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落地,顾墨深下了飞机,李彦接过他的行李箱放在车上。
去医院。
顾墨深弯腰坐上了车,七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令人疲惫,顾墨深捏了捏眉心。
他看了眼外面,太阳自低处升起,他拿出手机拨给付楚楚。
说好了给她打电话,他不会食言。
手机传来他没听过的铃声,时间一分一秒拉长,付楚楚没接电话。
还没醒?顾墨深扯了扯领带。
车子行驶到第三医院,顾墨深穿过门诊楼乘坐去往住院部三楼天桥的电梯,他刚进电梯,旁边的电梯便打开了,有人推着担架床带着过世的人出来。
顾墨深扫了一眼,那人身上盖着白布,垂于白布外的手是个女人的手。
他心里猛然的缩了一下,要去看推着担架床的家属是什么样的时候,电梯都要关了。
他伸手拦了一下,正要往外走,便有一家三口走了进来。
谢谢。
女人给顾墨深道谢,她都以为自己得赶下一趟电梯了。
没想到里面的人帮忙留了电梯的门。
顾墨深冲出电梯四处看,已经找不到人了。
先生,您上来么?电梯里的女人冲他的背影喊道。
顾墨深在这一刻有些茫然,他走回电梯失笑,他怕是疯了,他刚才有一瞬间觉得那只手那个女人是付楚楚。
是他疯了。
付楚楚的左手常年戴着结婚戒指,每天都戴,一次都不曾摘下来过。
那只没有戒指的手怎么可能会是她的呢。
简一刚做完手术,人还没醒,顾墨深在外面守了她一会。
他又给付楚楚打了个电话,依旧没人接。
顾墨深起身,吩咐李彦:去付家。
付家的大门紧闭,没有人在。
顾墨深坐在车里,一根接一根的烟抽,三个小时后,等到了付家的车。
王云清从车上下来,手里拎着一个包。
她身后跟着家里的阿姨,怀里抱着什么东西,阿姨的眼睛通红。
他往车里看,没再下来人了。
王云清走着走着,听到了阿姨的抽泣声,她拧眉回头:哭丧什么!付楚楚好不容易嫁给顾墨深了,顾家那么有钱,她一分钱没拿到就死了。
顾家那边给她丈夫交了治疗需要的费用,但是钱没到她手里,现在付家破产了,她要花什么!小姐太可怜了。
阿姨止不住的伤心,她甚至死都没留一个完整的身体。
付楚楚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她还那么年轻,那么开朗的一个小姑娘……她可怜什么,我才是没福,我就生了这么一个女儿,我还没享受到什么呢,她倒是好啊先死掉了,还把心脏捐了你说她是不是有毛病。
早知道就多生两个了。
你说谁死掉了?听到这声音,王云清被吓了一跳,脚步一顿向男人说话的方向看过去,在看到顾墨深后脚软了一下。
说实话,她一向是有些怕顾墨深的。
楚楚死了。
王云清怕归怕,心里还是有些不耐烦。
哪怕付楚楚与顾墨深离婚也好啊,可以分割顾墨深一大笔财产,现在死了算怎么回事。
我问你谁死了!顾墨深走过来。
王云清:付楚楚……第10章 抢 嗬,顾墨深冷笑,你们在玩捉迷藏的游戏么?付楚楚早先就要与他离婚,现在是躲在娘家里不肯出来才谎称死掉了吧。
顾墨深看着付家阿姨怀里抱着的骨灰盒,眼角隐隐发红。
这戏未免也做的太真了些。
不过他不信付楚楚死了,若是她死了,王云清失去自己的女儿怎么会一点伤心的表情都没有。
开门。
顾墨深下颌示意付家的方向。
王云清眉头皱了下,顾墨深这是摆明了不相信了。
王云清示意阿姨去开了门,顾墨深长腿阔步的进了付家。
他直接去了付楚楚的闺房,想直接推开门,只是他心里不知怎么回事重重的向下坠了一下,他手收了收,改成敲门。
付楚楚,出来。
回应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你耍什么脾气,他薄唇紧抿,你有什么资格耍脾气! 是你先背叛了我,你有什么资格生气。
顾墨深看着门板说话的时候手克制不住的发抖,王云清双手抱臂站在身后看了一会,而后走了过来,在顾墨深的眼前将门打开。
卧室里,不见付楚楚的身影,里面干净简洁的仿佛没人住过。
王云清道:她好久没回家住了,我得到消息的时候是楚楚病危,她还签了捐献器官的协议,心脏不知道捐给了谁。
别说谎话了。
顾墨深双拳紧握。
