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档只用作读者试读欣赏!请二十四小时内删除,喜欢作者请支持正版!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更多资源请加入Y.B团队,详情请咨询上家!————————————————————乐章 高二下学期和高一下学期比起来,天壤之别。
在老师们的眼里,高二下学期约等于高二已经结束,明天你就要高考了。
春生夏长,兔缺乌沉。
大半个学期下来,把秦天用完的稿纸和游桃桃写完的笔芯加在一起都能塞满整个桌肚。
程燃、赵知著他们刷过的题就更不用说。
五月初,全校都陷入了紧张的气氛中。
时值高三的三模,高一高二的期中考,以往三模向来是各个学校自行安排,但这次龙溪与隔壁两个市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联考。
大家都说这是要打破三模送安慰分的传统了。
下午第三节课,高二一班在上化学课,这个时候早就进入了总复习的阶段,老师翻来覆去地讲题,整个课堂昏昏欲睡。
这时,韩娜突然出现在门口,说:赵知著、程燃、李向阳、宋奕,你们跟我出来一下。
其他人瞬间不困了,小声猜测起来。
什么情况啊?反正不可能是犯事了,出去的可都是咱们班的学霸。
化学老师张大军又习惯性地提了一下他的裤腰带,拍拍黑板,喝道:看题!看题!赵知著他们四个一头雾水地跟着韩娜走出教室,接着在走廊上又陆陆续续碰到了其他班被班主任带出来的学生,定睛一看,可不都是熟面孔——年级榜前排常驻有名的朋友们。
估计学校又要给他们开会了。
果不其然,门一关,又是熟悉的高二年级组会议室。
中年腆肚的教导主任正笑呵呵地坐在中间,把木质办公椅填得满满的。
会议很简短,十几分钟后他们就回到了教室,正巧赶上下课铃。
怎么回事啊?张大军前脚刚走,秦天就扑上来问程燃、赵知著他们。
没什么,就说了点和考试相关的事。
程燃说。
啥?秦天还没懂。
赵知著端着水杯一本正经地补充道:嗯,文理年级前十的人不用参加这次期中考了。
我去!秦天的眼睛快要瞪出眼眶了,学霸还有考试豁免权的吗?程燃弯着唇无可奈何地瞥了赵知著一眼,没吭声。
还是李向阳保存着仅有的善心,叹了口气,拍着秦天的肩说:别羡慕了,我们不参加高二的期中考,参加高三的三模联考。
秦天的眼神立马变了,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变得贵妇起来,假模假样地微笑:哦,那真是太好了。
程燃、赵知著、李向阳三人表示:你赶紧滚蛋。
话虽这么说,但考试还是无从逃避地来了。
当然,让广大同学更痛苦的是,考完之后还要全校开会。
你不走吗?秦天一只手搭着程燃的肩,另一只手还拽着李向阳,路过讲台的时候发现赵知著还坐在座位上不动如山,不禁停下来问。
赵知著从手机上把目光抬起来,对秦天说:挤,让高一的先走。
秦天了然地点点头,然后三个人摇摇摆摆地走了。
高一高二的教学楼是排在一起的,通往大广场的路也是同一条,每次有什么全校讲话活动的时候都被挤得水泄不通。
游桃桃去文科班之后,赵知著又开始了一个人的学校生活,课间除了去卫生间,永远都坐在座位上看书,也不怎么和人说话。
《运动员进行曲》放了得有百八十遍了吧,排满一整个广场的全体同学终于等来了各位姗姗来迟的校领导。
各位老师,同学们,大家下午好。
今天呢,我主要要讲三个问题……校长开始讲话,底下的同学表面上支着耳朵在听,实际上偷吃零食的、发呆犯困的、背单词背不进去的……早就五花八门地开起小差了。
