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给明天就要进山区义诊的医生们放了一天假,让大家享受最后的休闲时光。
温舒纭正在吃早餐时,接到了小依打来的电话。
\'纭姐,你都带什么了?我装了两个大行李箱,感觉还没带够。
\'温舒纭咽下口中的面包:\'我就带一个箱子,带的都是湿巾和纸巾一类的。
哦,还有烟。
\'事实上,她口中的那些湿巾纸巾。
都是苏湛昨晚买好送到她家里的。
他总是用一副最吊儿郎当的样子做最体贴入微的事。
小依:\'这么随性啊…\'温舒纭:\'衣服不用带太多,没必要。
多带点驱蚊水,那面蚊虫很多。
对了,山区里昼夜温差很大,你带点厚衣服。
\'\'知道啦。
对了纭姐,今晚你有事吗?我叫上董姐和晴姐,咱们四个聚一下呗,就当自己给自己的践行了。
\'温舒纭喝了口牛奶:\'倒也可以。
但我已经和我同学约了饭局,我可以把她带来吗?\'\'当然!\'--定好聚餐的地点后,温舒纭又接着吃她的早餐。
她约了阳榕子下午一起去吃水果冰。
出门前,到阳台上把那株泡在水里的白菜花拿了出来,扔到垃圾桶里。
去山区的一个月,足够这株白菜花变烂了,估计能臭一整个家。
将家里所有垃圾清理干净后,温舒纭洗干净手。
带上一次性手套拎着两个垃圾袋出门了。
路上有些堵车,温舒纭赶到甜品店的时候阳榕子已经吃完一碗水果冰了。
阳榕子坐在桌前,手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温舒纭:\'行啊温医生,我看你心里是没有我了,这都迟到多久了。
\'\'堵车了。
\'温舒纭从兜里掏出钥匙扔到阳榕子面前:\'我明天去山区,家里钥匙留给你,一旦有什么事你替我盯着点。
\'阳榕子白她一眼:\'每次只有这种事你才能想起我。
\'老板娘走到温舒纭身边:\'阿纭,今天还是水果冰?\'\'不了,姜撞奶吧。
\'阳榕子:\'老板娘,我再来个杨枝甘露。
\'老板娘:\'好嘞,稍等会啊。
\'\'怎么不吃水果冰了?\'温舒纭摸摸肚子:\'快要来事了,这两天肚子一直不舒服。
\'阳榕子给温舒纭倒了杯温水:\'我就吃不来姜味,太上头了。
\'温舒纭笑:\'我就喜欢吃那股味。
\'阳榕子:\'咱们四个里,只有你和沈闻吃姜。
不对,沈闻还是被你逼着吃姜的。
\'大学时,他们四人经常来这家甜品店,最常点的是水果冰。
每当温舒纭来例假时,便改成姜撞奶和黑糖姜茶。
钱睿思和阳榕子一看到温舒纭吃姜,脸上的表情就跟吃了屎一样,皱着眉躲她大老远。
温舒纭不想自己吃姜,便撒娇让沈闻陪她一起吃。
沈闻本不吃姜,但耐不住温舒纭的撒娇,只好依着她。
两人一起。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吃姜的日子。
--姜撞奶很快就端了上来,阳榕子照旧捏住了鼻子。
温舒纭拿银匙舀起一小块放到嘴里,奶香和姜味在舌尖炸开,胃里瞬间就暖了起来。
温舒纭有些失神,轻声道:\'你说,他现在还吃姜吗?\'阳榕子随口答道:\'吃吧,毕竟陪你吃了那么久,也该变成习惯了吧。
\'温舒纭搅着瓷碗:\'是啊。
\'\'你暂时先别想他了。
先想想自己吧。
到了那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听到没。
\'\'我知道。
\'阳榕子叹了口气:\'我都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接这种工作,就安安稳稳地呆在昭城它不舒服吗?\'温舒纭吃下口姜撞奶:\'总要有人去的啊。
\'\'行吧,反正这次就一个月。
一打眼就过去了,你可千万别受伤啊。
\'温舒纭抬眼:\'是当了幼师的原因吗?你怎么越来越唠叨了。
\'阳榕子把餐巾纸揉成团扔到她身上:\'你个小没良心的!\'--临走前,两人各自取了张便利贴,写好后贴在墙上。
