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宁姝才取下了那朵月季,在手中把玩着。
据她这几日在侯府中的发现,觉得李青确实如传闻中一般,不是好色之人。
那曼陀罗花究竟用在何处了?总归不是去赌坊的时候,为了迷惑对手而用的吧?手中的花卉离了枝叶,花瓣开始凋谢,外部的一片花瓣忽然掉落,色泽也从明艳到发光的血红成了暗淡的殷红。
宁姝弯腰拾起那片凋瓣,却在刚刚触碰到的时候,掌心处传来异样的感觉。
许久不曾躁动的万象蛊,竟又活跃了起来。
它探头探尾的点着那片花瓣,兴奋异常。
这是……宁姝呢喃出声,恰逢龙善端着午膳走了进来。
姑娘?饿了吧?慌忙收回万象蛊,宁姝正色问道:龙善,这朵花你是在哪里采摘的?啊?龙善放下托盘,想了想道:大概就是姑娘荡的秋千的东南方一角,那里花开了一小片,朵朵都如姑娘手中花瓣一样娇艳。
宁姝杂乱无章的思绪好像找到了源头,她点了点头道:原来是那儿啊。
怎么了?姑娘可是还要摘来一些?不,不是,先吃饭吧。
宁姝心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但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在没有证据之前不便与龙善透漏,遂敛起思绪淡淡笑道:今日没有外人,你来与我一同吃。
在无人的时候,宁姝总是叫龙善抛开主仆的观念,上桌与她同食。
龙善也习以为常,便安静的坐了下来。
这日宁姝过得尤为煎熬。
那个想法不断涌上心头,使她的神色恹恹,根本无心看话本了。
万象蛊对那片花瓣有了反应,只有一个原因,便是人血。
她把玩了一个下午,都没发现花朵上有血迹,那就说明万象蛊所感受到的血液,是深埋地下,幻化成滋润土壤的肥料,被花枝所吸收。
眼见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宁姝终于下了决心,准备在深夜时去一探究竟。
谁知她正在因时间缓慢流逝而煎熬的时候,宁珞又派了下人来请,邀她一同吃晚饭。
到了宁珞院中,还没待人走入房门,却听见了一道不合时宜的笑闹声。
夫人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世子喜欢便多吃点。
宁珞温婉的应和着李青,不断的给他布菜,夫妻气氛恩爱异常。
宁姝皱了皱眉头,刚想转身离开,正巧撞见了宁珞的丫鬟。
姑娘这是要去哪啊?秋菊拉着宁姝的胳膊便走了进去,并笑着对宁珞道:少夫人,姝姑娘来了。
李青夹菜的手微微一顿,眼神中的波光也有了些异样,随即又泰然自若的吃着。
宁珞对李青微妙的变化自是看在眼中,她不禁怀疑地看了眼正款步而来的宁姝,心中不甘的同时又有些期待。
更让她自我唾弃的是,她居然迫切的希望今夜就能成了大事。
姝儿快来,就等你呢。
李青也摆出一副刚瞧见宁姝的架势,冲她微微一笑。
既来之则安之。
宁姝神情自然的坐在李青的对面,中间隔着宁珞,她微微一笑:世子安好。
珞姐姐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若是我知道世子今日在府中,又怎会来打扰珞姐姐与世子对食?宁珞暗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尴尬,今日是她成亲近三年来,第一次与李青单独吃晚膳。
原因竟然是因为宁姝。
她曾以为宁大夫人出的计策是行不通的,亦或者,她已经开始盘算如何趁着李青在府中的夜晚,巧妙的将人引去宁姝的浴房。
不曾想,今日日落西山时,李青竟破天荒的来问可不可以与她们共吃晚膳。
是她们而不是她。
宁珞登时心领神会,含笑应允。
姝儿惯会取笑姐姐,我与世子来日方长,倒是你,待府邸修整好了就要走了,难得来侯府小住几日,自当是以你为尊了。
是点拨,亦是在提醒。
她眉眼带着会心的笑意,睨着世子,世子,对吧?李青烦闷了一个下午,连赌坊都没心思去,始终没理清心中那一股莫名感觉的由来。
直到他鬼使神差的走入了宁珞的院门,不受控制的开口问话,在焦急且期待的等候中,最终见到了那朵酷似月季一般的容颜……李青爽朗一笑:夫人说的是,不得怠慢客人。
宁姝:……总觉得他的目光有些渗人。
你们先吃着,小厨房里还有我亲自炖的东坡肉,下人都毛手毛脚的,必须我看着火候,我去去就来。
宁珞深明大义的起身,宁姝刚欲说与她同去,肩膀却被她按住了。
马上,你先吃着。
话罢,步履匆匆的离开了。
姝儿妹妹住得可还习惯?李青很少与女子打交道,除却让人很是放心的宁珞外,宁姝算是他近年来说过话最多的女子了。
宁姝:……没记错的话,那日不是问过了?都好。
左右没人,宁姝不咸不淡的回应着。
李青又道:不知道姝儿妹妹平日里都喜欢些什么?今日见到妹妹逛花园,可是喜欢姐夫种的那片月季?宁姝有些讶然,忽略了李青自称为姐夫,只捡自己关心的话题问道:那片花海是世子亲自经管的?不错。
提起那片月季,李青神情得意,不说真正京都,哪怕整个大祁,我都敢说没人比我种出的月季更耀眼。
宁姝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光看那花骨朵的色泽,便能瞧出将来的景象一定是不容小觑的。
只是那树丛里虫蚁颇多,姝儿妹妹若再采摘花朵的话,就沿着外围便好,千万不得深入。
李青舀起一勺清汤,喝了口,忽然叮嘱道。
这话说的与宁珞的叮嘱完全一致,不禁勾起了宁姝的好奇心。
她微笑的试探李青,可只有里面的花开了,且看色泽,要比外围的娇艳许多呢。
世子,这可是有什么诀窍?李青身形微顿,眼皮动了动,随后自然的弯成了月牙的形状笑对宁姝:这哪有诀窍,许是苗种来自祁国各地,多一分少一分的差距都会影响到花朵的颜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