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三十一分,沈闻坐车返回溪山居。
废了好一番功夫,总算是对接好跟英.国那面的事务了。
沈闻心里还记挂着温舒纭,不过这么晚了,他也不能去打扰她了,只好先回溪山居睡一晚。
他是一个人开车回家的,一路上没跟别人交谈,也没放车载音乐。
车内安静得简直掉根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凌晨一点的昭城并不热闹,万家灯火几乎都归于寂静,进入了休息模式。
这个夜晚,昭城的人们,有与心爱之人同床共枕入梦的,也有孤身一人辗转入眠的,隔着一堵堵墙、一间间房、一条条街,每个人都不尽相同。
而他沈闻。
是属于后者的。
前几天刚尝过与爱人共眠的滋味,现在这就又恢复到单身生活了,落差有点大,他心里不太是滋味。
车开了一段时间,车窗开始落上雪花了。
雪花扑簌簌地,在人们睡梦中降临。
工作到这个点,沈闻也不困了,也不急着回家。
把车速放慢,车窗也降了下来,任雪花随着冷风飘进车内。
刚降下车窗那会儿,沈闻只觉得雪花清凉,觉得凉丝丝的空气吹在脸上也很舒服,但过了大概三分钟,他这点来之不易的午夜浪漫情怀就被寒冷击退了,老老实实地关上窗,打开了暖风。
今天是真冷。
暖风呼呼吹在身上,他才觉得自己有了点人气。
***把车在车位停好,沈闻快步朝家中走去。
他穿得不多,要是走慢点,他都怕自己被冻僵在外面了。
独栋别墅前,立了个人影。
逆着路灯的光,模模糊糊地,那人身上被一层光晕包裹,并不太能看清他到底是谁。
不过沈闻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只看了眼那人的身形,就知道那是他的阿纭。
阿纭怎么会在这儿?!这么晚了,还这么冷。
没有多想,他立刻抬腿向她跑去,\'阿纭?\'温舒纭一张脸是素净的,粉黛未施。
不过脸蛋和鼻尖都被冻得通红,嘴唇甚至还有点发紫。
不知道她在这里等了多久。
她身上穿了件驼色长至小腿的大衣,脚踩同色系棉靴,脖子上围了白色的围巾,头戴白色针织帽,遮住大半张脸。
这种打扮就像是大学生一样,尚且年轻,还有点可爱。
\'对不起。
\'她的声音很轻,就像是空中纷扬的雪花一样。
没有什么重量。
沈闻拉起她的手,冰凉。
他心疼啊,一把把她拉进怀里,问她:\'你怎么在这儿等我啊?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温舒纭可算是等到他了。
自己在这儿等了好几个小时。
身上还来着例假,在这寒风冷夜里都快要晕过去了。
被他怀中的温热包裹,她贪恋他的温度,手环住他的腰,又往他怀里蹭了蹭。
\'曹焜说,你今晚很忙,我就没打扰你。
\'因为寒冷,她的牙齿有些打战,说话都不流利了。
沈闻心里升起一股火,曹焜这秘书做的是真到位啊!扣他年终奖奖金真是太轻了!\'走,我们进屋。
\'他把温舒纭抱了起来,用指纹打开门,走了进去。
进了屋,沈闻把温舒纭放在沙发上,急忙去把空调温度调高,然后又到厨房里给她煮了杯黑糖姜茶。
等待姜茶煮开的功夫,他又拿泡脚桶打了桶热水,里面扔了不少生姜片用来驱寒,端到沙发前,单膝跪在温舒纭脚边,开始脱起她的袜子。
温舒纭有些害羞,下意识把脚往回撤了下,想自己脱袜子,却被沈闻直接在脚背上来了一巴掌。
\'别乱动。
\'……好吧,她不动了。
把袜子脱了下来,沈闻把她两只小脚捧了起来,放进泡脚桶里。
她脚上的冰凉让他的眉头紧蹙。
脸色也不太好看。
他带了些薄怒:\'以后要是想找我的话,就直接给我打电话,别在那傻等。
\'谁能想到你这一忙,就忙到下半夜了。
温舒纭腹诽。
沈闻像是钻进她心里看透了她的想法似的,弹了她个脑瓜崩,\'别在心里骂我。
\'温舒纭:\'……\'--姜茶煮好了,沈闻给她盛了一小碗,催她趁热喝。
温舒纭不肯喝。
沈闻拉下脸,声音严肃,\'快点喝了,你不怕你肚子疼?\'温舒纭委屈,她支支吾吾的,\'晚上喝姜,赛砒霜……\'沈闻气笑了,无奈地捏捏眉心,想了一下。
然后把手里这碗黑糖姜茶一饮而尽。
温舒纭盯着他上下翻滚的喉结,眨巴两下眼,不明白他这波操作是什么意思。
喝完,沈闻又重新去盛了碗姜茶,递到温舒纭面前。
\'喝吧,我也喝了,大不了咱俩一块儿死,也能落个亡命鸳鸯的称号。
\'温舒纭:\'……\'这条疯狗。
没办法,温舒纭只好先放下心里那些养生小妙招,咕噜咕噜地乖乖喝下了这碗沈氏姜茶。
嗯……味道和大学时的差不多。
这么多年了,他手艺还没变。
--肚子里灌进去三碗姜茶,热热辣辣的。
身上的寒意也被驱散殆尽了,原本冻僵了的手脚此刻也有了血色,有了温度。
\'把温度调低点吧。
\'温舒纭有点热了。
\'不冷了?\'沈闻朝空调总控制台走去。
\'不冷了。
\'\'好。
\'把温度调到24度,沈闻又从浴室里拿出一条毛巾,半蹲在温舒纭面前,动作温柔地替她擦干净脚。
他低着头,温舒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却能从他轻柔的动作中感受到他对她的爱意。
这种耐心与温情,跟数个小时前差点强她的沈闻简直是判若两人。
你到底有几副面孔呢。
温舒纭心想。
擦干净脚,倒了洗脚水,沈闻坐到了她身边,双手握拳搭在膝盖上,问她:\'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了吗?\'他当然知道阿纭来找他,无非就是为了跟他解释简诚和简思尔的事情。
\'可以。
\'温舒纭双手支在沙发上,坐直了一些,\'那个小女孩,不是我生的。
她妈妈是我在墨尔本认识的好朋友,不过她去世了,我答应她要替她照顾好孩子的。
我怕别人知道她没有妈妈会欺负她,就把我的名字写上去了。
至于那个男人,是她的爸爸,不是我的老公。
\'温舒纭挑了最重点的说。
沈闻明白了,但他没有说话,他知道温舒纭还有别的要同他说。
温舒纭不停地打量着他的脸色,试图从他的表情中分析出他心中所想。
\'我和他们认识的过程,你想知道吗……\'沈闻不明确表态:\'如果你愿意跟我说的话,也行。
\'\'这个过程很复杂,我可能要花很长时间跟你解释。
\'沈闻到厨房给她倒了杯水,落座,懒洋洋地靠在沙发背上,胳膊搭在沙发边沿,含着笑意,\'答案很长,要用一辈子来回答,我已经准备好听你了。
\'\'……\'温舒纭胃中翻涌,他怎么还学上梁思成和林徽因的爱情骚话了。
好吧,既然你想听,那我就慢慢说给你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