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溪怔怔地看着他们。
宛如温水般柔软的公主与冷冽的君凌云站在一起,竟说不出的相配。
本该是君凌云妻子的楚云溪,如今却好像是多余的人。
萱忆公主笑着说:说起来,本宫和凌云的事情,还多亏楚将军成全。
何来成全?是君凌云不要她了……楚云溪不想再去想这些:臣家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先告退了。
说完,她头也不抬径直离去。
纵然心伤,但她不能怯懦,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去做。
却不想刚进家门,随后而来的就是一道圣旨——楚离君战死,丽阳关无人镇守,特封楚君仪为大将军,五日后率军出征。
楚云溪心一震,不敢相信。
一旁,三婶也红了眼:君仪腿疾那么重,岂能上战场?!楚君仪却只是说:除了我,楚家又还有谁呢?话至此,屋内一片静默。
楚云溪盯着那抹明黄很久很久,才说:还有我。
云溪……楚君仪想说些什么,却被楚云溪打断:三叔,我姓楚,这本就是我该承担的!说完,她便拿过了圣旨,转身离去。
次日。
楚云溪翻出许久不曾穿过的官袍,上了早朝。
朝堂上,不少官员见到她便开始议论纷纷,楚云溪全当做没听见。
忽然,一道白色衣角从她视线一处飘然而过。
楚云溪不用看都知道是谁,唯一敢在宫内穿白衣的官员只有帝师君凌云。
没过一会儿,大太监高喊着陛下驾到。
楚云溪看着坐在龙椅上的明黄身影,从官员中走出,跪在地上:陛下,臣愿披甲,替三叔出征!此话一出,殿内霎时沉寂。
包括君凌云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她身上。
突然,一位文官打破了寂静:胡闹!你一个女子,上战场有什么用?楚云溪抬头看去:我十四岁就上战场杀敌,统领了三次全胜之战,为何无用?!那也不过是仗着你父亲与兄长的庇护,如今竟还敢拿出来炫耀?其他的官员也跟着反驳,却都被楚云溪一一怼了回去。
文官们哑口无言,只能看向君凌云:帝师,这事您怎么看?楚云溪也看向他,期望君凌云能站在她这边,哪怕保持中立!君凌云却说:身为将领不是光会厮杀就够了,还需冷静的情绪和随机应变的统战能力。
这些,楚云溪还不够格。
君凌云!楚云溪急切喊出声。
够了。
皇帝冷声打断,楚君仪出征一事就这么定了。
说完,便挥了挥衣袖离开了朝堂。
退朝!随着大太监的喊声,满朝官员往外走去。
楚云溪呆站在原地,直到君凌云越过身侧之际,她突然开口:救下三叔对你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楚家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君凌云没有任何解释,大步扬长离去。
楚云溪回头凝望着他挺阔的身影,怎么都想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不知道是怎么出的宫,她站在将军府门口,看着有些泛旧的牌匾,一步也迈不出。
她想要也以为自己护住亲人,却什么做不到。
最终,她转身离去,前往了上元寺。
以往只要家人出征,自己都会来此处祈祷。
如今,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上元寺内,香火鼎盛。
走进佛堂,楚云溪看着悲悯的鎏金佛像,心中的情绪一涌而出。
想到死归的兄长,边关的父亲,还有即将登上战场的三叔……所有情绪纠缠在一起,让楚云溪无措。
她跪在蒲团上,默问:佛祖,如今我该怎么办?许是楚云溪跪了太久,引起了一位老和尚的注意。
他走上前双手合十一拜:施主心有疑惑,求签可解。
顺着他的目光,楚云溪看向蒲团前的签筒。
她伸手拿起,一边摇晃着签筒,一边在心里询问楚家所有出征之人是否能平安无事。
突然,一支从中跳出,掉在地上。
楚云溪捡起一看,心猛地一跳。
只见上面写着: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签字朱砂书写,血红一片,如此刺眼。
无尽的恐惧瞬间包裹了楚云溪,她拿着竹签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慢慢握拳,最终签子被她生生握断。
天色将黑,楚云溪才回到府邸。
刚进门,一个小小的身影踉踉跄跄跑出来,扑到楚云溪的腿上。
姑姑,爹爹怎么还不醒啊?我想让爹爹陪我玩。
软软的小孩仰起头天真的问道。
此话一出,楚云溪通红的眼眶好似溢出悲伤,她弯腰抱起侄子楚元:爹爹累了,往后……姑姑陪你。
说完,便往里屋走去。
屋内,三叔楚君仪和楚母正说着什么。
见她进来,楚君仪开口询问:云溪,你可曾见过这个东西?闻言,楚云溪视线落到桌上那枚刻着鸾鸟的金属饰品上。
她记得,这是楚离君出征前,君凌云送他的。
这东西……怎么了?楚君仪神情凝重:这是从离君的铠甲里发现的,亦是敌国奸细的随身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