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汉奴有劫后余生的欢喜,也有对未来的忐忑不安,亦有对自己凄惨命运的悲凉。
或泣或茫然,皆瘫在地上。
经历刚刚那场惨烈的大战,劫后余生,心底涌现出后怕和惊惧,在心底肆虐,鲜血的死尸的阴影盘踞在脑海。
加上久饿久冻,又被北蛮子折磨,人人皆如丢了半条命一般。
他们都是被长臂屠夫引导才团结起来,实施了这次反击,现在长臂屠夫昏迷,他们没了主心骨,皆不知该如何是好。
顾安然为了尽快稳定人心,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直接问:本王不管你们的来处?你们之前是哪里人?为谁效命?只问眼下,你们可愿入我荆棘女王麾下,做大夏子民?本以为他们会不加思索地答应,结果却让顾安然和大夏将士诧异,因为这些汉奴表情茫然,形如枯木。
好像她说的不是汉语,他们听不懂一样。
过了许久,才有一个轻伤男子带着小心翼翼地问:做大夏子民,能吃饱饭吗?顾安然瞬间心头一软,语气亦温柔了起来,肯定地回道:能!一日三餐,有菜有粮。
那人狠狠吞了口唾液,还要再问,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做大夏子民,会被送给北蛮子当奴隶吗?顾安然坚定摇头:绝对不会!在大夏人为重,我的子民,绝不为奴!那人抹起了眼泪,声音都颤抖了:那,那我们这些外乡人去了,有地种吗?有羊放吗?我们做什么过活?这一点若宇辰替顾安然回答:大夏子民很多都是流民出身,在大夏没有奴藉、贱藉,所有子民皆是良人。
那里的土地不是勋贵私有,而是可以靠赚工分换取。
那里有无数待开垦的荒地,可以跟官府租取农具和耕牛开垦,三年免税。
那里有许多招募工人的作坊,有许多学院,有一技之长者还能进商学院。
大夏不征徭役,官府征用百姓,亦会给工钱。
众汉奴茫然地左右相顾,他们眼中一点点升起欣喜,又带着疑惑。
这是假的吧?哪有这样的国度?神仙住的地方还差不多。
直到一个十来岁的男孩,瘦的头大四肢纤细,怯怯地问:那现在能吃到饱饭吗?女王,要是现在给俺吃一块饼子,俺就做大夏人!更多的汉奴发出请求:让我们现在吃一顿饱饭,我们就做大夏人!这一点很容易满足,经历一战的大夏将士同样需要吃一顿饱饭来恢复体力。
此时已近黄昏,染血的大地在那夕阳染红的天空照射下,显得苍凉又萧条。
重伤者者在救治,轻伤者在清扫战场,炊事兵在准备晚饭,轻伤的汉奴则不断咽着口水在旁边打下手。
牧场里未被北蛮子杀掉的羊群,汉奴们四处寻到赶过来,一头接一头地宰杀了几百头。
新鲜的羊肉只需要氽一遍水,再加满一锅水,剥去皮的松木棒扔进去同煮去膻。
葱姜没有,花椒加一把,盖上盖子只管炖着,炖的软烂时出锅撒把盐。
现搭的灶是两排,一排十锅,一边炖羊肉,一边烙饼子。
从大周要的粮食有麦子,现有磨面技术出面率低,除了富贵人家舍得筛上一遍又一遍吃白面。
普通人家吃的是全麦面,也就是黑面,甚至还有吃麦饭的。
把麦子当米粒一样煮,吃的直扎嗓子。
顾安然改良过石磨,磨面效率极高。
在楚州城里,磨坊随处可见。
所以将士们的军粮,才有了筛过两遍的半黑面。
拿桶装着揉好醒着,平底大铁锅抹上羊油,醒好的面提过来,扯一团揉一揉团成圆形,放锅里烙的两面黄。
待那边清扫战场的兄弟们弄好,这边已经是浓香四溢。
羊肉汤的浓香、羊油煎的面饼麦香,混合着从鼻子里钻进胃中,勾的人胃如火烧口水直咽。