五月中旬,天气开始慢慢热起来。
学校特意挑了一个多云的天气,就怕晒傻这一颗颗本就不聪明的脑袋瓜。
然而校长发言才没多久,阳光就从云层后面半露不露地探出来了,晒得大家发顶烫手,因为气温升高人群中也已经开始有了些许焦躁的情绪。
可能很多同学也知道,这次考试我们和另外两个市一起来了一次大联考。
在这次考试里,我校高三全体同学获得了平均分第一的成绩,非常优秀!希望大家保持头脑、舒缓心情,在十几天后的高考里,依然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另外,还需一提的是,这次高三的联考里,我们安排了高二的二十名同学,他们也取得了令人惊讶的好成绩。
我不能透露具体分数是多少,只能说,如果这就是高考的话,那么这二十名高二学生,也能悉数进入一本院校!人群里传来不小的惊呼声,高一和高三看向中间的高二全体,高二的则纷纷转头看向本班那些参加考试的学霸。
目光里的艳羡之情溢于言表。
尤其是高二一班的赵知著和程燃两名同学,我要重点表扬。
校长又发言了,他们二人是此次参加联考的高二同学里成绩最好的,而且,我发现两位同学从高一开始就一直是班上的学习积极分子。
Y.B独家整理我希望,我们全体同学都能向赵知著和程燃两位同学多多看齐,学习就是要你追我赶!于是全校同学的目光再次往高二一班聚焦而去,除了一班同学们自己——他们正懒懒散散、百无聊赖地看戏呢——程燃一直跟着赵知著的影子挪动,不知道是为了遮阴还是挑衅,直到赵知著终于发火了,回头狠狠瞪了程燃一眼。
众人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校长,你确定他们不是冤家路窄水火不容吗?赵知著低头掏出手机忍无可忍地发微信:你再拿我挡太阳试试。
程燃:我这不是打球晒伤了嘛,晚上请你吃小龙虾。
赵知著权衡了一下,最终勉强回复:那行吧……下不为例。
没有人知道,高二一班的两个大学霸正低着头在微信上又达成了一桩秘密交易。
只有王可娴气得肺都快炸了,心想,你在台上把他们夸上了天,他俩就背着你在底下玩手机呢!呵,愚昧!十六七岁的孩子们酸完人家之后就更不耐烦了,青春期的情绪在心里起伏翻涌,无法平息。
终于,在人群快要躁动的时候,校长终于讲到了会议的第三件事——校庆晚会。
这件事终于给每天被学习压得死气沉沉的学生们带来了一丝别样的色彩。
六月是龙溪一中建校八十周年,校领导们表示了一致的重视。
为了让高三学子在毕业前对母校留下一次难以磨灭的印象,校长最终决定将这次校庆晚会定在六月五日晚上,节目由高一高二年级负责编排。
话音一落,众班主任就瞄准了自家班上的艺体生们。
可惜一班没有一个艺体生,韩娜的目光逡巡良久,最后终于锁定了——程燃。
于是当天晚自习前,赵知著在走廊上碰到了正去往办公室的韩娜,韩娜叫住自家课代表,说:等会儿你来拿录音机的时候把程燃叫过来。
好。
赵知著不明就里地点点头。
二十分钟后,赵知著和程燃一前一后地前往韩娜的办公室。
恰好录音机的磁带到顶了,赵知著一边倒带,一边支起耳朵偷听韩娜和程燃的对话。
校长的决定做得有点晚,现在距离校庆晚会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
再加上高三的学生时间紧,没法出节目,所以高一高二每个班都要有节目上报。
韩娜一边说着,一边在抽屉里找什么东西,我也不假装民主问你们意见了,高三时间紧咱们的时间也不多,最近班上学习氛围非常好,我不可能让这件事打破你们的学习进度的。
