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2025-04-01 07:48:08

争锋 过的什么狗屎年!数学老师愤怒地把三角尺往讲台上一拍,要取消过年哪!众人纷纷垂死病中惊坐起,乖巧地抬头。

除了某些人是真的不识时务。

龙小侃啊,还趴在桌子上,我把你桌子端掉就是……哈哈哈哈哈哈哈……满堂哄笑,个别同学面无表情,王可娴翻了个白眼。

别人有没有从放假的闲散里抽离出来赵知著不知道,但是程燃明显比以往认真了不少,基本课间再没出去,只坐在座位上转着笔翻书。

赵知著在大家哄笑的间隙微微转头扫了程燃一眼,他应该没在听老师讲卷子,自己演算着另一道题。

但赵知著还是把心收了回来,因为卷子最后一道大题她其实有些似懂非懂。

第一次月考就在下周,程燃这个样子,让她紧迫感骤升。

中午吃完饭之后,大家聚集在秦天的桌子旁晒太阳,众人都懒懒散散的,眯着眼睛不愿说话。

突然,游桃桃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站了起来,问赵知著:欸!你上周末是不是去大堰乡玩了?赵知著心中一惊,但面上端得四平八稳,开口道:大堰乡?什么地方,在龙溪吗?程燃不由得暗自瞥赵知著,心道:高,这回答太妙了。

果然,游桃桃摆摆手一脸算了的表情,紧接着就把矛头转向另一边。

她问程燃:那你呢?你去了没有?没有啊。

程燃早已做好准备,极速否认,周末我爸妈回来了,在家陪他们。

那就奇怪了……游桃桃自行嘀咕,这也太像了吧……我去!一直埋头玩手机的秦天突然拍桌,隔壁二班班主任组织他们这周末去阳凤山春游野餐!这么好——游桃桃难以置信。

嗨!咱们班有娜姐在就别想了。

秦天安慰地拍拍游桃桃的肩。

话是这么说……游桃桃难得灵机一动,兴奋地说,但我们可以自己去啊!二班已经去阳凤山了,那我们就去大堰乡吧,反正知著还没去过!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赵知著:……咳……结果程燃抢先一步开口,我就不去了,还有几套题打算做一下。

还没等游桃桃和秦天他俩说扫兴,赵知著也紧跟其后,忙不迭地说道:我也不去,有个英文辩论赛直播要看。

游桃桃悠悠地把目光转向一直未开口的李向阳,说: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们都要好好学习。

