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浩身后跟着的,正是李丰派来的使臣。
张浩是出来接使臣,才这么巧碰到逃命的若宇辰和竹光的。
那使臣一看这状况,马匹全身都是汗与血,气嘶如鸣,眼看就快累死了。
若宇辰背上中了三箭,鲜血浸染的衣裳上开出大片血色的花。
竹光被他紧紧护在怀里,没有受伤,却也沾了不少血。
使臣比张浩等人还要惊讶!这是怎么回事?我才刚跟大夏人说过,他们的公主像贵宾一样在秦王宫里,现在却一身染血地逃了过来?当然,这是可以解释的,反正编一个像样的理由也是他们的强项。
但是,那个盛怒的魔女,一直能在此按兵不动,是因为她的妹妹在秦王手中。
而现在,人质没了,魔女还能安静吗?使臣眼神中带着惊恐地回头看向张浩,眼神逐渐变得平和,因为张浩并没有举起武器,亦没有要攻击他的打算。
就在他开口,想编造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时,突然,‘嗖’的一声,疾风带着一支利箭,一箭射穿了他的脖子。
使臣一个字也没来得及急发出,就这样从马上跌下来死去。
他看到最后一眼是,一身火红衣裙,头戴荆棘王冠,骑在白鹿之上的女王。
拉弓挽箭,一脸浩然正气。
在真正的王者面前,所有的谎言和阴谋,都没有登台的机会。
张浩反应过来,和众将士一起,将使臣的部下全部杀死。
大姐!竹光的声音依旧如锈了的机械一样沙哑,却让顾安然激动的热泪盈眶。
竹光!她一拍白鹿冲了过来,把妹妹从染血的马上接下。
竹光扑在她怀里,似乎用尽力气,泪流不止地嘶哑着道:求你,救救黄伯伯!若宇辰被张浩扶下来,同样是请求:王上,请去救救黄先生,他为了救我们,被李丰的人马追杀,独自苦战着!那还说什么!顾安然连问一声这个黄先生是谁都没问,点兵道:张华生,随本王去救人!若宇辰还想带路,却因失血过多而晕了过去。
竹光一抹脸上的泪:我来带路!顾安然搂着她骑在白鹿背上,白鹿一鹿当先,把别人甩在身后。
半途只听一声虎吼,大黄冲了出来,与白鹿一起疾冲。
风声飒飒,两姐妹都未说话,竹光记性甚好,很快就跑到了他们遭遇敌人的那个地方。
可只见一地人尸马尸,并未见到老黄。
大黄上前一嗅,轻吼一声往另一个方向冲去。
白鹿立即跟上,很快跑到一处悬崖处,只见几十个黑衣人在围攻一个中年大叔。
那中年大叔正是老黄,他已经全身染血,可手中的长刀依旧舞的虎虎生风。
并且他跟力气用不完一样,连杀还边唱:狼烟起,江山北望……很是豪情万丈的模样。
顾安然看那脸没认出来,听这声倒认出来了:这不是褚承泽的护卫老黄吗?怎么回事?不是他把竹光和若宇辰掳走的吗?怎么他又成了两孩子的救命恩人?竹光急道:大姐先别多问,快救黄伯伯!顾安然再次拉弓,一箭射穿一个黑衣人的脖子。
那些黑衣人顿时看向两姐妹的方向。
不论是那白鹿,还是那荆棘王冠,甚至那一身世间绝无第二个女子具有的霸气。
让这些人知道,这是大夏国的荆棘女王,她身前的那个小姑娘,不就是他们之前追杀的女子吗?这些人没有惧怕,反而大喜,若是能杀了荆棘女王,那可是无上功劳啊!顿时都丢下老黄,朝顾安然扑去。
老黄在那急的直跳脚:傻妮子啊!怎么又跑回来了?飞起抬头砍向一人,顾安然从鹿背上跳下,一拍白鹿:带竹光到安全的地方!而自己则单膝蹲下,一手撑地,一手长伸,一柄璀璨的唐刀,凭穿一寸寸出现。
在第一个黑衣人冲到她面前的时候,刀已现完,她大喝一声一刀劈起,加入战斗。
与此同时,一声虎吼长嘶加入战斗,不光将后方的张华生等人引来,还让这些黑衣人大惊。
