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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我该怎么办啊。”

2025-04-01 07:48:21

关于再次拥有阿纭这回事,沈闻还是觉得有些不踏实。

他心里没有底,总是担心这一切会不会都是他的臆想,也许梦醒了,就什么都没了,连带着阿纭,一齐化为虚无。

从和好的那天算起,他们两人也一起生活了多日。

未加预告的同居生活并没有让他们觉得突兀,毕竟他们是最熟悉彼此的,对彼此的每一个习性都了如指掌,生活在一起完全没有矛盾和摩擦。

只是,沈闻还是会常常在睡梦中惊醒。

他的梦中,总是会出现阿纭决然地走向登机口的背影,梦中的他拼命地喊她的名字,可她始终也没有回头。

往往这时,沈闻从梦中惊醒,额头已满是汗水。

他会立刻侧头看向身边,然后慢慢放缓呼吸。

心跳也慢慢平稳下来。

还好,阿纭还在他的身边。

他是不安的,但身边与他同床共枕的软玉温香人儿却实实在在地告诉了他--阿纭是真的回来了。

--比起沈闻的彷徨不安,温舒纭倒是平和许多。

反正她是下定决心要和他在一起的,什么也不管了,什么也不再顾忌了,只想自私地和沈闻好好的。

她活得很舒服,比起之前漫长无光的四年,这段日子里的她不再是孤单的了,生活仿佛也有了些劲头,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就连抑郁症和焦虑症,也没再复发过,就好像沈闻是真正治她的那味药。

之前她总会做关于班坦尔战场中的噩梦,可现在沈闻就在她身边了,那些黑色记忆,似乎也都随着枕边人的呼吸声散去了。

现在的她,余下的只有安定和幸福。

***这天下了班,温舒纭一边换衣服一边接苏湛打来的电话。

他说别人给他送了些日.本的蜜瓜还有和牛。

给她留了一份,已经送到她家小区的门卫那儿了。

苏湛总是这样,有什么好东西,就算自己不吃,也得先给她送去。

他还问了句她今晚有事吗,温舒纭想了想,回了句\'没事呀\'。

苏湛说了声\'哦\',没再问下去,挂断了电话。

温舒纭道了谢,走出医院,开车去易昶集团接沈闻吃饭。

他工作忙,陪她吃晚餐都是挤时间才能做到的。

--两人去了家寿司店,找了个小包房。

他们的饭量都不算大,没点太多菜品。

由于在急诊室工作养成的习惯,温舒纭吃饭很快,没用多长时间就解决干净了自己的那碗面和几粒寿司。

她吃饱了,闲着无聊,就盯着沈闻看。

沈闻从小被爷爷教养。

是个如假包换的优雅公子,吃饭永远是慢条斯理的,汤渍饭粒永远不会沾到嘴角,永远都是一副矜贵的贵公子模样。

她吃完了,沈闻才吃了个半饱。

被对面坐着的人儿盯到头皮发麻,胃口尽失。

沈闻觉得自己像是在嚼肥皂,什么味道也品不出来了。

这种感觉像什么?就像是大型考试时,监考老师偏偏踱步到他面前,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答卷。

谁还能吃下去?沈闻放下了筷子。

\'怎么总看我?\'他用纸巾擦了擦嘴。

\'我哪有?\'温舒纭不承认。

\'你这是视觉非礼。

\'沈闻淡淡掷出这句话。

温舒纭:\'???\'哇,她温舒纭真是想打车去《刨根问底》栏目组,问问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比沈闻还不要脸的人了。