战场上的血腥味都被这股香气盖过去,待开饭的锣一敲。
不论是重伤员还是轻伤员,只要有一口气在,爬也要往锅边爬去。
大夏将士,甚至那些新军都严格遵守军律,哪怕肚子咕咕叫,也在等着轮流吃饭。
而这些才由汉奴转而大夏百姓的人,却是远远或跪或求地围着,眼巴巴地看着那些锅。
顾安然觉得他们要不是畏惧大夏士兵的军力,肯定都上手来抢了。
若宇辰负责给他们分组分队轮流吃饭,首先第一条,吃饭之前先洗干净手。
这让他们非常不情愿,都快饿死了,还管干净不干净啊?可听着那羊肉汤咕噜咕噜的声音,闻着那面饼子焦香焦香的味道,他们不敢出声反驳,都找水洗干净手和脸。
这是条件不允许,否则若宇辰还要让他们现在洗澡呢!护理学院的大夫去少年军上个人卫生课时有讲,头发里的虱子,身上的跳蚤,从这个人身上吸血,再跑到哪个人身上安家。
最容易传染疾病,特别是在战场上,喝过死人血的虫子又来喝活人的血,瘟疫就是这样传来的。
所以大夏军除了是这个天下装备最精良的兵,还是最干净的兵。
哪怕是大冬天,训练时他们也保持三天一洗澡,五天一洗头的军律。
只是出征在外,没法做到。
不过只要有条件,大家都会将自己弄干净。
而这些流民就不同了,他们自从被送到北疆为奴,就没有洗过澡。
若宇辰已经决定,晚饭后就用大锅烧热水,分发备用军服给他们,让他们好好洗干净!这时羊肉汤出锅,汉奴们看到大夏士兵一把一把地撒入沙粒一样的白盐。
皆吃惊不已:那可是精盐啊!连北蛮子将领吃盐也只是用肉沾一点,大夏盐这么多?将士吃盐,俺们这样的人也给盐吃?有人顿时猜测:这些肯定不是给咱们吃的!咱们这些人哪有资格吃羊肉和面饼子?他们吃完,给咱们嚼嚼带盐的骨头也行啊!一个维护秩序的将士不禁道:行军在外,所有人吃喝都一样。
连女王都不会另开小灶。
你们就放心吧!在咱们大夏国,盐和糖是寻常之物,两工分都能换一斤,家家户户都能随便吃盐。
无数吸气声响起,这比若宇辰描述的更直观,让他们能实打实地体会到,当大夏百姓的好处。
有人发问:那肉呢?一个月能吃上一回肉不?这个士兵没有不耐烦,因为他之前也是被大周当贡品送到北疆的,也是被女王所救,才成为大夏子民,进了军队成了新兵。
所以他非常理解这些汉奴的心情,平和而认真地说:只要能吃苦,多赚工分,三、五天就能吃上一回肉。
如果是给官府服徭役,不光有工钱领,每天都有干饭吃,隔一天就有一顿肉吃。
大夏有专门的蓄牧所,我们会从山林里捕捉野猪,从蕃人那里换取牛羊。
百姓可凭工分来领取饲养,只要正式落户,有了田地和房子,家家养猪养羊那是常态。
对了,少年军和护理学院的孩子们,每天都有鸡蛋吃呢!咱们大夏的百姓,比大周可强壮多了,就因为肉吃的多!这时,正式开饭,大家排成两排,这边拿竹筒或是陶碗打一勺带汤的羊肉,转过那边再领一块面饼子。
第一轮领到食物的人,带着虔诚的感激之情,眼眶溢满热泪,坐在地上大口吃了起来。
没人说话,只有咀嚼食物的声音,和那边接着炖羊肉铬饼的声音。
头一波吃完的人很自觉地将碗洗干净,给第二轮吃饭的人。
顾安然发现,百姓这边自发让年纪小的孩子和老人吃了第一轮。
不禁会心一笑,汉人百姓,真的是最善良最朴实的民族。
他们只需要一丁点优待,只要能让他们活下来,就会给上位者最大的拥戴和支持。
可惜,大周皇帝看不到这一点,他们的眼睛永远留在勋贵和士族身上,一点余光都不肯给百姓。
这时若宇辰端来羊肉汤和面饼:王上,你也该吃饭了。