就如传说中一样,这个荆棘女王有凭空取武器,以及御兽之法!顾安然唐刀一握,学那长臂屠夫的打法,刀刀致命,一刀比一刀劈的狠。
连老黄都佩服了,女王打架就是豪爽!今日也算圆了他一直以来想和女王一起上战场的夙愿!两人杀到一处,很快将黑衣人杀倒一片,而在这时张华生也赶了过来。
一听马鸣声,顾安然直接拉着老黄跑出战圈。
老黄发懵的功夫,就见数百弓箭手齐齐发射,将剩下的黑衣人全部射杀。
顾安然笑道:这是我们大夏国的战略方针,绝对武力之下,以弓箭横扫,以避免我方军力损伤。
老黄嗬嗬笑两声,还未开口说话,就以刀为拐,跪了下来。
顾安然这才发现,他已全身是伤,腹部几个刀口直接被捅穿了。
刚刚的激战就像他以生命为燃料,燃烧起来一样。
而战完,就是他丧命之时。
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一地尸,应该是他一个人杀的。
这个人的武功、内力都是极深厚的,可也架不住敌人太多。
而他也不想逃,而是掩护竹光和若宇辰逃走,所以才会这样油尽灯枯。
他艰难地缓缓抬头,大口吸着气道:那、那小两口,没事吧?顾安然对‘小两口’这个称呼只愣了半息神,就想到他指的是谁,摇头道:没事,安全了!若宇辰受的伤对比老黄,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白鹿呦呦而鸣,竹光冲了过来,泪水如珠子一样落下,嘶锈的声音喊:黄伯伯。
呵呵,竹光姑娘,以后,要常写新歌,唱给老黄听。
竹光绝望又无助地看向四方:救救他!快救救他!老黄缓缓摇头:没用了,我已散尽功力,废了。
老黄死的值,姑娘不要哭。
说完慢慢闭上眼睛,如一尊雕像一样跪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了。
竹光疯狂摇头,泪眼涟涟地看向顾安然。
怎么也不敢相信,老黄就这样死了。
顾安然上前,一摸他的脖颈,还在微微跳动,对张华生道:快送到伤兵营,尽全力抢救!待众人回到军营,竹光去伤兵营看护老黄和若宇辰。
顾安然则召集众将领:公主已经平安回来,大家说说,对李丰这小子,怎么打?张华生率先发言:狠狠地打!张浩轻声道:可是咱们的大量人马还未赶来,如果现在开打,咱们会处于下风。
……顾安然这边在商量着怎么打李丰,而李丰听到竹光和若宇辰逃脱的消息,却在疯狂大笑。
他果然背叛了朕!枉费朕如此信任他!就在这时,侍卫来报:陛下,褚公子求见!李丰又疑又恨,他竟然还敢来见自己?难道没有趁机逃跑吗?褚承泽一身月白衣衫,如芝兰玉树,脚步从容地进来,神情淡淡地行礼:陛下。
李丰手一挥,殿中众人退下。
他这才站起来,一步步走到褚承泽面前,捏着他的下巴令他与自己对视:大夏公主跑了,被你的护卫掩护跑掉的。
对此,你怎么说?褚承泽眼眸微微颤抖了几下,继而垂落,声音清冷:我无话可说!李丰大力一甩,褚承泽被甩的后退几步,差点跌倒,直到退到墙边才稳住。
自从离开楚州,他的旧疾开始复发,身体又变得脆弱不堪。
你无话可说!你的护卫称那魔女为女王!朕才给你下令刺杀魔女,他就救走人质,还杀我一营精锐!你怎么敢来见朕?你怎么敢?褚承泽抬头看他一眼,眼中是深深的失望和无奈,继尔低头道:陛下若疑我,就杀了我吧!李丰笑了,笑的疯颠而狂妄!再次上前直视他的眼睛:你不就仗着我不会杀你,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妄为吗?我不管你是认哪魔女为王……褚承泽打断他:我心中的王上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李丰的怒气竟然因这一句话而得到短暂平息,他背过身来长长呼吸,然后道:朕要趁那魔女的援军未至,杀了她!这次你是要通风报信?还是劝朕停手?褚承泽轻叹一声,他怎么劝?只要背叛的种子在心里发了芽,无论他多么呕心沥血。