韩娜终于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是一份黑白的获奖证书复印件。
赵知著偷瞄了一眼,上面的花纹赵知著很是熟悉,因为她也有。
这是青少年组国际钢琴比赛的获奖证书。
韩娜说:我决定让你准备一个独奏的节目,随便你弹什么,咱们能报上去交差就好了。
她叹了口气,这可能会比较浪费你的时间,但是为了全班同学,就当老师请你帮忙了,行吗?程燃突然抬眼,把偷瞄的赵知著抓个正着。
她赶紧把头转过去,提起录音机就要逃之夭夭。
他低头摸摸自己的鼻子,笑了一下:韩老师,这倒没什么关系。
但是十四班有个小提琴特长生,他们班应该也会选择乐器独奏。
与其到时候学校让我们进行节目调整,不如一开始就设置得保险一点。
那你有什么想法?韩娜问。
程燃忽然转过身,对着已经溜到了门口的赵知著笑眯眯道:咱们班可不止我一个人会弹琴啊,是不是,课代表?赵知著整个人僵住了,默默地转过身来。
程燃走过去将胳膊肘压在人家肩膀上,微微弯腰说:不如我们一起弹吧。
韩娜回过神来,巴掌一拍惊喜得很:哎呀,知著你也会弹琴啊,我都不知道,那就你们两个一起准备节目吧!说着上课铃打响了。
赵知著向韩娜点点头,接着转身就走,她要赶去放听力了。
手臂压在她肩上的程燃猝不及防的支点一空,差点踉跄起来。
程燃知道这回又坑了赵知著一次,小姑娘现在肯定气炸了,于是忙不迭地追过去,想要接过她手里的录音机,用来示好。
赵知著一躲,没让程燃碰到录音机。
她眼皮子一抬,暴躁的情绪溢于言表:不就是好奇了一下娜姐找你干吗,你至于非把我拉下水吗?程燃靠着走廊上的栏杆,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在赵知著耐心消失殆尽前,他低头咳了一下,别别扭扭地开口:我要是说因为想和你一起弹琴你信吗?赵知著立马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转身继续走。
程燃赶紧跟上,笑道:行行行,我承认,要是只有我排练节目你却还在刷题,我怕被你落下太多。
赵知著死死地憋住向上弯的嘴角:哦。
弹什么?晚自习放学后,赵知著突然转头问程燃。
既然决定了就要赶紧上报节目名字给韩娜,学校催得紧。
下了公交车,夜色如洗,小区里已经可以听到些微的蝉鸣,毕竟是夏天了。
程燃从手机的反射光里抬起脸来,思索了一下:看你了,你想四手联弹还是双钢琴。
双钢琴吧。
程燃露出就知道你的无奈表情,把手机揣回兜里:那就莫扎特?嗯。
赵知著应道。
莫扎特,这位在无数平凡家庭里,总是出现在瑜伽垫上的孕妇胎教音乐里的艺术家,明明是位实实在在的天才。
作为钢琴协奏曲体裁的奠基人,《牛津音乐之友》中曾这样评述他——双钢琴的辉煌时代始于莫扎特。
即使二十世纪以后,德彪西、拉赫曼尼诺夫、肖斯塔科维奇等人都创作了很多双钢琴作品,但莫扎特无疑是双钢琴演奏中无法绕过的角色。
莫扎特一生完整创作的双钢琴奏鸣曲总共有三部,后来格里格也改编了几首,但最经典的也就那么一首——《Sonata for Two Pianos in D major. K.448》。
那明天晚自习开始让李向阳放听力,你和我一起去琴房。
程燃一边开门一边说。
嗯。
赵知著先一步打开了门,淡淡回复道。
随后两人门一关,各回各家。
龙溪一中条件有限,只有一台老旧的立式钢琴,于是程燃拉着赵知著去了自己从小去的琴行。
工作日晚上的琴行只有一个小学生还在练考级曲,程燃看起来比前台和那个坐在小女孩旁边的老师还要熟悉这里。
程燃一来,那个前台就交给他一把钥匙让他自行过去。
于是赵知著跟着他一直往里走。