阳榕子踮起脚尖看向温舒纭的便利贴:\'平安顺遂?行,挺好。
\'温舒纭看向阳榕子的便利贴,上面写着\'温医生平安健康,工作顺利!!!\'温舒纭笑笑:\'谢喽。
\'\'对了,过几天我要去试婚纱,你可得陪我啊。
\'阳榕子和她男朋友纪许是青梅竹马,两人谈了六年恋爱,感情还是一如热恋时甜蜜,现在已经在筹备婚礼了。
\'可以,不过得在周末,要不我出不来。
\'\'正好我们幼儿园也只在周末休息。
\'--从甜品店出来,两人便直接去和小依她们碰面。
路上有些堵车,肖小晴就在群里艾特了温舒纭,催促她快点到,说菜已经上全了。
这群是当初小依建的,里面只有她、温舒纭、肖小晴、董晓慧四人。
群名叫\'多金贵妇重金求鸭子群\',不用想,这肯定是肖小晴和小依研究的,温舒纭和董晓慧只当陪孩子玩,笑了笑,没把这名当回事。
这个找鸭子群是温舒纭为数不多没有设置成消息免打扰的群。
手机叮咚一声后,温舒纭赶在等红灯时回复了句\'收到\',再起步时便提了速,由40提到了50……到了烧烤店。
阳榕子是典型的自来熟,没用多久就和小依还有肖小晴打成了一片。
温舒纭扭头看向正在翻烤肉串的董晓慧,凑近她身边:\'董姐,西西安顿好了吗?\'\'嗯,昨晚就把她送到她爸那了。
\'温舒纭忖度片刻后说道:\'董姐,辛苦你了。
\'董晓慧轻笑,递给温舒纭一只肉串:\'有什么辛苦的,咱们不都一样?\'温舒纭咬下一块肉,没再说话。
董晓慧:\'对了,你办公室收拾出来了吗?\'温舒纭点点头:\'嗯,都清空了。
\'她们离开的这一个月,办公室都由副主任接手。
--这家烧烤店是音乐烤吧,店内装修的跟夜店一样,交错的灯光疯狂闪烁,音乐震得桌子都有些轻颤。
对于小依、肖小晴和阳榕子来说,这种地方非常对她们的胃口。
但对温舒纭和董晓慧来说。
就有些太过嘈杂。
温舒纭呆了一会就嫌音乐太吵,震得她心窝难受,但为了不扫大家的兴致,还是坚持呆了下来。
小依喝下一杯啤酒,拔高音量冲大家说道:\'我今天,回医院拿我落在那的衣服,你们知道我看到谁了吗?\'还没待大家接话,她又继续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光看到个侧脸。
我去!老帅了!我从没看过穿西装这么帅的男人!\'也许是被炉子灼烤的缘故,或是酒精上头的缘故,小依脸色红的像是打了十斤腮红。
肖小晴:\'那帅哥来咱们医院干什么?\'小依:\'不知道,我是正好路过院长办公室。
看到他和院长讲话。
你们都不知道,院长点头哈腰跟他讲话的样子,老狗腿了!不过我也没敢逗留,扫了眼就走了。
\'小依又拍拍肖小晴的胳膊:\'这不是重点啊!重点是,他很帅!而且身材老好了!\'阳榕子嗤笑:\'能有多帅?我就不信有比那谁穿西装还帅的人。
\'小依和肖小晴同时看向她,眼睛冒出花痴的光亮:\'那谁是谁?\'还能是谁,沈闻呗。
阳榕子懒洋洋地靠在座椅上,伸手指了下温舒纭。
小依和肖小晴又同步将头扭向温舒纭。
阳榕子察觉到温舒纭表面无害但暗里藏刀的眼神。
忙坐直身子,改口道:\'我大学同学。
\'小依笑着拍她:\'你大学同学,那你指纭姐干嘛?\'肖小晴:\'喝好了吧。
\'阳榕子尬笑:\'有点。
\'小依又换了个话题:\'对了纭姐,你知道郭医生喜欢你吗?\'肖小晴:\'啊?!郭医生?不会是郭林吧!\'\'嗯!\'小依使劲点点头,\'他那天亲口告诉我的,跟我打听纭姐有没有男朋友。
\'温舒纭有些懵,她觉得自己跟郭林也不算熟啊。
肖小晴有些感叹:\'没想到啊,平时看郭林老实巴交的,居然偷摸地看上了温舒纭。
不过他怎么不来问我,明明我是和她一个科室的啊。
\'小依:\'他是我师哥嘛,我们比较熟。
\'肖小晴:\'哦。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半天,才意识到主人公还一句话没说呢。
肖小晴问她:\'你知道这回事吗?\'温舒纭摇头。