顾安然笑着接过:你吃了吗?对了,那个长臂屠夫的情况怎么样?长臂屠夫?呃,就是和本王一起杀赫儿奴的叶先生,醒了吗?若宇辰眼神略带无语地瞄她一下,又快速错过,像是在说,做为女王,你也太爱给人取外号了吧!张浩的‘女装大佬’估计要被喊一辈子,这又来个‘长臂屠夫’,希望女王别给我取外号。
他还不知道,‘小老头’这个名字,已经在顾家叫开了……在顾安然一行享受着大胜之后的大餐时,远在丰州的钉子和莫鱼,有点疑惑和不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那是琅琊的秦王吧?他怎么在丰州城外跟北蛮子打起来了?莫鱼冷静地思考片刻后道:一是收到徐先生的求援,来救援的。
二是听闻丰州被围,想趁丰州被北蛮子削弱了实力,来抢丰州城的。
徐先生若是请他相助,定会与我们说明,好让我们联手,可徐先生数次来信,都未提及此事。
那就只能是第二点,这小子想趁乱占丰州!钉子咬牙切齿地道。
莫鱼冷静地道:我们先跟徐先生联络,静观其变。
先由李丰与北蛮子死战,我们不要插手!钉子气愤地道:当然不插手!我没冲过去给那小子一枪,已是看在他杀蛮子份上,难道还想让我助他不成!当夜,他们悄悄驻军在丰州城不远处,一边留意李丰与北蛮子的战事,一边跟徐友清联络。
很快徐友清回信,让两人没料到的是,李丰前来并非莫鱼猜测的那两点。
而是第三种情况,李丰不请自来,解救丰州被围之困,原因是想拉拢陆城主,让其做他的将领。
钉子不禁大笑起来:那他这回是要赔了夫人又折兵啊!拉拢陆城主!亏他想的出来。
哈哈,笑死我了,这李丰没脑子吗?打探不到咱家女王跟城主的关系吗?莫鱼才正色道:女王与陆城主关系匪浅,可外人并未深知。
在绝对的权力面前,就算是夫妻、兄弟、父子也会有反目成仇的可能。
如今西北有二王,陆城主是除二王外最强的势力,李丰不惜血本,亲自带兵来驰援拉拢他,确实是一步好棋。
钉子的笑意渐渐收起,银白的面具之下的双眼,浮现一丝隐忧:你是说陆城主可能会被拉拢?莫鱼摇头:绝无可能!那你担心什么?莫鱼直视他:绝对的权力面前,没有一个人能保持本心。
我就能!我这辈子就做女王的下属,她让我当先锋,我就冲锋陷阵。
她让我当亲卫,我就用我的命来保护她!莫鱼没好气地道:我又不是在说你!我们这些人深受女王大恩,自然对她忠心不二。
但是陆城主呢?他有封王的资格,这次李丰的拉拢会加剧他封王的脚步。
那之后呢,他和女王还会这么团结吗?咱们大夏国跟丰州,还能像兄弟帮一样吗?钉子沉默了,他很想说丰州城的徐将军和徐先生,还有刘大哥他们,都是受过女王大恩的。
可就像莫鱼说的,绝对的权力面前,还有多少人能保持本心呢?翌日哨兵来报,秦王打退北蛮子,北蛮子一部分北上逃往河西。
那里还有北蛮子的大部落正在与陆谂对战。
还有一部分南下逃回关内道,不过这些人要么被张华生的大军拦截杀了,要么被寒夏诛了。
总之钉子和莫鱼就这样,没折扣一兵一卒,看着李丰解了丰州之围。
他们担心李丰招揽不成,下令攻打丰州,所以立即出兵来到丰州城外。
李丰在看到大夏军的时候,那脸上的表情可谓是丰富多彩,额头上的青筋直跳。
很明显,他看出这支军队早就埋伏在外,看着他和北蛮子打的你死我活,他几乎折了一半兵力,才救下丰州。
而大夏军又出来想坐收渔翁之利!不过,顾安然没有亲自过来,那他们是争不过自己的!第354章 李丰千里救丰州,丰州却挂女王旗李丰很有信心地对城楼之上的徐友清道:徐先生之盛名,本王早有耳闻。
这次丰州遇险,本王听闻之后,火速召集军队,前来相助。