琴行的走廊幽长昏暗,只有几盏小壁灯亮着,他们一路走过了好几个房间,离大堂里练琴的小女孩越来越远。
程燃走到最尽头的房间门口,终于停了下来,借着外面的月光开了门。
啪的一声,顶灯闪烁着亮了起来,灰尘飞舞在整个房间里。
房间里除了放琴谱的架子,就只有两架并排而放的三角钢琴,盖着黑色的绒布,看起来已经许久没有被人使用过了。
程燃走过去掀开布,用手指拂了拂琴键。
赵知著呛着了,皱眉道:这里多久没人来了?我上次来,还是一年前了吧。
程燃歪着头想了想,说着他随手抹了抹凳子就坐下了,这架琴我从小弹到大,你身边那架是我师姐的。
赵知著也坐下来,问道:那你师姐呢?两年前就出去学琴了,她妈妈就是我俩的启蒙老师。
后来尹老师觉得教不了自己女儿了,就带着她去外面找老师。
程燃说,这家琴行也是尹老师的,现在只是找人代看着。
程燃的手放上琴键,顿了两秒,开始弹出第一个音,接着琴音如流水般流淌而出——《肖邦A小调圆舞曲》。
节奏不快,表面美好实则有些悲伤的一首曲子。
刚听完这样一个关于离别的故事,倒是衬景。
很快一曲毕,程燃看向赵知著:该你了。
赵知著一直有在教囡囡弹琴,倒没有程燃生疏得这么厉害。
她想了想,也弹了一首肖邦——《华丽大圆舞曲》。
这首比程燃弹的要难上不少,曲如其名,华丽、明快。
不过令人惊讶的是,这架钢琴这么久没弹,音色却还保持得不错。
也不知道家里那架斯坦威有没有被赵保刚给卖掉,早知道来龙溪之前应该找人搬到外婆家去。
你的风格很像Valentina啊。
程燃听完之后撑着下巴说道。
赵知著挑挑眉,还挺开心:是吗?我确实挺喜欢瓦姐的。
那还好当时没有让你选贝多芬。
程燃叹了口气。
如果她把贝多芬弹得跟瓦姐一样铿锵有力爆发力惊人,那他还真不一定能跟得上。
行了,赶紧练吧。
赵知著瞥了程燃一眼,把早就准备好的莫扎特谱子拿出来,你还得再复健一下,你现在这样铁定拖我后腿。
于是两人每天下午放学之后就直奔琴行,拿着韩娜的假条光明正大地翘掉晚自习。
练习到九点半琴行关门,晚上十点到家,赵知著还要再做一个半小时的题。
这样的生活累得赵知著两臂酸痛,连作业本都抱不动了。
于是她开始把英语课代表的一大半职责全权交给李向阳,程燃有样学样。
两人把李向阳累得半死,然后他推推眼镜,把目光缓缓转向闲得啃苹果的秦天。
而游桃桃每天在画室忙着画校庆海报,于是五人组在六月五号之前愣是没聚齐过一次。
直到校庆晚会终于开始。
平常用来开全校大会的广场上从午饭之后就开始搭舞台了。
到了下午,陆续有人离开教室去换衣服化妆,还有广场上传来试音响的声音,早就扰得大家没有了学习的心情。
语文课偏偏是下午最后一节课,苍钟晚挥挥手让大家自习,这题讲不下去了。
晚会六点整开始,五点半才下课。
食堂大妈握着勺子瞭望,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过来打饭,大妈们叹了口气,认命地放弃了抖勺。
秦天抱着他昨晚就准备好的一书包零食早早就蹲守在了场下。
离开场还有几分钟的时候,李向阳终于眯着眼睛找了过来,在秦天旁边坐下。
但是赵知著、程燃两人都不在。
李向阳问:他们两人呢?后台?秦天咔哧咔哧嚼着薯片含糊道:没,我们班节目在后面压轴呢,他俩去琴行指挥搬钢琴去了。
李向阳一怔:钢琴曲压轴?在他浅薄的文艺印象中,一般晚会的压轴不都是大合唱吗?难忘今宵什么的。
秦天一笑:嗨!什么节目不重要!重要的是校长一看是他们两个表演就拍板了。
行吧,学霸的光环无处不在。
李向阳颇为感慨地拆了秦天带来的一瓶酸奶。
对了,我得守着吃的,你去把油桃儿也叫过来吧,加张凳子的事。
咱们班的位置可比他们班的强多了。
