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她肯定的点头后,苏陌昊才娓娓道来自己在狱里的故事。
尽管他已经很努力避开自己被用刑的那段了,也尽量简化了对狱里恶劣环境的描述,可安可巧豆大的泪珠还是断了线似的往下坠。
公主,你别哭呀,不是答应过我了嘛。
苏陌昊手忙脚乱的为她拭去泪水。
本公主就是…就是食言了怎么地…安可巧本来想装作坚强不让他担心的,可不知怎么的,鼻子和眼眶就是好酸。
她带着哭腔问道:疼吗?不疼。
骗人。
其实是有点疼,不过为了永安,臣以为,值得。
苏陌昊其实说这话是想安慰安可巧的,可不想,自己的话刚出口,她就哭的更凶了。
她真的恨不能杀死前世的自己,苏陌昊这么拼死保护地保护永安,可曾经的她居然为了一个渣男,将苏陌昊视若珍宝的一切拱手让人。
她这般人,究竟何德何能配得上这样的苏陌昊呢。
终于,在苏陌昊的轻声安慰中,安可巧停止住哭泣。
她吸着通红的鼻子,囔囔的说道:把药箱拿过来,我来为你上药。
苏陌昊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行,男女授受不亲。
你跟我早晚是夫妻,还分什么男女,再说,你又不吃亏。
说完,见他还是不为所动,安可巧索性自己伸手去拿药箱。
药箱很容易拿到手,安可巧看着不配合的苏陌昊,凶着脸恐吓道:赶紧把衣服掀开,不然…哼哼…苏陌昊眼看拗不过她,自己识趣的解开衣服。
等会可不能再哭了。
语毕,最后一件衣服落地。
安可巧屏住了呼吸 苏陌昊的身材实在是太好了,不同于常年征战沙场之人黝黑的皮肤,苏陌昊是很健康的小麦色偏白一点的肤色,是她喜欢的健康俊美型的。
他的肌肉线条就像是被最伟大的雕刻家精雕细琢出来的,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这身材,谁看谁不迷糊啊。
但是,让安可巧屏住呼吸的不是他的身材,而是遍布在他全身,密密麻麻的伤口。
她忍住没哭,可为他上药的手却止不住颤抖,这就是他所说的受了一点小伤吗?她早该想到的,容皇许下那样好的弥补,与其对等的又该是苏陌昊身上怎样的伤口。
她没有办法替他承受半点痛苦,只能用尽全力让自己手下的动作轻柔轻柔再轻柔。
苏陌昊感觉到身边人的小心翼翼,心里就像一股暖流涌过一般幸福。
原来,身边有个人关怀,是这般温暖。
回国的路上,苏陌昊和安可巧真的算是马不停蹄,因为他们知道,一旦容皇反应过来或者后悔派人来追杀他们,那不仅苏陌昊的伤白受了,还有可能丧命。
所以,在他们的紧赶慢赶之下,原本半个月的路程硬生生缩了一半,一行人终于是安全到达京城了。
父皇~皇宫门口,刚下马车的安可巧飞快的上前搂住安皇的胳膊,一声父皇道尽了这一个月来的所有的不幸遭遇。
听了女儿软趴趴的嗓音,安皇整个心都要化了,哦,乖乖女儿,朕得到消息了,是不是苏陌昊护驾不利,才让朕的小公主吃苦受委屈了。
臣有罪。
说完,苏陌昊马上作势要下跪。
安可巧忍不住出声阻止:你莫跪。
她回过头来,抱怨道:父皇怎么这个样子,这一个月来,苏哥哥受了多少委屈,你都不知道他付出了多少,就不分青红皂白问罪,乔乔最讨厌父皇了。
安皇自己宝贝这么快就被拱走了,佯装生气,怎么,朕的女儿还没嫁出去,就为了夫君跟自己的父皇生气啊。
安可巧说:父皇什么都不知道,苏哥哥为永安做了这么多,父皇可要好好给苏哥哥个赏赐。
接着,怕安皇不相信,她又把这一路上苏陌昊所做的一切全部说了出来。
这…纵使早已见过各路忠臣,安皇也忍不住为了苏陌昊的所作所为动容,苏将军不愧是我永安好男儿,说吧,你要什么赏赐,朕都会满足你的。
苏陌昊见状,刚要开口谢绝,就被安可巧出声打断。
那父皇给苏哥哥个免死金牌好不好呀。