学渣们沆瀣一气,秦天自觉够哥们儿地揽住游桃桃叹气,说:既然这样,那就我们两个——话还没说完,李向阳突然出声了,他说:我去。

李向阳说不去没什么奇怪的,他说去才真是让大家震惊。

游桃桃和秦天瞪大双眼看向他。

他往教室中间指了指。

游桃桃和秦天顺着李向阳的方向转头一看,在一大片睡觉、看闲书、玩手机的人当中,只有三个人正襟危坐地认真学习——程燃、赵知著、王可娴。

然而在齐刷刷的雪花卷和油墨的气味之中,只有王可娴一人紧皱眉头,焦躁难安。

胜负一目了然。

李向阳低头推了推眼镜,淡然开口:反正第一第二与我无关。

实则恨不能用眼镜的反光将秦天搭在游桃桃肩头的手给烫出洞来。

生活是种律动,须有光有影,有左有右,有晴有雨;滋味就含在这变而不猛的曲折里……逮着一篇自己喜欢的文章做阅读理解,苍钟晚又开始在讲台上摇头晃脑起来。

语文课大部分时候就是大家放松一刻的时候,毕竟这东西厚积薄发,会的都会,不会的一时半会儿也提不上来。

程燃难得地撑着脑袋望窗外,期中过后气温一天天升高,渐渐地空气里有了夏天的味道。

然而五月之后也是南方流感高发的季节,程燃前几天打过球后湿汗就这么在身上风干,还真得了场病。

深夜十一点,楼下的药房早就关门了。

他没办法,从阳台望到隔壁还没熄的灯,于是厚着脸皮跑去敲门讨药吃。

赵知著披着外套来开门,最后还真找了一堆药和退烧贴给程燃。

她本想就这么打发了程燃完事,没承想却被莫名其妙拐去了程燃家,还给他烧起了热水……你困了吗?吃过药后,程燃躺在自家沙发里,抬手扯扯赵知著的衣角。

干吗?39℃……程燃把温度计递给赵知著看,奄奄一息,我怕我一个人会挂。

我去。

赵知著被他的高烧吓到了,重新站起身。

你不管我了?程燃委委屈屈道。

赵知著翻了个白眼,回头说:我去把题拿来你家写——少年人身强体壮,第二天一早什么就都好了。

倒是赵知著,裹着自家拿来的毯子在程燃家沙发上睡着了。

女孩蜷缩着身体,小小一团,在睡梦中微微皱眉躲避窗户射来的阳光。

苍老师还在滔滔不绝,光线随着时间推移斜射进教室,接着被某位同学光滑的书衣一反射,晃了赵知著的眼。

她不由得一皱眉,却被程燃恰恰好看进了眼里,和那天清晨一样。

少年低头微笑,盯着卷面的文章出神,老舍的《小病》在他眼里倒似全然写满了恃宠而骄四个字。

好不要脸。

那这节课就先这样。

苍老师看看手表,差不多可以下课了,于是拍了拍手里的粉笔灰说,对了,那个学习委员,下课后去你们韩老师那拿排名榜。

王可娴应了声好。

老师前脚一走班上就自行下课,前后左右地聊起来:欸,这次月考第一,你们押谁?他们俩一般不是轮着考第一嘛,上次是赵知著在前,这次我猜程燃。

……两个学霸突然开始不要命地学习,在整个年级里一骑绝尘。

最开始上游的同学们还压力大到睡不着觉,但后来就看开了,反正自己撼动不了那两位,别人也不行。

我觉得不一定。

某位同学信誓旦旦,程燃不是被物理老师拉去做竞赛题了吗?其他科应该会分心吧。

另一位同学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瞥了过去,痛心疾首道:你不知道?什么?人家拒绝了物理老师的全国竞赛邀请,说是没兴趣,而且还说……直接考又不是考不上清北……其他吃瓜者倒吸一口气,感叹王者不愧是王者。

只有某位另辟蹊径,睿智地推推眼镜,小声说:难道你们不觉得其实程燃是怕参加竞赛分心了就考不过赵知著吗?众人沉吟,这么说也有道理。

细细想来,这轮番坐庄的第一第二,期间明争暗斗竟不亚于后宫争宠……看来校内追番指日可待啊。

结果这次竟然还是赵知著第一,甚至她比程燃多了整整八分。

少许人开始怀疑起程燃的能力了,殊不知人家是因为感冒所以空了道大题不想写。

赵知著倒没那么关心自己的成绩,她走到座位末尾,拉着游桃桃出了教室。

你怎么了?赵知著在走廊无人的拐角处才问出来。

游桃桃基本都是倒数第一,这不奇怪,但这次她的数理化三科全是孤零零的数字0。

除非是故意的,不然再差的考生都不可能在有选择题的情况下考三科零分。

但游桃桃没说话,过了很久,她问赵知著:知著,你做不喜欢的事情会觉得恶心吗?不是恶心这个事情,而是恶心自己。

一句话把赵知著拉回了半年前泥泞般的生活里,她缓慢地回答了游桃桃:会。

游桃桃反身紧紧抱住了赵知著,可能是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之后好受了很多吧。

那你会强迫自己继续下去吗?游桃桃靠在赵知著肩膀上问。

不会。

赵知著好像明白游桃桃在难受什么了,她说:一个人能早早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是很难得的,更何况……你还有家人。

真正的家人会理解你的,和他们好好说。

赵知著摸了摸游桃桃的头,然后牵着人回教室。

结果她们在教室外偶遇了秦天和程燃。

秦天这感人的情商根本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的,巴巴地往她们跟前凑,嘴里还贱兮兮地叼了个油桃儿,咔嚓一口下去果汁四溅:你看这是什么?和你一个品种的,哈哈哈哈哈哈!赵知著一个巴掌就拍在了秦天的后脑勺上,还有她扫过来的冷冷目光,明明白白地告诉程燃:管好你的人。