\'不吃了,走吧。

\'\'你吃饱了吗?就吃了这么一点。

\'这根本不符合他的饭量啊。

沈闻没把他为什么就吃这么一点的理由说出来,他摇了摇头,\'我下午吃东西了,现在不太饿。

\'\'你晚上还得工作那么长时间,会饿的。

我打包一份寿司吧,等你饿了的时候吃。

\'\'好。

\'沈闻颔首,抬手捏了捏她的耳垂。

***把沈闻送到公司后,温舒纭独自开车回家。

到门卫那取了苏湛送来的和牛和蜜瓜后,回家开始打扫卫生。

她不喜欢陌生人进到家里,便一直没找保姆阿姨,一直都是自己打扫家里的卫生。

现在跟之前不一样,多了一个大男人,温舒纭觉得还是有必要彻底收拾下卫生的,她可不想让沈闻觉得她家里跟乱糟糟的猪窝没区别。

虽然他早就习惯了她的随性与乱七八糟。

大房子就是有这个缺点,收拾起来实在是太费劲了,还没打扫到一半呢,温舒纭就累到不行,瘫坐在沙发上了。

算了,还是让阿闻自己收拾吧。

反正她不觉得家里乱,谁觉得乱,那就由谁收拾吧。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身体还是很诚实,休息了一会儿就又开始打扫了。

擦灰擦到了窗边,温舒纭直起身子,敲了敲自己泛酸的腰,看着窗外已经黑透了的天色,心里生出些不一样的感觉。

原来,和爱的人生活在一起,打扫两个人的小窝,是这种心情啊。

她冰冷了多年的房子终于有了烟火气,有了家的温度。

--手机在沙发上振动,温舒纭以为是沈闻打来的,快步跑过去接了起来。

不是沈闻,是苏湛。

\'喂?\'\'东西拿回家了吗?味道怎么样?\'\'我吃了蜜瓜,特别甜。

\'\'那就好。

\'温舒纭在沙发上坐下,\'你打这通电话,应该还有别的事吧。

说吧。

\'她又嘟囔了句,\'你最近跟我说话怎么总是这么不痛快。

\'含含糊糊的,总让她感觉他话只说了一半,还有很多深层含义没有说清楚。

另一头,苏湛站在浅尾岛的广场上,周围是上千只心形蜡烛,亮晶晶的光芒汇聚一片。

将黑夜照亮。

他看了眼手中那捧洁白清素的铃兰花,在脑中想象了下温舒纭抱着这捧花该是什么样子,抿了抿唇,轻声说道:\'我今天,要跟我喜欢的人表白了。

\'\'啊?!\'温舒纭立刻从沙发上坐直,\'这么突然吗?\'岛上风有些大,苏湛的声音被风吹散,听得有些不真切。

\'但是有点不顺利。

\'\'怎么了?她没答应你?\'\'不是。

是我受伤了,我摔了一跤,腿摔坏了。

你能来一趟吗?\'\'什么?!\'温舒纭腾地站了起来,声音拔高,\'你在哪儿了?我现在马上就过去!\'苏湛将自己的位置告诉她,笑了笑。

他很高兴温舒纭在得知他受伤后,会是这种反应。

温舒纭拎着家里的医药箱跑下楼,连鞋子都是趿到电梯里再穿的,她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一边穿鞋一边唠叨着:\'你是一边走一边跳吗?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走路都走不明白?!小时候也没见你摔过啊。