围观的众人立马倒吸了口冷气,这小公主真是敢说,明晃晃的开口讨要免死金牌,没有死罪要什么金牌,真的不怕安皇起了疑心嘛。
安可巧当然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不妥,可她没有办法,她见过只是离开京城半月就被群臣刁难的苏陌昊,她的父皇或许是个明君,可绝不会为了苏陌昊而背弃众臣。
若是有一天,苏陌昊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们手上,结果她真的不敢想,所以她只有在这样的场面,为她的苏陌昊讨一份保障。
她真的,不想有任何可能失去他。
安皇见自己女儿开口,虽是心中不悦,却也没有拒绝。
小李子,去,命令内府为苏将军打造一块免死金牌。
谢陛下。
谢父皇,父皇最好啦。
享受着身边女儿的撒娇,安皇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是朕的宝贝女儿贴心,不像你哥哥,为了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居然敢偷永安国宝,与朕为敌。
还没笑够三秒的安可巧瞬间收回笑容,什么!没什么,走,父皇给乔乔准备好了接风宴,都是乔乔最爱吃的菜。
见安皇脸色变得难看,他不像说,安可巧识趣的没有多问,只是好好的一顿饭,由于满脑子想的都是担忧哥哥和嫂子,她吃的味同嚼蜡。
终于,宴席散了,挥别苏陌昊后,她回到自己宫里抓了小翠询问,这才知道事情原委。
陈峰说的没错,她的小嫂子身患怪病,药石无医,哥哥为了救她,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不惜盗取永安国百年珍藏的国宝灵药,其药效甚至比陈峰所给之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哥哥虽然盗取到了灵药,他却也被人发现,父皇盛怒之下将他们二人关进天牢,用一面铜墙铁壁为隔,让两人日日相伴不相见。
安可巧喃喃道:怪不得他那日会问我那样的问题。
公主您在说什么?没什么。
安可巧很快掩饰好情绪,风阔,带我去天牢。
半个时辰后,安可巧好不容易财钱打点加上卖萌求情,终于混进了天牢里。
在狱卒的带领下,她很快找到了安曜宸。
他没有躺着睡觉,只是背对着牢门,紧紧靠在挨着筱筱牢房的墙壁一动不动,墙壁的另一边,筱筱也是一样的样子。
安可巧叫道:哥哥,小嫂子。
两人俱是一惊,安曜宸转过身来,笑了笑。
乔乔回来了啊,怎么样,一路顺利吗,答应给哥哥的特产,带了吗?安可巧心酸的说道:当然带了,哥你不知道,乔乔这一次,长大了很多…安可巧滔滔不绝的讲述着自己这一个月来的种种经历,听得安曜宸和筱筱都暗暗为她捏可吧冷汗。
故事讲完,她变换了口吻轻声问道:哥哥,你呢,还好吗?安曜宸勾了勾唇角,安慰道:别担心哥哥,我们在这里很好,皇宫不理解我和筱筱,她总是以我的侍女自居,在这里我们却不用顾及任何人的目光,真的很好了。
其实平心而论,安皇对自己儿子还是很不错的,特意吩咐狱卒不要动刑,好生招待。
这些狱卒的理解力也很不错,安皇毕竟都这么说了,照顾一个也是照顾,照顾两个也是照顾,所以对待筱筱也跟对待安曜宸是一样的。
所以,即使两人沦落到了天牢,依旧整洁干净,还被专门安排了单间,周围没有其他犯人打扰,吃穿用度都是狱中顶配。
哥哥。
安可巧颤抖了半天嘴唇,最终还是细弱蚊蝇的问了出来,筱筱嫂子的病好了吗?安曜宸没有说话,偌大的牢狱促使如死一般寂静。
乔乔,我可以跟着师兄这么叫你吗?如山间清水一般柔弱干净的声音响起,安可巧望向一直坐在角落里的女生,她好像比上次见面更瘦了。
嫂嫂高兴就好。
筱筱说:我的身体自己知道,什么药用在我身上都是浪费。
