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班了,温舒纭跟曹焜联系了下,知道沈闻的工作还没结束,还在公司开会,筹备过几天去英.国的工作。
时间充裕,她不着急去找他,便让保镖把她送到了苏湛的心理治疗工作室。
每个月的这天,是她收租的日子。
苏湛出国前,把心理诊室租了出去,每月收租的任务就都落到温舒纭身上了。
当然。
这笔不菲的租款也都给她了。
托苏湛的福,温舒纭这辈子还能体验到包租婆的生活。
不过他那些房租她可一笔都没动,都替他存在了银行里,等有一天他回昭城了,再还给他。
***保镖选的这条路不是她平常走的路,这条通向心理工作室的路要途径昭城大学--沈闻和温舒纭的大学。
温舒纭一直刻意回避的地方居然阴差阳错地被保镖带来了。
昭城大学占地很大,保镖车开的也不快,就像是绕着学校参观了一圈一样。
很奇怪,这四年多一直不敢前来的、怕想起那些令人心痛的回忆的地方,在此刻倒不觉得有什么了。
也许是重新和沈闻在一起了的原因吧。
当年那些糟糕的记忆依旧存在。
但让人痛苦的力度却衰退很多。
当年操场上少年无助到绝望的眼神眼神也变成了如今一直温润深情的眼神。
温舒纭头倚在车窗上,看向大学里拥抱在一起的小情侣和不畏寒冷依旧穿着背心在操场上打篮球的男生们,感慨青春真好。
她看着操场上的探照路灯,突然想起来那晚饭局,钱睿思说完那个\'秘密\'后,说的第二件事。
温舒纭原本以为,她和沈闻之间,是她先动的心。
她以为他们的初遇,是在那个午后,学生会新成员的见面会。
可听钱睿思说完了。
她才知道,原来,沈闻早就在她不知情的时候注意到了她,就连他半路加入学生会,也都是他追求温舒纭的步步为营。
这世间哪有什么一见钟情,都是预谋许久罢了。
据热心市民钱先生所提供的可靠消息,沈闻第一次见到温舒纭,是在军训的时候。
大学的军训是枯燥的,也是让人厌烦的。
每天的训练内容都是雷同的,一会儿蹲下,一会儿站立,一会儿走两步,一会儿跑两步,就跟训狗一样。
沈闻所在的院系是新闻与传播学院,温舒纭所在的院系是医学院,两个院之间的距离不近,军训的场地也是各据操场一端。
但那天好巧不巧,沈闻受导员之命,要去拍一些大一新生军训的照片,他在操场上闲逛取景呢,刚好看到正蹲在地上系鞋带的温舒纭。
隔着大概两米的距离,沈闻站在她身侧,默默举起了相机。
一身迷彩训练服掩盖不住她较好的气质,一头长发编成麻花辫,软软地搭在她纤薄的脊背上。
衣袖挽了两道,露出两段纤细白嫩的手臂,午后的阳光洒落在她身上,将她的皮肤映衬的更加白皙。
她蹲在地上,三两下就把本就不算松散的鞋带系了起来,但她却不急着起身。
把刚刚系好的鞋带又拆了下来,重新又系了一遍。
沈闻看了眼她挂了些薄汗的小脸,又看了看她周围并没有其他同学,这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跑不动了,装作系鞋带在逃避跑步呢。
沈闻兀自笑了笑。
他没注意到,他抱着相机的手,有些出汗了。
更没有注意到,自己脸上的温度,有点高。
此刻他的视线里已容不下别的了。
只有那个梳着麻花辫的女孩。
而温舒纭的心思此时都在教官和同学们的身上,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相机里的主角,更没注意到那道一直流连在自己身上的温柔目光。
如果她转过头,或许两人确立关系的时间点会大大前移,沈闻也不必费力地打听关于她的一切。
他在这里拍下的关于她的照片。
都成了在那段空白无光的日子里,他为数不多的慰藉。
一想到自己曾在不知情的状态下承受过沈闻默默无声的爱意,温舒纭心里就觉得暖暖的。
她眺望远方的山口,错过转弯的路口,蓦然回首,才发现终有一人一直在等她,从未离开过。
***到了收租地点,原本的二层小楼已经变成了咖啡厅,因为地理位置较好,再加上原本苏湛的装修就足具艺术气息,客人还算是不少。
这家咖啡厅的老板是个小明星,十八线的那种。
在娱乐圈里拍了两三部戏,也唱了几首歌,但一直处于不温不火的状态。