简一刚做完心脏移植手术,王云清就说付楚楚捐献了心脏?可笑。
付楚楚怎么会捐献心脏给简一,她明明不喜欢简一。
看来王云清是不会说实话了,顾墨深大步的向外走,边走边给李彦打电话:给我查所有的酒店入住信息,一定给我找到付楚楚!她凭什么一声不吭的离开,明明是她做错了,她装什么受害者。
刚挂断电话,他手机便响了起来。
总裁,夫人忘记戴戒指了。
家里的佣人如是说道。
前一阵子,付楚楚说要回娘家几天,她被打发回家了,接到总裁要回来的消息她才重新回家打扫。
结果在桌上看到了付楚楚一直戴着的婚戒。
我知道了。
顾墨深矮身上了车。
他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下颌线紧绷。
因为他不戴婚戒的事,付楚楚曾跟他闹过。
又不是我要娶得你。
你配跟我戴对戒么?这是他当时跟付楚楚说的话,付楚楚哭了。
他当时心里狠狠地出了一口气。
他气闷付楚楚如何做到背叛他,又在三年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嫁给他的。
顾墨深听说,付楚楚拿了他家一大笔钱。
车很快行驶到了顾家,佣人在门口等着,看到顾墨深过来后为他打开了门。
戒指就好好的放在茶几上,她不敢擅动雇主的东西,于是引着顾墨深过去。
顾墨深确定了茶几上的确是他与付楚楚的婚戒,她真的把戒指放下了。
顾墨深将戒指攥在手里,而后点了支烟,烟雾缭绕间收到了李彦的反馈信息。
全市的酒店里没有查到付楚楚的入住信息。
顾墨深道:查她的出行记录。
他顿了顿:还有高泽的行踪。
李彦沉默了一瞬,道:高泽去了付家。
……付家。
王云清坐在沙发上摆弄指甲,高泽则坐在她的对面。
他拿出一张纸票摁在桌上,道:楚楚的骨灰我要带走。
王云清看到支票的时候眼睛一亮,顺势扫向金额。
三百万。
她咳了一声,道:你带走可是名不正言不顺啊,要给也是给顾家吧。
高泽向外拨了个电话,拿二百万现金过来。
王云清忍不住翘了翘唇角,交叠的双腿放下,食指和中指一齐将支票夹了过来:谢啦。
她忍不住说:若是当初楚楚嫁的是你就好了。
高泽唇角勾了勾,眼底里的人情味非常的淡薄。
刘姨,把楚楚的骨灰盒拿来。
这支票要怎么花呢,王云清脑子里已经想好了,付楚楚死了,她没法用老头子要挟付楚楚拿顾家的钱,医院里那个她已经不打算管了。
她要去找谢安省。
高泽带了骨灰,起身告辞。
他出门上了车。
装付楚楚骨灰的盒子很精致,一方小盒,装下了一个曾经活生生的人。
高泽手指抚摸着上面的纹路。
他知道付楚楚患了肠癌晚期,无药可医。
也知道付楚楚做了捐献心脏的决定,他也知道付楚楚要捐献的对象是简一。
付楚楚住院的日子,他去过几趟,每一次去她的情况都比上一次差。
后来付楚楚求他帮一个忙。
她说:你以后别再来了,只是,等我死了你能不能帮我收下骨灰。
付楚楚清楚的知道父亲情况不好是不可能操办她的后事的。
她的母亲向来见钱眼开,她死了恐怕她不会难过还会很生气。
至于顾墨深,知道她死了他应该会很开心吧。
高泽没有再去,他的人一直都在医院周围留意付楚楚的情况。
他每天正常去公司,正常开会,随时听有关付楚楚的消息,每一分钟都很煎熬,像是有人坐在餐桌上拿着刀叉在一点一点切割他的心脏。
刹车声骤然响起,高泽下意识的护紧了怀中的盒子,他整个人重重的撞在座椅上。
高总,有人拦路。
司机慌张道。
高泽透过玻璃窗见到了从对面黑车上下来的顾墨深,他手里拎着一根棒球棍。
随后,哐的一声,挡风玻璃被砸裂。
出来。
顾墨深走到侧面,掌心撑在车玻璃上看着里面的高泽。
司机紧紧的抱住头吓得已经不敢出声了。
高泽将骨灰盒放在一边推门下车。
顾总。
他的声音讥诮。
顾墨深冷冰冰的道:盒子给我。
你要它干什么?是想留着还是想毁了?高泽不待见顾墨深,当年付楚楚为了顾墨深才跟他走在一起,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想过睡了付楚楚,可是她死也不愿意。
顾墨深是很强,可是他高泽也没哪里不好。
付楚楚什么都好,就是看男人的眼光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