小依:\'纭姐那你觉得郭医生怎么样?我觉得他这人还挺有涵养的。
\'\'光有涵养有什么用。
\'阳榕子有些急了,插嘴道,\'温舒纭你可不能看上那个郭医生啊。
\'\'为什么?我师哥挺好的啊。
\'小依不解。
\'因为……因为温舒纭是我的!\'阳榕子没法在她们面前提沈闻这人,只好梗着脖子强行解释。
温舒纭:\'……\'小依:\'……\'肖小晴也跟着附和,她觉得温舒纭还是和沈闻比较配。
温舒纭和郭林这对cp,她不站。
--用餐期间,温舒纭去了趟卫生间,却没想到在这遇见了林子玫。
林子玫当时刚刚喝下一杯啤酒,一抬头就看到了从卫生间出来的温舒纭。
但她只见过温舒纭一次,有些不确定自己认没认错人,便试探地喊了句\'温医生!\'温舒纭听见声音,有些诧异地回过头,寻找声源处。
\'还真是你!这儿呢!\'林子玫冲她摆摆手,从座位上走出。
温舒纭一没想到会在这遇见她,二没想到她居然会主动跟自己打招呼。
自己和林子玫很熟么……但面上功夫还是要做到的,温舒纭扯起一个妥帖的笑容:\'嗨,也来这喝酒?\'\'对呀。
温医生你也喝酒?\'温舒纭看起来不太像喝酒的人啊。
\'会喝一点。
\'\'这样啊。
\'林子玫眼珠转了一圈,狡黠地冲她笑笑。
\'温医生,你要是有时间,我们谈谈?\'第二十四章 温医生,你知道我和沈闻的关系吗?温舒纭和林子玫又重新开了个桌,各自点了一杯酒。
\'温医生,你知道我和沈闻的关系吗?\'林子玫翘着二郎腿,单手指着下巴看向温舒纭。
她那一头金色短发又染成了淡粉色,配上她的大眼睛和尖下巴,是种清纯与离经叛道并重的风格。
你们的关系?恋人呗。
温舒纭心想。
她怀疑林子玫是来挑衅生事的,语气有些冲:\'我不知道。
\'让她亲口说出沈闻和林子玫的恋人关系,还不如给她一巴掌来得痛快。
林子玫看到温舒纭略有薄怒的脸,心里满意了,挑眉笑道:\'看到你还会吃醋,那我就放心了。
\'温舒纭:\'???\'什么意思?\'我和沈闻呢,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子玫抿了口酒,慢悠悠地说道:\'我爸是林明宏,就是易昶集团的前掌门人。
现在终于把沈闻抓回来上位了,我爸功成身就,也就退居幕后了。
\'温舒纭不语,仔细琢磨着她的话。
\'那日我和沈闻一起去医院,是因为我爸有公事要找他到家里谈,我是负责前去接他的,谁能想到半路上他伤口突然破了。
那天,应该是我和他第三次见面,我们私下里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联系。
我偶尔给他打个电话他都爱答不理的。
哦,对了,那天你在停车场看见我亲他了对吧,根本没亲上,我是故意让你吃醋,想看你有什么反应。
\'林子玫气哄哄地吐槽道:\'沈闻那条老狗。
就为了这事,直接把我那些前男友的名单扔给我爸了,害得我被我爸断了三个月的零花钱,这些日子一直都是靠我男朋友接济的。
\'听了她这些话,温舒纭心里倒有种莫名的开心。
\'还有,我是有男朋友的,你看。
\'温舒纭顺着林子玫下巴扬起的方向望去,看到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小哥冲她们抛了个飞吻。
林子玫也嘟起唇,娇俏地冲他飞吻。
看得温舒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下相信我了吧,如果你觉得我和沈闻举止有什么地方过于亲密的,那也是我的原因。
我从小在国外长大,思想比较开放,也特别自来熟。
\'温舒纭摇摇头,装作不在意地说道:\'我没有不相信你。
\'\'那就好。
\'林子玫顿了顿。
突然想起了什么,嘴角一抽:\'温医生我觉得你是最配沈闻的人了。
\'此话怎讲?温舒纭有些不解。
\'你知道么,我第一次见到沈闻,当场就被他那张脸迷住了,不过在我对他进行了多方面的观察后,我觉得这男人实在是太差了。