怎么长大了腿还不好用了?!\'苏湛笑得温和,心里的满足感简直要溢出来,一双丹凤眼眯了起来,\'你怎么突然这么啰嗦了?\'\'挂了!\'温舒纭跑出电梯。

***浅尾岛,苏湛抬头看了眼今晚月明无云的天,嘴角无声微扬。

终于,他鼓足了勇气,踏出了这一步。

这些日子,他过得并不舒服。

满脑子都是温舒纭。

什么事也做不成了,就连自己心理咨询的工作,都无法集中精力,面对患者,什么也说不出口。

本着对患者负责的原则,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家休息,没去工作室。

说来也真是可笑,一个能将别人的心理里研究得透彻,用最专业的知识对他们进行心理疏导的人,居然救不了自己。

他痛恨自己的懦弱,痛恨自己的犹豫,更痛恨自己的……自卑。

面对自己深爱的人时,尤其是处于单恋的人,总会产生一种自卑的情绪,怕自己不够好,配不上对方,又怕对方太好,看不上自己。

矛盾、囿困。

先爱上的人,总是处于这种无助的被动地位。

苏湛有时候总是会想,如果他在温舒纭面前能像对待别人一样恣意张扬,大胆一点,早一点表白,凭着自己与她青梅竹马的优势,赶在沈闻之前追求她,情况会不会不同。

或许,他可以在她离开沈闻的那四年,趁虚而入,在她最冰冷的日子温暖她,用他摆在阳光下、摆在众人眼里、最光明正大的关心和爱去帮她忘掉沈闻,在她心里牢牢烙下苏湛两字。

可是一切都晚了啊。

他错过了她的青春年华,也错过了她的悲伤岁月,只因为自己的犹豫,错过了她。

当他得知温舒纭见到了沈闻时,是他此生危机感最强烈的时刻,他从没有这么怕过,他怕还不曾把他以恋人身份装进心里的温舒纭,会再次走向沈闻,心里会再次被沈闻塞得不留一点空隙。

他不希望她这样。

所以,在段沅的鼓励下,他意识到在爱情中害怕会因为孤注一掷而导致满盘皆输的人,注定得不到幸福。

所以他决定表白,把自己的余生当做筹码,赌一把,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他这段漫长的暗恋岁月一个机会。

他想,这大概是他此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告白了吧。

无论成功与否,他都要迈出这一步,就当是成全自己。

--温舒纭按照苏湛发的定位向广场跑去。

她是打车来的,她知道按照自己的车速,等赶到这儿了,恐怕苏湛的腿伤都快痊愈了。

在广场边她看到了苏湛的车,打着双闪,这才确定了自己没走错方向。

离苏湛的位置越来越近,温舒纭也觉得越来越不对劲。

她作为女人的第六感再一次灵验了。

她环视了眼空无一人的广场。

又隔着几棵树看到那些兀自发亮的蜡烛时,停下了脚步,脸色一滞。

烛火影影绰绰,苏湛捧着花立在中间,身姿挺拔,双腿修长,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

苏湛也看到了烛火外温舒纭的身影,逆着光,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她会是惊喜还是惊吓呢?苏湛在心中猜测着。

\'纭纭。

\'他低声呢喃。

他有好多好多话想说给她听啊。

只是不知道,她是否愿意听。

温舒纭慢慢走到他身边,刚想开口,视线落在了他怀里那捧铃兰花上,喉头又被哽住了。

铃兰花是她最喜欢的花。

那一瞬间,她终于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自己已经和沈闻在一起了的事实。

他这样,只会让她觉得更加愧疚。

对他的亏欠,又多了深深一层。

\'纭纭。

\'他含着笑意望着她,\'你来啦。

\'温舒纭吞了口口水,视线无措地落在他腿上,佯装生气道:\'你腿没受伤?骗我呐?!\'烛火交映间,苏湛眼里的爱意格外明显。

\'嗯,如果不骗你的话,我怕你不会来。

\'温舒纭闪躲他的眼神,最后挤出一句:\'我也算是你最好的朋友了,这种好日子你叫我来,我怎么可能不来见证你的幸福呢。

何必骗我,害得我吓了一大跳。

\'苏湛脸上的笑容僵了下来。

突然间,他觉得浅尾岛上的晚风,怎么会如此刺骨。

\'纭纭……\'温舒纭打断他,却依旧不看他,看了眼周围空无一人的景象,说道:\'你出手可真阔绰啊,居然把整个岛都包下来了。

那个女生呢?还没到吗?\'她痛恨自己的虚情假意,可她也真的找不出比这更好的回绝方法了。

这是她能想出的,对苏湛伤害最小的方法了。

苏湛眼底的悲伤深不见底,他看着面前的温舒纭,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她了,不该是这样的啊。

