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
吃完晚饭,温父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跟温母闲唠嗑,话题兜了好大一圈才绕到沈闻今天的发布会上。
其实温父是不怎么敢在妻子面前提这个孩子的,他怕刺激到她就不好了。
温父还以为妻子还是当年那个偏激的妻子呢。
\'其实……那个孩子还挺护着小纭的。
\'温父这话说的声音不大,几乎要被鱼缸里换气泵的声音盖过。
温母正站在厨房里整理冰箱,耳朵灵敏。
倒也听清了丈夫的这句话。
但她就算听清了也只假装没听见。
她还没准备好在丈夫面前夸那个孩子。
就算提到他了,也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温父见自己说出去的话没得到应答,耸耸肩,也不再说了。
等温母从厨房出来时,温父问她:\'最近小纭怎么样?\'这段时间里妻子一直陪着她,这倒是让他很惊奇的。
\'状态还可以。
\'\'那就行。
\'这段没有什么油盐的对话没有掀起涟漪。
直到晚上两人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时,温母一边用按摩梳按着头皮,一边眼神发散地注视前方思考问题。
过了很久,她才开口:\'老温啊,你说当年,到底是不是我做错了?\'听到这话的温父下了一哆嗦。
手里的报纸没拿稳,折成两半,他脸上的老花镜搭在鼻梁下方,眼睛从镜框上方露出来看向妻子,顿了几秒,笑了:\'怎么,活到现在开始反思人生了?\'温母不理他的调侃,右手还在机械性地按摩着头皮,她说:\'现在想想当年那事,我倒是真的有点后悔了,到底值得吗?\'到底值得因为一个男人跟女儿闹成这样吗?温父把报纸收了起来,眼镜也放到床头柜上,微笑着看向有些纠结的妻子。
他作为她的丈夫,有的是成熟男人历经世事后的沉稳,安慰她道:\'不管值不值得,都是那个时间点发生的事情了,事情既然出现了,就必定有它出现的理由。
现在再去纠结过去,根本就没意义了。
\'温父这话说的有些巧妙,他不去评论当初妻子那事做的到底正不正确,只是从\'存在即合理\'的角度来宽慰她,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但如果仔细品味品味,温父这番话。
其实什么也没说,没有一点实质性的东西。
温母不说话了,放下梳子。
抬手关了灯。
温父也跟着盖好被子躺了下来,\'好,睡觉吧。
\'窗外,明月高悬,夜幕若墨。
***今天伦.敦的太阳罕见地露了个大笑脸,一整天都是阳光明媚的,不过温度还是蛮低的,在外面多待一会儿就要冻透了。
曹焜走进办公室时,沈闻正站在穿衣镜前打领带,他走到身前,替他整理了下衣服,说道:\'沈董,可以出发了。
\'\'好。
\'沈闻还是像以往的英俊帅气,曹焜今天却有了些不同,他换上了自己昨天刚到的定制西装,还特意去剪了新发型。
费心打扮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主要还是高兴,今天终于能去签合同了。
耗在英.国的这一个多月终于迎来了结果,终于可以回昭城了。
不用再每天点灯熬油地抠字眼,一遍遍反复核查合同了。
就像是怀胎九月,终于要等待胎儿降生的老母亲一样。
激动得快要热泪盈眶。
沈闻其实心里也是舒了一口气的,这次的工作终于要结束了,可算是能回昭城陪阿纭了。
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都不在她身边,她受了太多委屈,得好好补偿她。
阿纭对于服饰一类的并不太在意,送包送首饰未必能讨她的欢心。
沈闻想了很久,最终决定投其所好,她喜欢花,那他就送一间花店给她。
花店是直接安排人兑了一家现成的,按照温舒纭喜欢的风格重新装修了一下,花店里的花也都换成温舒纭喜欢的品种。
等他回国后就可以带她去看了。
一想象阿纭见到花店时的模样,沈闻的嘴角就自动绽放笑容。
被曹焜无意间瞥见。
吓得打了个哆嗦。
--和对方公司的老总约在律所签合同,双方脚前脚后没差多少时间都到了,简单聊了两句就坐下来签合同了。
签合同的全程也都有专人摄像记录,以备日后发新闻通稿时用。
合同都是商定好的,直接签字就可以,但双方还是都象征性地翻阅了一下。
闪光灯耀眼,胶卷声咔嚓。
曹焜站在一旁看着正翻阅合同的两人,嘴角露出姨母笑。
蓦地,手机在兜内振动起来。
他侧到一旁。
查看刚刚收到的信息,等看到上面的一行文字时,手猛地一颤,手机摔在了地上。
手机落地的清脆声惊扰到两位老总,他们一齐看向曹焜。
沈闻看着曹焜一张煞白的脸,心里顿时一紧。
直觉是阿纭出事了。
果然。
曹焜作为秘书的职业性不允许他再无用地惊讶着,他没有时间可以用来浪费,这种时候也不再是能隐瞒的情况。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沈闻跟前,凑近他耳边,声音颤抖得像触了电一样,哆哆嗦嗦,根本说不连贯。
沈闻身旁那个金发碧眼的老总一脸疑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在录像的员工也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是该先打板暂停还是继续录制。
这边,沈闻听清楚曹焜的话,立刻变了脸色,神色严峻起来,身上的冷汗瞬间打湿衬衫。
他呆滞地盯着面前,如果观察仔细的话,会发现他的手指是在颤抖的。
脑中空白的功夫不过须臾,等他回过神,直接抬手推开面前的桌子,慌张地向外跑去。
不顾一切地,失了理智地,没有一丝犹豫地。
十秒钟前,曹焜跟他说的那句话是--\'太太……太太被绑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