又无法接受她终究做了这样的决定。
你还是决定要跟公主去西玄,为什么?佩心,为什么?你可以不去的!是,我是可以不去,可是......我自幼和公主一起长大,我不能在这个时候丢下公主独自一人去西玄,她做出这个决定已经很痛苦了,如果我在这时候离开她,她就什么也没了。
所以桑乐,对不起,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做这样的决定。
你让我怎么理解你啊!他们是被迫无奈才分开的,那我们算什么?桑乐,公主也可以自私的选择和傅大人私奔,她可以不去顾及那么多,但她为什么没有那样做你不明白吗?她在为整个东黎牺牲,这个时候,我怎么能弃她而去。
我知道我做这样的决定于你来说你无法接受,但我和公主的感情跟别人不一样,无论如何我都决定了,她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佩心......对不起......两人依依不舍的分开,看着佩心转身回到那宫墙之中,桑乐的心瞬间坠入低谷。
失魂落魄的回到北镇抚司,刚好遇上东平王府的管家。
桑大人,遇见你太好了,我家王爷有封书信要我交给傅大人,可傅大人闭门谢客不见老朽,可否请你为我引见。
桑乐蹙眉,东平王跟北镇抚司向来不和,怎么会主动突然送信过来?你随我来吧!桑乐不知道信上具体写了什么,只知道傅云祈看完信后去了一趟东平王府,两人密谈了很久。
......白昼更替,和亲的日子越来越近,叶稚每日以泪洗面,曾经欢声笑语的凝香殿如今却一片死寂。
出行前一夜,叶稚独自一人出宫,抬头仰望那颗古树,上面的梨花早已落尽,可脑海浮现的全是他们定情之时的样子。
走到街市,那个曾经捏面人小摊贩的摊位落满了灰尘,想是许久都没有出摊了。
走到天香楼门前,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叶稚像个无处可归的游魂一样走在街上,不知不觉走到了北镇抚司门前,明日就要跟这里的一切彻底告别了,心中有千般不舍也有万般无奈。
此时,北镇抚司的大门缓缓打开,傅云祈从容走出,他还是像以前一样,一身官服清朗称身,凛凛身躯,墨眉似剑,深邃的瞳孔此刻正在与她对望着。
两人此刻面对面望着对方,明明离得这么近,却又好像隔着千山万水那般远。
叶稚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便鬼使神差的泪眼朦胧走过去。
对不起,我知道你再也不会原谅我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终是我失约无法同你共赴了。
叶稚忍不住伸手想要抚摸傅云祈的脸,可却又害怕这幻象一碰就碎了,抬起来的手僵在半空迟迟不敢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