都会被李丰当成是在替顾安然说话,现在他能做的就只有,静观其变。
我愿意留在陛下身边,无陛下之令,不会见任何人。
李丰猛地转头,眼眸幽幽地看向他,活像他是送上门的猎物一样:你要用这个法子自证清白?褚承泽抬头道:陛下难道担忧我会加害你?李丰冷哼一声:就你那身板,朕一只手都能捏碎,你拿什么加害?来人!将偏殿收拾出来,以后褚公子就宿在宫里。
对了,朕还让人给你打了套铠甲,你就穿上与朕一起上战场吧!这一天李丰召见群臣,接到多个急报,蜀中和岭南的叛军已经快到帝都了,各地官员都在请朝廷支援!而李丰却坚定不疑地发出一道军令,全军准备,对战顾魔女!也有人和褚承泽一样的想法,现在不应该与顾氏起冲突,应该先平定内乱。
这些人都被李丰打上魔女内应的标签,打入大牢。
一时朝堂之上,再没有第二个声音,全部都是支持皇帝亲征,打败顾氏的。
打仗不光是要兵,还要粮,要银子,而现在国库空虚,朝廷没粮食。
李丰下令搜刮百姓,斩了不少豪商,勉强凑够出征的军资。
夜里,他看着舆图,布置军力。
褚承泽坐在他旁边,默默无声地看着书。
从他自愿进宫后,就真的没再见过一个外人,李丰觉得他是在等着看笑话。
看他被顾安然打败,还用那双似乎早已洞悉一切的眼神,怜悯地看着他。
绝不给你这个机会!李丰暗暗手握成拳,狠狠瞪了褚承泽一眼。
褚承泽:……我只是静静的在呼吸,也有错?李丰这边的准备自然没有瞒过顾安然,她召集众将领道:看来就算咱们想等援军到来,李丰却不愿意!他的大军已经开拔,众位将军,你们说咱们是撤退?议和?还是迎战?女王问的平静,众将却在迎战二字上,听出了坚定不移的态度。
李丰敢以公主为人质,本就触发了女王的逆鳞!她能忍到现在没开战,也是因为众人劝说援军未至的原因。
现在让女王议和或撤退,那就是太不了解咱们大夏国的荆棘女王了!她的字典里就没有‘议和’一词,不论敌人是北疆还是李丰,那都是你死我活的战争,议什么和?至于撤退,女王的征战使中,倒是撤退过几次,但那都是敌人太多一时权宜之计。
她从未真正的撤退过!还没有哪个敌人,打的她生出撤退的感觉。
更何况这李丰还未开战,岂能撤了?这一撤,不是让才平静的琅琊又蠢蠢欲动?女王看似给出选择,实则是答案只有一个!所以众将齐声高呼:迎战!迎战!顾安然一拍桌子笑道:好!本王要的就是这股气势!不战而逃,可不是我荆棘女王部下该有的样子!她铺开舆图,商议起军事布署,首先,不能由我方发军攻入皇城。
而是诱敌出城在我方布置的强大火力中消灭敌人!李丰已经带军出城,诱敌的事完全不用管。
现在要做的是布阵:高铁,弩车可用多少?黑火不多少?回王上,弩车十辆,羽箭充足。
黑火一千两百颗,火鱼箭两千枝。
顾安然点头道:很好!火鱼箭尽量别用,现在不是打北蛮子,本王不想做焦土女王,百姓春播不易,能不烧就不烧了。
众将齐呼女王高义,顾安然接着道:自古以来战未起缴书先发,本王与李丰之战,究竟谁占大义,谁为逆贼,这缴书就得写好了。
众卿谁愿意写?这下众将领懵了,冲锋陷阵我们行,写劳什子缴书,要命也写不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