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
曹焜坐在办公室里,一边看着面前电脑屏幕上网友们的评论,一边跟国内易昶本部公关部的负责人开电讯会议。
目前公关部已经开始下场控评、删评,官方微博号也已经开启了禁评模式,可还是拦不住网友们来势汹涌的恶评。
这其中明显是有人组织的,发布的内容都不尽相同,全部都在暗戳戳地煽动情绪,带节奏。
曹焜目前是把这事瞒着沈闻的,没有他指挥,办事效率低了许多。
只能先顾着解决温舒纭被网络暴力一事、把恶评先压下去。
至于查出来幕后到底是谁在捣鬼,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沈闻是一向不看娱乐新闻的,只要曹焜不主动跟他汇报,他是绝对不会知道的。
况且这时候沈闻正扑在工作上,每天都忙得不着边,不会有闲情雅致去了解国内的消息的。
他关心的,也就是昭城的天气近况,关心需不需要提醒阿纭加减衣服罢了。
虽然自己就是沈闻的耳朵,只要自己闭麦,那沈闻的消息源泉就断了。
可曹焜还是怕他从别人口中知道国内的事情。
嘱咐了一圈人,又严格筛查接近沈闻的人,坚决不给他知道消息的可能。
上午十点左右,他终于打通了温舒纭的电话。
他觉得自己现在需要做的,是先稳住温舒纭的情绪,然后再教她该怎样处理这种情况。
可温舒纭却没有像他想象的那天哭天喊地撒泼打滚,反而很冷静,甚至还反过来安慰他,让他不要为这事上火。
两人迅速地达成了共识--这事一定得瞒着沈闻。
温舒纭说了,除了生死。
都是小事,现在的一切都要以他这次极其重要的工作为主,不能让他因为她回国,让公司上上下下几万人的心血都白费了。
挂断电话前,温舒纭还跟曹焜道了歉,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他们的工作量增加了很多,她很自责。
曹焜则是惶恐了,董事长夫人给他道歉,这谁能受得住?!--温舒纭挂断电话后,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今天这一上午她接了太多电话,心烦意乱的,像有块石头压在心里,憋得喘不过气。
但是总接电话也是好的,至少不会让她闲下来,想起那些网络上对她恶毒的诅咒。
从来没有人这样骂过她。
她虽然表面上装得淡定,但心里还是脆弱到不堪一击。
她想起来那些恶评,就有一种无力感自身体深处涌出,将她包裹,让她窒息。
【还是医生呢,这么恶毒,真是脏了医生这两个字。
】【估计啊,她就是勾搭人家老公不成功,气急败坏,去害人家孩子了。
】【绿茶婊,祝你以后的孩子缺胳膊少腿,活不过三岁!】【我是温舒纭的高中同学,高中时她就爱勾搭男生,可骚了,别看她长得那么清纯,实际上都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玩过了。
】【我手里有温舒纭跟医院院长车震一手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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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恶毒的语句就像一把把利剑戳在她身上,疼得她直流血。
她是委屈的,自己明明没有做过的事,为什么要被别人追着骂?他们都没有自己的判断吗?为什么要信这种无稽之谈?温舒纭深深叹了口气。
--手机在手里振动,温舒纭看了眼屏幕,是阿闻打来的电话。
没立刻接他的电话,温舒纭先扯了扯嘴角,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免得被阿闻瞧出来不对劲。
电话接通。
温舒纭用最自然的语气跟沈闻聊天,\'阿闻。
\'\'做什么呢?\'\'在沙发上坐着呢,今天不上班。
\'\'吃饭了吗?\'\'吃了。
\'两人聊的还是没有什么营养的话题。
看到沈闻给温舒纭打了电话,曹焜站在一旁,捏了把汗。
温舒纭没敢多聊。
毕竟阿闻是那么敏锐,她怕自己露馅,说了没两句就打着要去洗澡的幌子挂了电话。
曹焜见温舒纭没说漏嘴,也松了口气。
--挂断电话后,温舒纭渐渐觉得自己有点喘不过气,发丝间也被冷汗濡湿,不均的呼吸间,她觉得眼前事物不清,一会儿黑一会儿白,就像接触不良的旧电视机一样,滋滋啦啦地闪现着雪花。
反胃的感觉愈来愈强烈,头昏眼花间,她意识到自己的病情复发了。