秦天撞了撞李向阳。
李向阳却不为所动: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去他们班看了下,他们班的人说她去后台帮忙化妆了。
那行吧。
秦天嘬了嘬吃完薯片的指头,把手机掏出来,在群里敲游桃桃,让她忙完抱着凳子来一班。
李向阳看着秦天坦坦荡荡地和游桃桃互斗表情包,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好在晚会要开始了,他强迫自己把目光转向台上。
四五个节目过去,主持人再串串场,程燃、赵知著他们终于回来了。
即使是夏天,接近七点天也快黑了,观众席上一片黑压压的,程燃靠着人群里手机的亮光带着赵知著穿来穿去,终于找到了秦天他们。
旁边有秦天他们早就给空好了的位置,两人累得一屁股坐下,拧开饮料就开始吨吨吨。
还有吃的没?程燃问。
秦天赶忙献宝似的打开他的书包,虽然已经被他自己吃空了一半。
程燃自己开了一袋饼干,把牛肉干递给了赵知著。
桃桃怎么还没来?赵知著嘀咕着干脆打了个电话过去。
那边游桃桃手忙脚乱地接起了电话:喂?你们回来了?嗯。
那我也马上过来。
一直有各种杂音从游桃桃那边传过来,想想看也知道后台有多么令人窒息。
赵知著催促道:那你快点,再过半个小时我也要进去做准备了。
好好好,等我!唱歌已经是最大众的节目了,小品、相声、魔术什么都有,当然最slay全场的还是街舞,男孩女孩外套一脱头发一甩,底下就跟疯了似的。
高三的好像在操场放孔明灯欸。
游桃桃指了指舞台后面露出的天空,示意大家看过去。
正常,节目里面又没有他们的同学,当然不如去放孔明灯。
赵知著说。
要不我们也搞几个盏放?秦天问。
李向阳看了看时间,说:来不及了吧,程燃、赵知著他们差不多要去后台准备了。
不然等晚会结束了再放?行啊。
赵知著难得答应道。
我看着他们把琴放回车上之后就可以过去,你们要稍微等一下。
程燃也没拒绝。
反而是游桃桃沉默了:我……我可能不行。
怎么了?秦天快人快语,你妈要你回家睡觉吗?哈哈哈哈哈!程燃伸出巴掌就想糊这小子的脑袋,却被李向阳先行一步塞了颗秀逗堵住了秦天的嘴。
呸呸呸!我买的什么这么酸!秦天皱着张脸。
但没人关注他,大家都盯着游桃桃看,等着她说怎么了。
结果游桃桃还没开口,观众席外边就传来一位艺体老师的声音:赵知著、程燃在吗?他俩立马站起身来。
那位女老师一脸焦急:哎呀,你俩怎么这么不省心,还得我亲自来请。
赶紧的,再晚过去造型老师要下班了!游桃桃立马把赵知著推出去:你快去吧,我等会儿再和你们说。
于是两人跟着老师急匆匆地走了,游桃桃看起来也没想跟秦天和李向阳两人单独说原因。
一眨眼八点半多了,整个观众席里都是小零食和花露水的味儿。
秦天吃困了,打了个泪水涟涟的哈欠:怎么还没到燃哥啊……快了,这个节目之后应该就是。
李向阳计算了一下时间后回答。
欸,我们去后面找他们吧。
游桃桃说。
我俩也能进去?秦天睁大眼睛。
没问题,我跟后台老师都认识的。
游桃桃打包票,反正他们换衣服都在卫生间。
说着,三个人悄悄地弯着身子溜出了观众席。
我的妈啊!燃哥是你吗!你怎么这么帅了,这西装,这皮鞋,这发型!秦天涕泗横流地转过头,老师,能给我也整一个吗?老师根本不理他,眉头一皱:进来看的同学就安静一点,不然就出去!秦天立马闭嘴。
另一边的赵知著听到声音后一把拉开男女化妆间的分隔帘,挑眉看过去。
这一看,三个男生都噤声了。
平常穿着肥大的校服完全不觉得男女的差异有多大,对赵知著的印象也只停留在脸比一般女生要出众上面。
