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翌日清晨,宁姝睡得正酣,一声惊叫划破长空,打破了清澜阁的寂静。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宁姝边拾起外衫穿在身上,边冲门外喊道。
良久都无人回应,宁姝拧着眉心起身开门。
房门刚被打开,便撞到了龙善的身影。
姑娘,您快去看看。
龙善面上仿佛维持了数千年的平静面色,终于在这一刻有了喜悦的激动。
怎么了?宁姝再次相问,龙善的话卡在喉咙,就听听到身后一阵踉跄的小跑声。
霜儿依着记忆里的路寻摸到了宁姝的房前,待见到宁姝的那一刻时,她驻足在原地默了一息,扑通跪在原地。
霜儿多谢姑娘再造之恩,霜儿铭记永生永世。
话罢,双手抵着地面,深深的磕了下去。
宁姝大惊。
连忙走到霜儿身前将人扶起,你能看清了?霜儿忍了七日的泪水,一朝涌出,哭得梨花带雨。
是的姑娘,我能看清了,看清姑娘是这全天下最美的人。
她说得不止宁姝的外貌,还有内在的纯良。
宁姝也高兴,偏头看了眼龙善,瞧瞧,眼睛能看到了,嘴也变甜了。
龙善抿唇微笑。
霜儿又看向龙善,龙善姐姐也是。
这些时日,照顾她最多的便是龙善,她心里对龙善的感激仅次于宁姝。
龙善姐姐请受霜儿一拜。
说着,她人又准备跪了下去。
龙善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的小臂,道:你是不是做小乞儿做得久了,不跪着便不舒坦?不错。
宁姝双手环胸,点着头道:若你怀念之前的日子,我这便送你回去。
知晓二人在打趣她,但霜儿还是红了眼眶。
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二位。
你日后跟龙善多学着些,不是说好要服侍我吗?难不成你要跑?宁姝心情大好,难得的与旁人开起了玩笑。
龙善亦是,她面对霜儿的时候,总能想起昔日一同被关起起来的姐妹们,便打从心底里喜欢霜儿。
霜儿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慌忙摆手,不会的,霜儿一辈子都不走。
大清早的,三人笑作一团。
由于宁姝起得太早,吃过早饭便重新爬回榻上补了个回笼觉。
故而宁娇来得时候便被龙善拦在了门前。
她气鼓鼓道:我就是来看看姐姐是不是病了,你总拦着我是什么意思?龙善态度恭敬,辞藻却有些激进。
二小姐,姑娘病了的话奴婢岂会坐视不理?二小姐如此的想要进屋,到底是看姑娘还是看着姑娘?你!宁娇被噎到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愤恨的拂袖而去。
以为她走了?根本不可能!宁娇生怕宁姝背着她与齐夫人去同游金水湖,那她岂不是要错过再次见到谢云烬的机会了?就那么蹲坐在清澜阁月亮门前的一处草坪上,一坐便是一整日,就连午饭都舍不得倒出功夫去吃。
龙善早便发现了宁娇坐在门外守株待兔,如实禀报给宁姝,宁姝却摇头轻笑。
原本在府邸花园逛逛的心思也收了起来,只道:由着她,再给我找些书来,我今日就不出去了。
宁娇等到未时,头顶的烈阳也不知怎地,灼得厉害。
她光洁的额头上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取出帕子擦拭了一番,继续目光如炬的盯着那处月亮门。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宁娇口渴的厉害,实在熬不住了,心思也开始焦躁起来。
宁姝莫不是在她来之前已经出府了?不知是气的还是晒的,宁娇白皙的俏脸上红扑扑的。
最终还是决定再进去看看。
并想着若是龙善再出言阻拦,她拼着被宁姝斥责的风险,硬闯也要闯进去。
姐姐?姐姐你可起身了?刚穿过月亮门,宁娇便扯着嗓子喊道。
许是太久没喝水了,嗓子干的厉害,声线都不如平时撩人了。
龙善走了出来,挡在她身前道:二小姐?您怎么又来了?我怎么不能来了?一整日没见到姐姐我不放心,你让开,我要进去看看。
她又饿又渴,还被日头晒了一整日,心平气和的那股子劲早被磨没了。
龙善面无表情的道:这里是姑娘的院子不是二小姐的院子,姑娘在房间内休息二小姐硬是要闯,这——说不过去吧?传出去了还以为二小姐是宁家的嫡女呢。
论起身份,你一个贱婢又怎能与主子如此说话?宁娇最避讳的就是外人在她的身份上做文章。
骨子里的自卑,怎能容忍外人挑明了说道?何况那外人还是上不得台面的丫鬟!龙善不卑不亢的应声:奴婢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宁娇气急败坏,已经全然忘记这里是清澜阁,她缓缓逼近龙善,磨着牙低沉的道:你再说一遍?怎么?我的丫鬟还需要妹妹来为我管教了?吱呀一声,宁姝由内打开了房门,手中拿着一本看了一半的书籍,走了出来。
妹妹管得未免也太宽了吧?宁娇见到宁姝身影的一瞬,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暗自愤怒。
她没出去她装什么不在?故意戏弄她的?我又没说错,她始终是个奴——妹妹,我奉劝你管好你的嘴。
宁姝出言打断了宁娇继续的话语,她薄情的笑着,看待宁娇的眼神还不如看一条流浪狗亲切。
你要知道龙善并不是普通的丫鬟,要真论起来,母亲在她面前也要道一声‘谢谢’呢。
如今你张口闭口都是市井泼妇的做派,不知母亲父亲知道了会如何作想?我猜定然是将罪责推卸到周姨娘的身上吧?毕竟她这两年没管教好你便是她的错。
然后——对了,周姨娘醒了吗?是不是该提上离开宁府的日程了?宁姝妙语如珠慢条斯理的说着,明明她只是驻足在原地,身上散发出的气场却逼迫宁娇连连退后。
没、不是,我就是来看看姐姐是不是病了,姐姐不要告诉母亲,我这就回去。
话音尚未落下,清澜阁里忽地掀起了一道香风,宁娇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