\'她这么说,温舒纭心里倒有些不是滋味了。
不过出于礼貌,她并没有多说什么。
林子玫喝了口酒,\'砰\'地一声把杯子砸在桌面上。
杯中酒液摇曳,有几滴被晃出了杯外,落在林子玫的手背上。
\'他实在是太自恋了!\'温舒纭一愣,她不觉得沈闻是这样的啊。
在她眼里,沈闻是很随和并且很容易亲近的人啊,怎么会像她说的那样。
\'我当初看他长得帅,主动撩了他几下,你知道他是什么反应么?\'\'什么反应?\'\'呵。
\'林子玫咬牙切齿,\'简单来说,就是--我自知是绝世美男,但我眼珠子长在头顶,看不上你这种俗人,所以请你他妈自重点,莫挨老子,别腌臜了我周围纯净的空气。
\'\'……\'有画面了。
代入感很强,已经开始尴尬了。
温舒纭低下头,使劲抿了抿嘴。
她想笑,但又觉得好像不太好。
看着拼命忍笑的温舒纭,林子玫为自己驳面子,多补充了句:\'他可不是光对我这样,他对其他的女人也都是这副德行。
要不是知道了你这位前女友的存在,我都以为他是gay呢。
\'\'所以。
\'林子玫双手握住温舒纭的手,眼神很真挚,\'他当初能看上你,就说明你绝对不同于我们这类货色。
也就你能忍受了沈闻那个狗脾气了,别让他祸害别的姑娘了,你就勉强接纳他吧!\'温舒纭:\'……\'\'就当是做善事,好吗?\'\'……\'头顶上的彩色转盘灯旋转,在两人脸上落了几道彩色的痕迹。
周围是音乐声、交谈声、嬉笑声、酒杯碰撞的清脆声、木炭燃烧的噼啪声。
在这嘈杂扰人的气氛里,林子玫敛起了脸上的玩乐神情。
\'可能我作为外人问这个问题有些不合适,但我实在是太好奇了。
\'\'……你问吧。
\'她有些紧张,不知道林子玫能问出来什么问题。
林子玫双肘放在桌面上,脸色郑重地看向温舒纭。
\'温医生,你有没有打算和沈闻复合?\'***不算太深的夜里。
道路上依旧是车水马龙、灯火辉煌。
温舒纭坐在落地窗边,双手环抱在膝上,侧影在窗外灯火阑珊的夜景里半明半昧。
她还沉浸在林子玫问她的那个问题上。
\'有没有打算和沈闻复合?\'这个问题不仅是林子玫好奇,就连温舒纭自己,也一直被它所困扰。
还爱吗?当然。
可是横在中间,断缺的四年,又该怎么将其忽视?这不是四天,不是四个月,是实实在在的四年,是彼此挣扎、痛苦、黑暗的四年。
如果不能处理好这复杂的四年,两人之间永远都会存有芥蒂。
--年少时的一往情深大多都是这个样子,即使撞得头破血流、遍体鳞伤,但只要见到自己心爱那人微微一笑,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在那个年龄段留下的伤口。
也都在时间更迭中止了血,悄然留了疤。
也是这些伤痕,证明他们曾经拼尽全力地爱过。
他们身上是有伤的,是陈年的疮痂,表面已凝固成深褐色的硬疮,而下面的伤口却从未愈合。
一旦揭开,便会沤出脓血、泛出血肉。
曾有人说过。
\'人生最大的遗憾,是一个人无法用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
\'这倒是真的,只有等青春过去了,才开始珍惜青春,后悔自己在青春的所作所为。
温舒纭也是这样。
她后悔了。
她后悔自己没有好好利用和沈闻在一起的时光,她后悔当初的自己太过矜持与腼腆,后悔自己的不主动。
现在想想,她觉得自己当时应该穿上性感的吊带裙,露出纤细的锁骨和修长的脖颈,用年轻娇柔的身子去直白地勾引沈闻;她觉得自己应该在沈闻打完篮球后,不顾球场上众多女生嫉妒的视线,扑到他的怀中,在他怀里贪婪地将他充满男性荷尔蒙的香气吸入腹中;她觉得在老佟记火锅店里,她应该趁着酒劲,揽住沈闻的脖子,在袅袅的水蒸气间吻他。
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温舒纭藏不住对阿闻的喜欢,温舒纭想要和阿闻谈一场不顾一切的、疯狂的恋爱,温舒纭想要和阿闻做一切庸俗、腻人的事情,想要和他沾满风花雪月,感受尽人间的七情六欲。