他执着铃兰花的手轻微颤抖,但又竭力掩饰住自己所有的情绪。

他像是变成了一口枯井,所有的表情和情绪都被吞噬掉了,是彻头彻尾的空洞无物。

良久,他轻轻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是啊,她还没到呢。

\'温舒纭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怕自己的眼神出卖她的歉疚与苦涩,她比他低了半个头,她便把视线安放在他的领带上。

不看还好,这一看,她发现苏湛这条领带,是他十八岁生日时,她送给他的成人礼。

墨蓝色打底,格纹领带。

她心里更难受了,闷闷的,快要喘不过气。

他清楚一切,却没有拆穿她拙劣的演技。

甚至,还陪着她一起演了下去。

--苏湛忍着心里的疼:\'你说,她不答应我的话,我该怎么办啊。

\'我爱了她那么多年,守护了她那么多年,可还是得不到她的心,我该怎么办啊。

温舒纭眨了眨眼,压下眼中的酸涩,声音轻到几乎听不清,\'会有更好的。

\'会有更好的,她说。

忘记我吧,你的人生这么灿烂,不该被我阻挡的。

前面还会遇到比我好上更多的,往前走吧,你值得更好的。

苏湛不甘心,他对她还有留恋,也许再多说几句。

情况便会不一样了。

他看着温舒纭略显苍白的面孔,想接着说下去。

\'纭纭,我其实……\'温舒纭衣兜内的手机响了起来,不多一分不少一秒,刚好阻断苏湛接下来的话。

甚至有种得救了的感觉,温舒纭立刻低头摸出手机,连看都没看便接通了电话。

苏湛的心慢慢凉了下来。

手机那头是沈闻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虞城那面的公司出了点问题,我需要立刻赶过去。

我现在已经到机场了,你要不要来送我?\'没多加思辨他的话,温舒纭立刻应下来,\'好,我马上就过去。

\'挂断电话后,温舒纭看向苏湛,这是她今晚与他为数不多的对视,\'对不起啊,医院突然出了点事。

我现在必须赶过去。

\'苏湛的丹凤眼失了平日里的神采,麻木地点点头,\'你快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快走吧。

\'……苏湛看着可以说是仓皇逃走的温舒纭的背影,眼眶中的泪终于止不住地落下。

纭纭怎么那么笨呢,这里这么静,他当然听得清她那通电话到底讲了什么啊,何必还要骗他是医院出了事情。

去机场送人?除了沈闻,还能是谁呢。

他无法自欺欺人地说温舒纭没有猜到他是在对她表白,毕竟纭纭那么聪明。

可是,他真的很难过,她为什么宁可演着自己不擅长的拙劣戏码,也不愿意对他的表白有半分松动。

或许,她是在维护他的自尊心,可是,她心里就没有那么一点点属于他的位置吗?从小她平翘舌还分不清楚的时候,每天都会跟在他屁股后面,一遍一遍地喊他\'舒站哥哥\',那时候她是多粘他啊,可现在,她为什么不再需要他了呢。

她初来澳洲的时候,是苏湛最心痛却最幸福的时候。

心痛是因为他看到温舒纭因为沈闻而颓废到不成样子,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和焦虑症,每天不吃不喝,浑浑噩噩地度日。

幸福是因为她生病了,而他刚好可以治疗她,他有种强烈的被需要的幸福,牵着她走出深渊,这是他这些年最有成就感和幸福感的事情。

只可惜,后来的她,又遇见了沈闻。

她还是坚定地走向了他。

可是,她把一直守在她身后的人,丢掉了。

--黑夜、明月、依旧尽职地散发光芒的蜡烛。

烛火间男人的身影,缓缓跪了下来,伴随着不停颤抖的肩膀和痛苦到极致的哽咽,他捂住了脸,任泪水肆意在指缝间流淌。

这就是他漫长的暗恋岁月的结局了。

爱而不得,应该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