徐先生可否打开城门,容本王和部下进城休整?之后我们可以共商大计,去河西之地驰援陆城主!徐先生觉得如何?他先是对钉子和莫鱼视而不见,在徐友清久久未回应之后,他才又生一计,转头对钉子道:你们大夏军也是来驰援丰州城的?还是荆棘女王听闻丰州势弱,想来侵占?那你们可就来晚了!只要有我秦王李丰在,绝不会让任何人危害丰州城!那语气透着义正辞严,好像他已经招揽成功,丰州城是他麾下城州一样。
可把钉子给气的快喷火了,瞧他这丝毫不掩饰的挑拨,幸好徐友清与他们都太过相熟。
但凡不太熟悉的,心里存一点芥蒂,都会影响丰州城和大夏国的关系。
钉子正想开口回答大夏军的来意,却被莫鱼一拉,抬起下巴,示意他看城楼。
只见徐友清朝他俩挥手,笑着喊道:莫将军,丁将军,两位来的正是时候。
还有秦王殿下,感谢您及时相助,解了丰州之围。
从此,琅琊就是我丰州的盟友!李丰得意难掩,虽然刚才一折让他损兵折将,实力大减,自己甚至也受了不小的伤。
但一切都值了!陆谂未归,他得到丰州城,就算陆谂回来反悔,也只能认了!他甚至轻轻地夹了一下马,准备徐友清一开城门,他就进城,然后把大夏这两将军拒之门外!钉子有些发急,正要解释他们晚来一步是因为楚州离的太远了,还要提醒徐友清,绝不能引狼入室啊!可是莫鱼死死拉着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激动,且听徐友清说完。
城楼之上的徐友清,声音宏亮,真诚地感谢秦王李丰。
李丰再次态度诚恳地道:本王对陆城主心慕以久,他在这般艰难的边关全力剿灭北蛮子。
这天下,唯一能让本王佩服之人,便是陆城主!这天下能称之为英雄的人物不多,陆城主便是一等一的英雄之辈!这丰州有难,本王来救是义不容辞啊!哈哈,城外风沙大,徐先生还请打开城门,容本王进城细商。
钉子快吐了,你特娘的一个大男人在这说什么心慕?然后他们就看到徐友清手一挥,城楼两边的瓮堡上,慢慢拉起了旌旗,大红为底,还未舒展开来。
李丰本能地心一跳,眼睛盯着那几面旗,看着升旗手慢慢将旗升入高空,然后迎风飞扬。
丰州城外,琅琊和大夏两支人马,共有数万。
此时鸦雀无声,只有风吹着旌旗猎猎作响。
接着,城外的大夏将士,爆发出如雷的欢呼。
因为那面红色大旗上,是一个金色的荆棘王冠,书着大字夏。
女王大旗,除了大夏士兵高举着的,那丰州城四方城墙,无数瓮堡,毕升起了同样的一面王旗。
李丰的目光从兴奋慢慢变成阴冷和狠毒,他像吞了一口带毒的气体一样,从心底升起浓浓的恨意。
徐先生,你这是何意?他的声音再不似之前那样高昂,而是低沉如冰椎。
随即又带着最后一丝期望,恶狠狠地瞪了钉子和莫鱼一眼,抬头对徐友冰清道:你若是担心放本王进城会与大夏交恶,大可不必如此!本王与那荆棘女王并未交恶,两邦亦有商业往来,并且我们还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北疆。
你若是担心眼下,丰州才经战乱,本王亦实力大损,我们联手会让大夏将士不满。
同样不必,因为琅琊还有大军,若是这位大夏将军想趁乱夺取丰州,本王的剑绝不允许!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你想讨好大夏,得惦量惦量能不能抵挡我李丰的怒火?当然,你要是因为害怕大夏的大军,我也会保护你。
到了这会,李丰还未往深处想。
少了云星言这个外置大脑,他看问题就太表面化了。
徐友清态度不变,依旧称琅琊是丰州的盟友,感谢李丰前来相助。