可她如今踩着细带高跟鞋,穿着最简单不过的吊带黑色长裙,平常永远扎在脑后的马尾散下来,柔顺地披在脑后,锁骨上的项链熠熠生辉。
赵知著一笑,红唇勾起,眼尾上扬:秦天你这都快光头了就别想了。
三个人莫名地将目光移到那一大片裸露的肌肤上,细腻的脖颈连接着修长的手臂,有一道雪白的沟壑在黑色丝绒的遮盖下若隐若现。
秦天咕咚咽了一口口水,他突然觉得和他说话的这个人他根本不认识。
李向阳咳了一下,礼貌地转过头去。
程燃红着脸把秦天的脑袋压了下去,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递给赵知著:那什么……你还是披一下吧。
赵知著和游桃桃面面相觑:怎么这么没见过世面呢。
那个谁!衣服赶紧穿上啊!已经开始搬钢琴了。
来回穿梭的老师一把扯过程燃刚脱下来的外套,又塞回给他,穿好了赶紧站到台边去,马上开始了。
于是其他三人一起簇拥着程燃和赵知著去了舞台边等候。
那个……我差不多得走了。
游桃桃突然说。
大家都回过头来。
我今晚九点二十的火车,去杭城。
为什么啊?秦天问。
还是赵知著第一个反应过来:去画画吗?嗯。
游桃桃点点头。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李向阳问。
快的话高三上学期吧。
过年也不回来?秦天问。
游桃桃笑了:那会儿是最忙的,肯定回不来,画室也不让啊。
什么画室,过年都不放假。
秦天的声音和平常有点不一样了。
游桃桃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大家还等着晚会结束一起去放孔明灯呢。
所以你们的节目我也听不到了。
游桃桃的眼睛突然就红了。
赵知著抱紧她,说: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的。
说是这么说,但又哪里真的还有这样一个夏天,大家都在,香樟茂密,夜空中孔明灯闪烁满缀。
所有人都是最好的青春,都有可以无法无天畅想的未来。
有请高二一班的赵知著、程燃为我们带来莫扎特双钢琴奏鸣曲!报幕员也退了下来。
程燃轻轻地拍了拍赵知著的头,说:该上场了。
莫扎特,十八世纪末欧洲古典乐派的维也纳音乐家,他的作品在巨大的社会压力下依然洋溢着明快、舒朗的情绪,因此其音乐又被称为含着眼泪的欢笑。
两人在掌声中坐下,对视继而微微颔首。
第一乐章,D大调,4/4拍,奏鸣曲式。
两人齐齐强力弹奏,然后是轻快辉煌的连接部——该你了,卡农式结构的追逐交融。
站在台前的秦天和李向阳盯着他们飞速舞动的手指和极力震荡下的肩胛,慢慢地忘了呼吸。
游桃桃此时应该快走到门口了吧。
第二乐章,富有歌唱性的行板,从G大调开始,悠长又自由。
仿佛那些一起吹过的风,可乐打开那瞬间喷涌出的泡沫,在长长街道上极速奔跑后的喘息。
你想到了在眼里看过的落日吗?那汗涔涔无处躲避的双手?还是要在这华丽的音乐织体中分散?不。
休想。
第三乐章,Allegro,快板。
疾驰的风仿佛要将整个世界串联,它穿过女孩刚打开的车窗,穿过沙沙作响的树顶,穿过台下少年饱含热泪的眼眶,穿过琴键上奔放跳跃的指尖。
要结束了。
但音乐不会就此结束。
一直紧张的胸腔慢慢放松下来,在名为成长的路上,是一个不断道别的过程。
可记忆和岁月就像音乐一样,永远不会结束。
掌声像暴雨般响起,热烈真挚,秦天边鼓掌边恶狠狠地吸溜了一下快滑下来的鼻涕眼泪。
赵知著和程燃走到台前牵手鞠躬,即使这是一场没有人喊Bravo的演出,它也迎来了最棒的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