程燃浑身一凛,赶紧走过去趁秦天还没反应过来把人薅走。

秦天摸着脑袋不明所以,委屈巴巴地看了眼燃哥,他燃哥不为所动地把他的头转了过去,说:别看我,我也打不过她,赶紧走。

中午王可娴又去了一趟办公室,领了三张卡片回来。

这原本是龙溪一中只有高三才有的传统,将年级前十的照片、名字、成绩还有个人座右铭张贴在学校公示栏里。

但前几天学校里开了个会,决定把这个做法普及开来,高一高二也要这么做,提升全体学生的学习竞争感、紧迫感。

有人说,大概是好几年了,一中都没再出过市状元。

这位校长是新上任的,誓要把隔壁实验附中比下去。

一班的尖子生一骑绝尘,年级前三都被他们班承包了。

剩下的第四五六七名什么的自然也是别班的第一第二了,因此王可娴虽然是班级第四,但年级上也只到第十二。

这个差事让她一肚子气,白眼翻不停。

赵知著正趴着午睡,于是她就偏偏第一个去把人戳醒让人填卡片。

但赵知著完全无感,赶紧填完了继续睡。

程燃是第二个,填到座右铭的时候他纠结了,抬头问守在他桌边的王可娴:咳……赵知著,写的什么?自己看。

王可娴把卡片甩给他。

巴掌大的卡片上照片的占比其实并不大,但也许是照片里的光线太好了吧,程燃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了那里——一张学校里抓拍的生活照。

女孩扎着马尾,抱着一沓卷子从走廊走过。

照片定格在她回头的一瞬间,拍照的人也许并未和她达成共识。

她眉头微皱,风吹动她的发梢,正好将人白皙清晰的下颌分割。

黑白分明,明艳逼人。

程燃想起了军训的那个下午,水花折射下她扬起脸庞的样子。

他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终于在王可娴不耐烦的临界点低头写下了自己的座右铭。

在旁边默默注视这一切的李向阳是第三个,他看完这两个人的卡片后推了推眼镜,果不其然地叹口气,最终决定救某人一命。

于是——晚饭后,公告栏前,高一组来自高一一班的年级前三,他们的座右铭惊人的匹配,引人驻足。

赵知著:书中自有黄金屋。

程燃:书中自有颜如玉。

李向阳:书中自有千钟粟。

群众:高一一班的文案是批发来的吗?在人群中旁观的李向阳满意地推了推眼镜——好在他写了第三句。

夕阳伴着校广播站的音乐洒下来,给所有人都蒙上一层暖黄。

李向阳忽然想起了在南楼街的那个傍晚,明明也是这样一切正好的天气,可少年们看向女孩的目光像落在地上的一个雨点。

不懂的时候自以为不过是转瞬就消失的一滴水珠,而懂了的那一刻,只余满耳春雷轰鸣,青芽破土而出。

他感同身受地叹了口气:程燃啊,长点心吧,否则迟早被娜姐的目光锁死。

当走廊上来回熙攘着的肥大外套变成白色短袖的时候,期末是真要到了。

龙溪的六月还没有完全炎热起来,送走了高三的学子,学校忽然冷清了一大半。

平常他们看似不怎么出现,但一离开,却仿佛带走了所有的夏天、绿荫和课本。

于是高一高二的反而蔫了,似乎想到不远的将来,自己也要经历这场战争。

赵知著转头看了看两组外的程燃,他好像没在听讲也没在做题,于是她也决定小小地放纵一下。

赵知著停了手里的笔,开始放空自己。

地理老师还在讲台上孜孜不倦地讲题:图四所在地区的气候是热带沙漠气候,为什么?这边有个箭头看到没有,说明是受到副热带高压气候控制……人和机器还是不一样,机器需要不停地运转才更容易延长寿命,而人大概会倒下吧。