但话锋一转道:秦王许是误会了,丰州城挂女王旗,是陆城主早就吩咐了的。
秦王或许不知,丰州城文官武将,有一半都曾追随过女王。
就连徐某的命,亦是女王所救。
陆城主同样如此,若无女王,也没有今日的丰州城。
李丰双目喷火,咬牙切齿地道:好!很好!顾安然和姓陆的,是联手摆本王一道啊!徐友清依旧笑的温和:秦王此话严重了,你赶来救丰州,并不关女王和城主的事啊!再者,我们丰州城万般感激秦王,如果以后秦王有需要,丰州也会不遗余力相助!钉子很适时地难掩欢喜地大叫道:我们大夏国同样感激不尽!秦王殿下,辛苦你跑这一趟了!李丰猛地扭头看向钉子,似是要将他的脸记在心里一样。
可惜钉子戴着面具,他只看到一个身材高大雄伟,一身银白铠甲,手握方天画戟的男子。
偏偏钉子没有一点惧意,还笑嘻嘻地问:秦王殿下还要进城坐坐吗?不如我们一起进城,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去河西相助陆将军啊!这话是之前李丰说的,此刻从钉子口中说出,李丰只觉脸颊生疼,活像被人狠抽了一巴掌似的。
他猛地调转马头,对部下道:撤!现在他实力大损,没法与大夏军和丰州抗衡,只能忍气打道回琅琊。
不过,这口恶气他绝对会出的!一离开丰州的境地,他就给云星言写信:本王一定要狠狠教训顾安然那个女人!还有姓陆的。
他俩竟然敢如此戏耍本王!另外,顾安然和丰州的关系非同一般,姓陆的不一定会真心诚服于一个女人,可以利用这一点,分裂大夏与丰州……而在此时,丰州城大门大开,迎接大夏军进城。
比起防备琅琊军,徐友清简直判若两人。
钉子的笑意一直未减,拍着大腿笑道:你们看到那姓李的那张脸了吧?气的快要变形了!哈哈,徐先生你真厉害,先忽悠他杀北蛮子,然后再挂女王旗。
莫鱼冷静道:如此一来,大夏与琅琊算是彻底交恶了。
钉子学顾安然‘切’了一声:早就交恶了!你们别忘了,那姓褚的一家可在琅琊呢!姓李的之前趁女王打拓牙,兵临献州,让寒将军无睱来楚州,那时就已经彻底交恶了!再说,以后这天下,必定是女王的,与他交恶是迟早的事。
难道我们大夏还能怕他不成?徐友清含笑道:就像我说的,真不关陆将军和女王的事啊!是他自己带着大军跑来,叫着要救丰州。
难道我还拦着不成!你们的军力就留着去河西助将军。
莫鱼担忧道:我们走后他会不会调头回攻?徐友清摇头:我已经跟寒将军通过信,如果秦王未回琅琊,他就会立即派兵攻打琅琊。
他敢调头攻丰州,就等着老巢被灭!莫鱼放心地点头:那就好,如此我等就能放心去河西。
随即,他向徐友清展示带的热气球和黑火。
因丰州被围多日,城中物资不足,他们又将自带的军粮分一些给徐友清。
很快徐友清稳定丰州城,莫鱼和钉子马不停蹄地赶往河西。
先不说河西的战况会如何,却说那丰州城挂上了荆棘女王旗的事,很快就传遍天下。
引得各路人马皆惊叹不已,当然,同时也嘲讽李丰,赔了夫人又折兵啊!自己亲自带领大军赶去救援,结果啥好处也没捞到,眼睁睁看着丰州城改旗换主,他却无能为力。
带着残兵赶回琅琊,结果路上还遇到从关内道逃出去的北蛮子,又是一路走一路杀,回琅琊之后,兵力都没多少了。
此事让秦王李丰在琅琊的威信大减, 要知道他和顾安然不同,顾安然手下的兵也好,民也好,对她都是发自内心的敬重。
而李丰之前对大周投奔过去的人,来者不拒。
导致琅琊还未立国,却已是各党各派分庭而立。
一句话,成员太杂,尾大难随。
李丰这次兴冲冲地去救丰州,结果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同样让琅琊的各路人马非常不满意,看来他要再次团结部下,重振旗鼓都得花上一段时间。