可时光终究不能倒退,眼前还是一派荒凉、满目疮痍的现实。
温舒纭低下头,纤长的睫毛上滚动着点点泪花,眼神空洞、无助、忧郁。
室内一片寂静,泪花砸下的\'啪嗒\'声格外清晰。
该怎么办呢?真的不知道了。
***易昶集团内。
沈闻结束工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从抽屉里摸出根烟咬在嘴中点燃,在吞云吐雾间缓解疲劳。
秘书曹焜走上前,将手中的平板电脑递到沈闻面前:\'沈董,这是这几日媒体报道的跟您有关的文章,全部都是正面报道,网上的舆论也都是向着我们的。
\'沈闻自从上任易昶集团董事长一职后,立刻成为昭城的风云人物。
上至白发老人,下至中小学生,都对他有所了解。
人们一开始关注的是他的帅气和年轻,直到他完成几桩漂亮的投资案、短时间内提高易昶集团的市值后,人们的关注点才慢慢开始转向他的商业头脑与经商能力。
同时,他也成了媒体的重点关注对象,有关他的报道是三天两头地发布。
当然,对他最关心的,还是昭城广大的女性群众。
这年头,颜值即正义,更何况还是如此帅气又多金的青年才俊,自然会赢得广大女性的芳心。
不少女人已经将沈闻当成自己的梦中情人与意淫对象。
网上甚至还成立了沈闻的粉丝后援会。
好的人气和口碑是有利于公司发展的,沈闻明白这个道理,便也纵容了网上对他七嘴八舌的讨论。
公司的公关部成员对这个新董事也是十分感激与爱戴,毕竟是他替他们省了不少工作量。
沈闻私生活干净、作风正派、举止得体,完全挑不出来一点毛病,公关部的员工们再也不需要每天盯着网络,检查自家主子是否又被媒体曝光什么黑料和负面新闻了。
沈闻吐出个长长的烟圈:\'既然都是正面评价。
那我就不看了。
\'\'好的。
\'曹焜取走平板电脑,转身离开办公室。
\'曹焜。
\'沈闻叫住他,把烟在烟灰缸中捻灭。
\'我让你派给她的司机,派去了吗?\'他自然知道沈董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温小姐还是不肯接受,派去的司机也不好勉强她。
\'沈董交给自己的任务没有完成,曹焜自然是心虚的,屏着气站在原地,等待对方开口。
良久,沈闻解开手腕处的袖口,抬手扯了扯领带,又点了一根烟。
清隽的面孔隐匿在烟雾后,声音讳莫不明。
\'那就算了吧。
\'--回溪山居的路上,曹焜开车,从后视镜看向沈闻。
他左手肘支在窗沿上,食指点在下巴的位置,眉眼冷淡,侧头看向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
曹焜觉得,新上任的沈董是优雅的,是矜贵的,举手投足间总是流露出一股贵气。
这种贵气不是靠财富堆砌出来的,而是一种融入骨血、与生俱来的气质。
\'沈董,这次负责援助昭城山区的,除了我们公司,再就是第一医院和顺达电力公司。
顺达是在一周后进山,明天早上领导会在皇尊酒店为我们还有那些医生们送行,顺便拍一些照片。
\'沈闻依旧看向窗外,简单回应了一声,\'嗯。
\'\'沈董。
您真的要在山里住?\'曹焜还是有些为难,哪有公司一把手亲自到一线监工的呢。
沈闻回他两字:\'啰嗦。
\'曹焜:OK,fine,我闭嘴。
--一路寂静,手机铃声响起时吓了曹焜一跳,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车身摇晃,一秒后又恢复冷静,将行车方向调整好。
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从后视镜看到沈闻冷冷睨他一眼,接通电话。
\'什么事?\'这可不是曹焜故意偷听上司讲电话的,主要是车内太静,再加上电话那头那人说话声音实在太大,导致每个字都清晰地落到了他耳朵里。
\'明天早上跟领导的拍照是EK其他人负责的,我就不去了,我直接进山区。