可赵知著的喘息终究只能是暂时的,未来还有很多年,甚至不能以高中或大学为结束点。

可是程燃为什么……也要和她一样那么拼。

赵知著没注意自己竟然望着程燃出神了。

直到桌肚里的手机忽然一亮,她偷偷打开查看,竟然是表面一动不动的程燃发来的消息:今天放学后你自己回家,我得去秦天那理个发。

她发了个已读不回的表情包,懒洋洋地支着下巴重新面向黑板,等待着下课。

晚自习的时候外面下了场雨,溅得栏杆上也湿漉漉的。

学生拥挤着站在走廊上往下看,潮湿路面上映照着各种灯光的倒影。

车流被雨伞下的人群堵得毫无章法,把公交车、小车的喇叭声和自行车的铃铛声也混杂成一团。

赵知著讨厌下雨。

所幸经历了一个学期的洗礼,她现在挤公交车已经如鱼得水。

理发厅门口的彩灯被雨水一冲刷,转起来更显迷离了。

姐,忙不忙——秦天人还在外头停自行车,话就先问出了口。

不过,秦梦都懒得搭理他,根本没吱声。

程燃料到如此,直接推门走了进去打招呼:梦姐,我来理发。

哦,是你啊。

秦梦放下手里的瓜子,站起身来。

还是寸头?嗯。

秦梦拨了拨程燃的头发,说:你现在的头发还不算长啊,要不要再留一会儿?别了吧。

程燃笑道,天热。

那行。

说着秦梦就直接下剪子了。

三下五除二后,地上一片黑色的碎发。

秦梦给程燃掸了掸脖子上留下的发茬,领着他去洗头。

男生洗头简单得很,连躺椅都用不着,直接腰一弯,拿淋浴头往上冲就是了。

梦梦!缘梦发型的玻璃门再次被推开。

继承了秦梦的零食盒,正在嗑瓜子的秦天登时站了起来,姐弟二人同时朝门口看去。

一看来人,秦梦还没开口,秦天倒是堵不住一腔火药味,直接怼道:怎么又是你,你来干吗?我来……那人摸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笑呵呵道,我来理发,哈哈哈。