……泰安护理学院的云星言正在上课,他因长年病灶而惨白的脸,随着春天的到来,渐渐有了些血色。
他对着女学生们,眼神温柔,声音轻细,教导细心而认真,是护理学院人气最高的老师之一。
谁能想到他背后的身份会那样复杂!不过这人都是多面性的,此刻在学院认认真真当老师的云星言是他的本性。
密谋夺取泰安城,搅乱大夏国,同样是他的本性。
温柔认真是他,阴戾狠毒也是他。
同样的,正沉浸在合唱团激昂的气氛中,唱着唱着,情绪激动,眼眶通红的老黄。
在众人眼中是合唱团领唱,乐于助人,深爱大夏国,为了女王出征,捐了自己全部工分。
而背地里,却又是天末楼的杀手之王,内奸一个。
这会一曲唱完,某内奸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欢呼声,不禁问道:怎么回事?打胜仗了?有人笑道:差不多!是咱们大夏国又扩张了,边关的丰州城,挂女王旗了!老黄骤然一惊,他虽然大半心思都在合唱团,但公子和秦王的计划他也是知道的。
不是秦王去丰州救援吗?这咋救到最后,人家丰州挂女王旗了?这秦王到能干个啥?老黄心中很中鄙视,不得不放下合唱团的事去找云星言。
云星言已先他一步回家,没等老黄开口,云星言先满脸疑惑地道:这一男一女,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能互相信任到这个地步?顾安然甚至都没去丰州,而陆城主就已先一步让人挂起女王旗。
老黄手一摊:这不明摆着吗!除了亲兄妹,也就两口子了。
云星言突然眸光一凝,眼神如针地盯着老黄,把他看的头皮发麻:俺哪说错了?陆城主我虽未见过,但他自名声初显以来,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杀北蛮子。
甚至敢孤身闯入河西之地,切断北蛮子后援路。
这样的人物,会屈服于一个女人之下?我以后为西北将迎来三王鼎立,没想到陆城主屈服的这般容易?他会不会是有把柄或是人质在顾安然手中?老黄坚持道:俺还是觉得他俩是两口子的可能性更大!这两口子,谁名气大点不都一样!再说,谁说厉害的男人不能屈服于自家媳妇?俺要有了媳妇,她说啥俺都听。
云星言看着他桔子皮一样的脸,不论是外貌还是年龄,你有媳妇的可能性都太低太低!准备一下,我们去楚州城!看来想打探清楚,还得在顾安然身边才行。
秦王没来信吗?这回他受的打击可不小,要是非让公子回去咋办?无妨,琅琊乱不了,他若得了丰州,我回去的作用更大。
可他未得丰州,就还需要我在大夏为他谋划。
老黄搓搓手:听说楚州还没个像样的合唱团,这次俺去了,不光能当领唱,还能当团长呢!云星言再次一手捂胸口,一手指大门:你出去!出息的!云星言下定决心,去了楚州一定让天末楼再送几个探子来。
老黄这老东西,不中了!……而在大周,混乱的朝堂之上,一会上奏一道:岭南内乱,需派兵镇压。
一会又上一道:蜀中大乱,无数百姓出蜀。
一会又是:淮河水患,淹没三县。
……皇上以手撑头,脸色越来越难看:乱、乱、乱!朕养你们干什么吃的?有乱就去平,有灾就去治!还有没有要上奏的,无事退朝!百官哀叹一声,有人硬着头皮上奏:北边传来消息,乱臣李丰解了丰州之困。
可丰州城却挂了顾氏大旗。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