短期内压力激增,这么长时间一直保持稳定的心理状态瞬间就崩塌了,一下子把她拉回到四年前那个低沉抑郁的状态。
温舒纭自救的意识还是很强烈的,知道自己这时候该吃药来控制情绪,没敢多耽搁,套上衣服就出门买药了。
她昨天住在爸妈家,这里没有她需要的药。
***刚出了楼道门,还没往外走上多久呢,温舒纭就听到身后传来关车门的声音,\'砰\'的一声,似是把主人的怨气都甩了出来。
而后便是急匆匆的脚步声,跑到她身后不远时,那人怒喊道:\'畜生!你还我大孙子!\'温舒纭下意识回头,刚转过身子,就被那人一棍子擂倒在地。
这一棍力度之猛,让温舒纭登时眼冒金星,颧骨立刻肿的老高,疼的她直倒吸凉气。
温舒纭趴在地上。
还没缓过来呢,就被那人扯着头发拉起半个身子,又连着扇了几个耳光。
如果是平时,温舒纭早就打回去了,可今天她身体本就虚弱。
攻击她的那人又是趁她不备打了她,她实在是没有什么还手能力。
温舒纭疼得皱起一张脸,感觉鼻子中有一股温热传来,鼻血像条蛇一样蜿蜒流下,糊了满脸。
那人见到血,就像是野兽一样,立刻变得癫狂,捏着她的领子,声嘶力竭地冲她喊道:\'你怎么这么狠啊?!啊!你怎么忍心推一个孕妇?!\'这个点小区里没有什么住户走动,更多的人都是听到吵闹声,在楼上把窗子打开,探出个头往外望。
都是在看热闹,没有哪个人打算来劝架。
保安从监控里看到有人打架,立刻开着巡逻车赶来了,本想护着温舒纭,却被打人那人的保镖给拦住了。
曹焜派来的保镖基本上都守在小区外,唯一一个守在楼下的保镖,还碰巧去了卫生间,没起到保护温舒纭的作用。
殴打温舒纭的人是罗茜的婆婆,徐诚的母亲。
温舒纭父母家的小区是封闭管理。
外人根本进不来。
就算是有很多被带节奏失了理智的网友,扒出来温舒纭父母家的地址,想要来堵她,也都被曹焜派来的保镖拦住了。
但万万没想到,徐诚的父母,会刚好住在这个小区,是这个小区的业主。
知道害自己儿媳妇流产的恶人就跟她们住在一个小区时,徐诚母亲就像疯了一样,劝都劝不住,一直蹲守在她家楼下,非要堵到她打她一顿来给自己的大孙子解气。
徐诚是商人,唯利是图,就算再生气、再心疼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也会逼自己冷静下来。
温舒纭是沈闻的人,沈闻是他最重要的客户。
断了他这条线,公司整条产业链都可能会断掉。
可徐诚母亲就不一样了,她是个眼里只有大孙子的女人,本来对罗茜这一胎寄予厚望,结果四个月的时候却滑了胎,仿佛剜心之痛,从儿媳口中知道是温舒纭推了她,一时间恨不得杀了温舒纭。
温舒纭睁不开眼,痛得全身都在颤抖,哽咽着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不是我。
不是……我。
\'\'这时候了你还撒谎,你怎么不去死!\'徐诚母亲压在她身上,双手死死掐住她脖子,目眦欲裂,因为激动,整张脸也是通红的。
身旁的保镖看到她这样疯狂,心里也没了底,别真闹出什么事,那就不好了。
温舒纭躺在地上,浑身冰凉,被勒到窒息,气息微弱,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
她右手颤抖着,向上抬起,试图抓住些什么,但又无力地垂了下来。
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了。
她是害怕的,她不想死。
她的人生刚刚有点起色,刚尝到幸福的滋味,不想就这么结束。
她还有阿闻呢,她不想就这样扔下他,再次留下他孤单一个人。
无助、委屈、悲伤。
温舒纭眼眶通红,泪水模糊了视线,绝望地闭上了眼。
--\'吱--\'巨大的刹车声在两人身旁炸响。
徐诚母亲吓得一激灵,那辆黑车是冲她过去的,在离她不到两厘米的距离停下了。
车子有惯性,没停住,又向前探了一点距离,怼在徐诚母亲身上。
\'你有病啊?!\'徐诚母亲停下手,松开温舒纭,从地上站了起来,打算找那辆黑车的主人理论一番。
黑车车门被甩开,一只军靴踏到地面上,没用上一秒,就冲到了徐诚母亲面前,一脚踹在她腹部,把她踹得摔倒在地上。
温母看到女儿被打的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血顿时直涌头顶,怒火中烧,她拉住徐诚母亲的衣领,用了这辈子都没有用过的嘶喊,\'我操你妈!\'温舒纭躺在地上,手指轻颤两下。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母亲说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