程燃还在洗头,没法睁开眼,只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可又不记得在哪儿听到过。

秦天骂骂咧咧:你理个屁的发,一个月来了八百回,你还有头发吗?那人没理秦天,只往秦梦跟前凑过去,低声好气道:姐,晚上吃过了吗?没吃,减肥呢。

秦梦回答道。

那人窸窸窣窣地打开手里的打包袋,献宝似的:我给你买了甜品,坚果酸奶,上面还有你最喜欢的芒果。

还是说你想吃点重口味的,我还带了一碗锡纸花甲粉丝。

秦梦关了水,递给程燃一块干毛巾让他自己擦。

程燃擦了把脸,再把毛巾蹭到脑袋上,接着直起腰一看——朱浩?这不是当时那个用假钞的瘦黄毛的老大吗?他还真认识秦梦啊。

程燃慢慢站到秦天旁边去看戏。

姐什么姐,是你姐吗就乱叫!秦天就是看朱浩不爽,无事献殷勤。

秦梦倒没说什么,还真接过了朱浩带来的吃的。

秦天一脸恨姐不成钢,痛心疾首地叹气。

怎么回事?程燃捅捅秦天的胳膊。

出去说吧。

秦天小声回答。

外面雨已经停了,空气反而清新不少,两人往夜宵小吃街那边走去。

朱浩是我姐职高的学弟,比我姐小两届。

十七八岁的半大小子,正是容易饿的年纪,在这样烟火缭绕的摊子中间游走难免心动,于是秦天和程燃自发地往塑料凳子上一坐,吃了起来。

那个朱浩,据我姐说,他当年又瘦又矮,跟个小鸡崽一样。

职高跟一中比不了,乱得很,像他这样的,一进去就是别人的欺负对象。

当时有人要整朱浩,故意把他推进女厕所。

我姐正好在里面上厕所,其实他什么都没看到,是闭着眼睛的。

但我姐一出厕所就把他打了一顿,打到在地上起不来的那种。

程燃:……秦天边剥着卤水毛豆,边继续说:我姐那时候差不多是职高的一姐吧,基本上没人敢惹她。

把朱浩推进女厕所的是和朱浩一届的男生,我姐打完朱浩之后,他们吓得都不敢说话了。

然后,我姐又当着他们的面把朱浩拉起来,说‘从今天开始,这就是我男朋友’。

程燃:不愧是梦姐。

朱浩挨了顿打,得到我姐这个靠山,不亏。

不过,没过多久外校有人来找我姐麻烦,没找到我姐,就把朱浩抓过去问我姐在哪儿,没想到这小子还挺硬气,不管怎么打他都没说过一个字。

这顿打挺凶,他去住院了,还休学了一段时间吧。

在他重新回学校之前,我姐就毕业了,后来我姐又去外地学美容美发,估计就没联系了。

这些大概都是秦天缠着秦梦问出来的,因为那都是快十年前的事了,那会儿秦天可能才刚上小学吧,屁都不懂的年纪。

烤好的串终于被老板端上桌,秦天抓着那只烤鹌鹑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但我看梦姐好像也没反感朱浩?程燃挑了根小肉串,聊胜于无地吃着,倒是你,有点过于激动。

秦天有些忧伤,怔了几秒,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也不是反对我姐谈恋爱,我就是觉得朱浩……不靠谱。

家庭问题旁人也不好置喙,程燃没多说什么,就安安静静地陪秦天吃了顿夜宵。

十点半的时候两人结账各回各家,程燃插着兜继续从小吃街里穿过,路边立着的灯牌把影子照得奇形怪状。

他一抬头,熟悉的四个字映入眼帘——小杨生蚝。

程燃笑了一下,鬼使神差地走过去,说:老板,打包一份烤生蚝。

回到地质勘察大队宿舍的时候,整个小区都寂静无声。

程燃站在门口,没有直接回家,他给赵知著发了条消息:睡了没?她回复得倒很快:还没。

离期末考试没两周了,赵知著前段时间有些分神,现在紧张得不行。

女孩的书桌上到处散落着精致的小物件,打着圈的台历本,各种花色的抄写本、便笺条和记号笔。

书堆得满满的却不杂乱,随手一翻都是漂亮整齐的小字。

赵知著原本正在做卷子,手机一振,她以为是自己设置的倒计时结束了,却没想到是程燃发来的消息。

不知道程燃又搞什么幺蛾子,赵知著决定要是他又病了,那就让他自个儿自生自灭吧。

嗡——手机又振了一下,还是程燃的消息:开门。

咔嗒一声门响,楼道里昏黄的声控灯立时亮起。

程燃倚在赵知著家大门旁边的墙上,看着她笑:夜宵,给你补补。

说着把手里打包的生蚝递过去。

赵知著低头看看包装,这不是她第一次都没吃上的小杨生蚝吗?于是就笑纳了。

复习得怎么样?程燃问。

还行吧。

赵知著换了个站姿,年级第一应该没问题。

别太逞强。

程燃笑了,抬手摸摸赵知著的头。

啪!程燃的手被毫不怜惜地一把打下,赵知著瞪了他一眼:你买完烧烤洗手了没!程燃依然懒洋洋地靠着墙,浑不吝地笑了笑,下手更准地揉了揉赵知著的发顶,接着自行关了赵知著家的门。

赵知著无语,转身带着生蚝往厨房走去,结果半路上又收到程燃发来的消息:头油了,早点洗洗睡吧。

哈!赵知著简直要被气笑了,头油到底是因为什么!为了赵知著的身体,程燃自认为可真是操碎了心。

然而他的满腔好意最终还是被赵知著定性为居心叵测。

赵知著冷笑一声,洗了洗手,开始一边吃一边做题。

我必须得第一。

程燃躺下开始听英语的时候,赵知著正好做完最后一题,她靠在椅背上也合上了眼睛。

那你又是,为什么呢?高考是所有人的战场,我们在共同的青春里成为最不像敌人的对手,可又是和平年代里真正的你死我活。

于是我只能在以笔挥戈的间隙里想起你,那些念头明明是浮光掠影,却成为我第一千零一夜失眠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