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尚书的汗如雨下,低垂着头,苍老的面孔无法形容的颓丧。
后来,有人发现了东西,就向大理寺报官了——此时,谢云烬与齐承安已经赶到了金水湖畔——谢云烬!端王深深的闭上双眼,身子向后靠去,倚在椅背上,呵呵,又是谢云烬!连尚书忙道:是啊,好巧不巧,今日谢云烬带着夫人拜访齐府,所以才凑巧的在第一时间知晓此事。
这重要吗?端王眼皮一掀,幽幽的望着连尚书。
谢云烬就算今日在府中闭门不出,只要齐承安知晓了此事,他早晚也会知道的。
况且,如今已经不是谢云烬一人的问题了,今日之事,想必朝中所有的官员都会知道了。
乃至于父皇!端王呼出一口浊气,烦闷的捏着眉心,可有足够的证据与连尚书有关?这——只要刘侍郎一力承担,不指正下官,应该能逃过一劫——端王缓缓的睁开双眼,幽幽叹道:本王记得他有两个嫡子?连尚书连连点头,是,殿下是想提拔他的两个儿子?端王一言难尽的看着连尚书,把人抓起来,以命要挟!连尚书如醍醐灌顶一般,是!……只发现了这么多?齐承安看着眼前包裹在泥沙里的银锭子,问向衙役。
衙役点头,目前只找到了这么多,大约有三四千两。
谢云烬问:在哪片水域找到的?衙役指了指湖中心偏东一点的位置道:回大人,就是那处。
谢云烬和齐承安齐齐的看向那片水域。
金水湖的湖水极深,平时还好,往年雨季水位上涨时,中心区域还时常有漩涡出现。
他们前几日寻找之时自当是先从外围开始找起,根本没对中心区域有所怀疑。
可有人员伤亡?谢云烬收回目光,问向衙役,衙役摇头,虚惊一场而已。
救人的人都会水?那处水域,他们找了许多水性很好的年轻男子,都不敢轻易靠近。
听说今日下水的人还不止一个,竟然都没事?衙役挠了挠头,这需要问问才知晓。
说着,他环视了一周,惊奇道:咦?人呢?怎么一个都不见了?刚刚两位大人到来之前分明还在这里的——谢云烬也半眯着双眼打量着四周看热闹的人。
心中疑惑甚浓。
齐承安也低声道:这么巧?我们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这么简单就被人发现了?谢云烬也沉思道:事有蹊跷。
在端王大婚那日,他看过的信上就写出了金水湖底埋藏着大量官银。
谢云烬与齐承安商量了一番后,觉得在没找到确切的证据时,此事还不宜声张。
两人便在夜里悄悄带上自己的人手,在金水湖里搜寻。
一连几日都没有收获,昨日还突逢大雨,两人都在猜测是不是有人故意戏弄他们的时候,今日官银就浮出水面了。
齐承安拿起了一块银锭,徒手扒开了上面沾着的泥土,定睛一看,沉声道:果然是那批官银!谢云烬双拳紧握,他早就预料到银子定然是三年前渝州的赈灾官银。
只是竟然有人在暗中对此事了如指掌。
这让他强大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齐承安却很随遇而安,我说谢兄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好事?怎么感觉有位贵人一直在暗中帮助你呢?谢云烬却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反问道:齐兄觉得作为官府的人,事事还要被人牵着鼻子走,这种感觉很好吗?虽然不太好,但不可否认是我们确实找到官银了。
齐承安狡黠一笑,还是说,是谢兄早就找到了官银,故意闹上这么一出戏?幼稚。
谢云烬轻嗤了一句后,转身走向金水湖,对围在那里的衙役部署着。
多召集些人手,从此刻开始,封锁金水湖,任何人不得靠近!是!谢云烬凝望了一眼那处藏有官银的水域后,毫不留恋的一挥衣袖,转身拉着齐承安道:走吧,进宫面圣!齐承安随手又拿起了两锭银子,急急忙忙的同谢云烬赶去了皇宫。
偌大的宣义殿里,只有高台上的皇帝和跪在大殿中央的刘侍郎。
单薄的身影卑微又充满了恐惧。
在空旷的大殿里,更显几分无助的可怜。
皇帝怒目直视着刘侍郎,一言不发。
即便如此,他身上散发出的天子威压,也让叩首在殿中的刘侍郎微微颤抖。
苏公公从外走进,急匆匆的走向高台,在皇帝耳边小声道:陛下,谢大人和齐大人有急事求见。
皇帝龙目一眨一眨的盯着刘侍郎的头顶,沉着声道:宣!苏公公手中拂尘一扬,冲着殿外喊道:宣,谢大人与齐大人觐见!谢云烬和齐承安大步流星的走入了宣义殿,当见到刘侍郎的身影时,二人皆是疑惑的愣了愣。
微臣——免礼!直接说事!皇帝一直看着刘侍郎,心里想着的是该如何定刘侍郎的罪,打住了二人的行礼。
齐承安上前一步,将手中的银锭高举过头颅,启禀陛下,我等在金水湖下发现了一些官银,官银上的序号,显示的正是当年渝州的赈灾官银。
苏公公忙下台将银子接过,又恭敬的递给了皇帝。
皇帝的视线终于离开了刘侍郎,转向了龙案上的官银。
他冷哼一声,哼,好啊,原来是被人发现了?刘侍郎惊得缩了缩身子,没人能看见他紧紧贴着地面的脸上,已经老泪纵横。
皇帝震怒,猛地拿起官银,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刘侍郎的头上,怒喝一声:是不是谢爱卿和齐爱卿今日没发现这批官银,你就永远不说出实情?刘侍郎的头上登时被银锭砸出了个鸡蛋大小的包,鲜血直流。
谢云烬和齐承安顺势跪在地上。
陛下息怒。
谢云烬心中的疑虑更深了。
身旁的刘侍郎就是私藏官银的主使?区区的一个礼部侍郎能在他们刚刚发现官银之后就得到消息,进宫请罪?他不禁带着怀疑的神色轻瞄了刘侍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