\'沈闻显然对他的话不感兴趣,懒洋洋地接了句话:\'你不是都跟我说了一遍?\'\'我知道,我主要是想提醒你,别忘了和我一起睡啊!\'EK工作室负责这次支援山区的报道工作,总共派了三个人,除了钱睿思。
剩下那两人是一对双胞胎兄弟,钱睿思也不好意思让那对兄弟分开住,只好去找他的好兄弟沈闻一起住。
不过钱睿思的措辞属实有点不妥当。
\'一起睡\'这三个字用的,让沈闻立刻皱紧了眉头。
\'行了,我知道了,挂了。
\'\'等等!\'钱睿思急忙喊他。
沈闻没做声,但也没挂断电话。
钱睿思忖度了一会儿才开口:\'明天早上,温舒纭她们不是也在吗,你注意点你的态度啊。
\'\'温舒纭\'两字落在曹焜耳朵里,顿时让他两眼冒光。
又是这位温小姐!沈闻:\'……你别在别人面前提起我们的关系。
\'\'你们什么关系?\'钱睿思故意逗他。
沈闻不接话了,钱睿思见好就收,重新拾起话题,\'那能说你们是大学同学吗?\'\'不能。
\'\'那我还能说什么?\'\'……就闭嘴吧。
\'嘟的一声,电话中断。
钱睿思握着手机。
低声咒骂一句。
***这天下了点小雨。
雨丝不大,细细挠挠的。
云层倒是很厚,遮挡住大部分阳光,天色黯淡阴沉。
倒是挺应景的。
送别嘛,总要来点雨渲染下气氛。
早上八点,大家在医院集合完毕,领导们也都到了,所有人一起拍了个合影。
院长和每个人握手时,均送上一句\'辛苦了\'。
这个环节,和上次温舒纭去班坦尔之前,院长特意为她开的送别会,是一样的。
只不过,上次院长说的是\'平安归来\'。
在枪弹无眼的战场上,平安二字,也便是所有人最大的心愿了。
或者说,是很大一部分人的奢愿。
上次去班坦尔,温舒纭曾亲眼目睹一个士兵踩了暗雷,被炸得四分五裂。
医护人员还未近身,他便闭了眼,将他24岁的生命永远定格在这一天。
温舒纭承认她怕了,那天晚上,她彻夜未眠,满脑子都是那个士兵残缺的身体和所有人悲戚的眼神。
耳朵里满是爆炸时的那声巨响和女医生们压抑的啜泣声。
沈闻的身影在她脑海中疯狂闪现,她不知道他在那匆匆一面后是否还安好。
他们的距离,看似近在咫尺,但却遥不可及。
在战场里,生命不过如同蝼蚁,没有人能说得清自己是否会平安归国,也没有人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到来。
也许明天就会被流弹集中、被子弹误伤,也有可能遇到人肉炸弹,也有可能自己踩了地雷。
在班坦尔,有无数种可能结束生命。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也不再担心萦绕在周围的意外了,反而生出股阿Q精神,乐观豁达起来,活一天是一天,能多救一个人就多救一个人。
如果都可以平安归国,那是最好。
要是遇到不测,那也是命中的劫数。
所幸所有医生都平安回国了。
其实在班坦尔坐上飞机时,大家的心里还是没有安全感,还在担心会不会有炮弹袭击飞机,会不会有恐怖分子在飞机上安了炸弹。
所有人的心都吊在了嗓子眼,前一段时间消退的恐惧和担忧又再次浮上心尖。
等到飞机平安落地昭城机场时,所有人都沸腾了。
欢呼声、呐喊声、鼓掌声充斥了整个机舱。
回家了,这次是真的回家了。
不再是深夜梦回家乡,醒来眼前却是班坦尔破败的灰墙了。
所有人都为了自己劫后余生痛哭流涕、歇斯底里地大喊。
除了温舒纭。
她不知道沈闻的情况。
她也不知道他是否归国,是否平安。
或者说,她连沈闻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那个下午,温舒纭透过舷窗眺望远处的天色,目光仿佛幽潭般沉静,但心里却是波涛汹涌、四海弄潮。
她就像黎明前森林中的雾霭,飘忽而又清冷,游弋于喧嚣的人群之外。
什么也听不到了,什么也说不出口了,只能沉浸在无限的忧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