不许你胡说。
安曜宸突然大吼。
印象里,安可巧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在外人面前,他从来都是稳如泰山的,在自己面前,他虽然偶尔放飞自我,可大体也是沉静居多。
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哥哥手足无措的像个害怕失去心爱玩具的孩子。
安可巧摸出腰间瓷瓶,眼眶有些酸涩,嫂子,你还记得六七年前自己曾经救过一个叫陈峰的人吗?乔乔此行见到他了,这是他让我交给你的仙丹,据说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你快试试。
陈峰啊。
筱筱没有起身去接,那是很久以前了,我自懂事起没爹没娘,幸得药王谷收留,略学了些医术,救他回来是想让他当我父亲的,没想到他居然自己偷偷跑了。
他,还好吗?他…很好,他为自己的家族报仇了。
安可巧死死咬住牙齿,强逼着自己不要哭出来。
嫂嫂,药…拿回去吧。
筱筱!乔乔你把药给你嫂子,筱筱,我求求你,不要放弃好不好。
安曜宸死命的拍打着墙壁,即使手掌已经被粗糙的墙壁磨出血也没停止。
见此,安可巧大喊:哥哥,别拍了,住手啊!师兄,你先停下来好不好,筱筱害怕。
筱筱温情的声音似乎有魔力一般,渐渐安抚住了安曜宸。
筱筱轻轻抚摸着墙壁,柔柔的开口:师兄,我是医者,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体依然虚弱的厉害,这世间之药,医的了病,救不了命。
我已经糟蹋了永安的国宝灵药了,没有必要为我一个将死之人再浪费这么好的药了,它的使命应该是救回一条鲜活的生命。
这么多年来,我累了,师兄,你放弃救我的念头好不好,再陪我几个月,然后再用几个月忘了我,重新生活好不好?安曜宸听不进去,偏执极了,不,安曜宸永远不会放弃筱筱,我就是下地狱,也要跟阎王将你抢回来。
师兄…咳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响起,听的人只觉得此时咳嗽之人的整个肺都要咳出来了。
安曜宸立马慌了神,连连道歉:对不起,是师兄的错,筱筱别生气,别生气…乔乔,你帮帮哥哥好不好,让你嫂子出去吧,她受不了这里了…筱筱…。
望着眼前的哥哥和嫂子,安可巧心里很不是滋味,胸里的压抑感层层袭来,让她整个人呼吸都很困难,终于,她狠狠的闭上眼。
哥哥,嫂子,乔乔明日再来看你们。
说完,安可巧捂住耳朵,飞也似的跑出地牢,直奔自己宫里跑去。
到了房间,她费了好大功夫才从暗盒摸到自己要找的东西,紧紧的握住盒子里的东西,她又马不停蹄的朝着御书房跑去。
从她的宫殿到御书房很远,她却一点也不舍得休息,虽说嫂子在天牢吃穿住用都很好,可那里到底是地牢,嫂子生着病,怎能一直住在那里,她要赶快把她救出来。
一口气跑的御书房,安可巧直接推开了房门,屋内烛光摇曳,安皇还在批阅奏章。
抬眼看到宝贝女儿跑来了,安皇立马舒展了为国事紧皱的眉头。
大晚上的,乔乔累了一天,怎么还没睡,呦呦,跑这么快干什么,看你累的。
说完,他抬手擦去女儿额头的汗水,安可巧看着此时褪去白日了帝王模样的父皇,就像个寻常人家的父亲一般,心中也不自觉柔软了起来。
她退了几步,跪下去,父皇,女儿也不跟您兜弯子了,女儿今夜跑来,是想求父皇放过哥哥和嫂子。
安皇脸上的柔情一下子消失无影。
乔乔,不要胡闹,赶快回去睡觉,大人的事情,你少管。
早已预料会是这样的场面,安可巧没有听话,依旧跪着不动,父皇,难道您忘了,自己与母后是怎样相爱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