她叫文柔,也是苏湛的患者,据苏湛说她的病情堪比温舒纭在澳洲时的状况。
文柔知道苏湛要出国后,便把他的工作室兑了下来,改成咖啡厅,不工作的时候便一直呆在咖啡厅里消磨时光。
文柔人如其名,性子柔柔的,很腼腆内敛,不爱说话,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
虽然半个身子呆在娱乐圈里,但文柔可是出淤泥而不染,身上没有沾上那个圈子里的肮脏气息,从男女关系到行为举止,她都是干干净净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这样闷闷的性子,会被人看做是不会来事,不会应酬。
也学不会讨好,更学不会用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出名。
也许,这都算是她不红的理由吧。
不过她在镜头前总是绽放笑容的,很用力地阳光着,但私下里温舒纭很少见她笑过。
她总是一个人呆在角落里,半天也不说上一句话。
温舒纭偶尔去喝咖啡,也总是会看到她一个人捧着杯咖啡,自顾自地发着呆。
像文柔这样的患者,表面上是云淡风轻的,该说话的时候会说话,该笑的时候也会笑,看起来似乎与常人无异。
但温舒纭知道,这类抑郁症患者是因为心里的痛苦太多,所以才会在外表上套上伪装,对于任何事情都是淡漠麻木的态度。
但其实,她们的身体里是有一颗潜在的炸弹的,某一瞬间的心理打击就会轻而易举地击垮她,就像溃堤一样,一切都崩盘了。
温舒纭也是心理疾病的患者,但她属于幸运的,她有沈闻,在症结上解决了问题,心理上的问题也就不治而愈了。
她也很久没用过药物控制自己了。
她的状态,从现在来看。
是很好的。
也许是作为同类人的怜悯之心,温舒纭对文柔多留了些心,偶尔去她店里小坐,还会在话里行间开解宽慰她。
文柔是聪明人,能察觉到温舒纭对她的关心。
对她的话,也都是认认真真地听下了。
但至于到底能将自己的状态改变多少,她也不知道了。
--这天收租,进了店里文柔很快就迎了上来,看起来像是等了她很久。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怎么会?\'温舒纭打趣道,\'我可是个积极的包租婆。
\'文柔微微勾了勾唇,唇角的梨涡若隐若现,她声音轻轻柔柔的,带了些欢快,\'给你来杯热美式?配曲奇饼干?\'\'今天不了,我等会儿还有事。
\'\'哦……\'文柔眼里的光立刻黯淡了下来。
但也只是一瞬的事,下一秒她就掩饰住了自己的失望,\'那……那你下次再来,我给你泡咖啡喝。
\'\'好。
\'温舒纭看的出来,文柔是喜欢她来店里的。
也许,她是为数不多的,能真正跟她交流的人。
不想辜负她的期待和这份被她无条件的信赖,温舒纭想了想,又补了句,\'我明天休息。
我来找你哦。
\'\'好啊!\'这次文柔是真的乐了出来,眼睛里像有星星一样,\'一定要来哦,我会一直在这儿等你的。
\'\'当然,你可别忘了把咖啡准备好。
\'\'嗯嗯!\'拿着账款走人时,温舒纭还在想,文柔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这样一朵娇弱的小花会生了这么严重的抑郁症。
***刚上车,沈闻就打来了电话。
\'你工作结束了?\'\'嗯,你现在在哪儿?\'温舒纭看了眼周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地方,直接给他发了个定位过去。
沈闻退出通话界面,看了眼位置,问她:\'晚上想吃什么?\'温舒纭想了一会儿:\'要不要去看看徐老师?\'\'徐老师?怎么突然想起来去看她了?\'\'路过昭城大学了,突然想起来徐老师了。
之前说要去看她,还一直没去呢。
\'\'那……行,你还记得她家在哪吧?你先去吧,我去买点菜,晚上我做饭。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