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当真以为你借别人的手这件事隐秘,我就当真不知背后的人是你?之前还真被这小子糊弄过去,可是最近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无不过于巧合了。
不得不怀疑之前的事情,是不是也是有谁在中间捣鬼。
直到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他这个义子,就算再不愿意相信他有如此心机,也不得不小心应对。
呵呵,我也没想瞒着你,只能怪你做事太过狠辣。
你知道吗?我根本就没指使你那个对你无微不至的年轻妻子,只不过稍加引导,她就迫不及待的要你死。
你说说,你这一辈子得是多么的失败呀!连枕边人都想要置你于死地。
欧鎮业一手颤抖着指着欧辰,哆嗦着嘴说不出话:你……可见,欧鎮业被气的有多狠。
可见尽管这样,欧鎮业还是没能失去理智。
欧辰刚一有动作,抵在童谨舟脑袋上的枪,靠的更近了。
果然是个养不熟的狼崽子,你不是很恨这一家子吗?想当年童征不顾你的死活,硬生生的放弃你,看着你死,现在你要背叛我,来救他的宝贝儿子吗?欧辰的脸,瞬间惨白。
相处这么多年,能不知道眼前这个狼崽子最在意什么事情?跟他斗,他还嫩了点。
童谨舟两父子闻言,均是目眦欲裂,双眼充血。
你错了,我怎么可能救他?二十七年前我救了一次。
二十七年后,我巴不得你帮我解决他这个碍事的呢!欧鎮业听了,倒是颇有几分赞同,点头道:也是啊,我差点忘了,你内心那个隐秘的角落里装着的那个人了,哈哈哈哈……欧辰闻言,脸色大变!心中涌起一阵不安。
他,怎么会知道?怎么?很奇怪我会知道啊,这么多年,我这个做义父也不可能什么都不了解你吧?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童征,二十七年前你选择放弃儿子,我很想知道二十七年后,你选择放弃哪一个儿子呢?说罢,欧鎮业把左手放在了童谨舟的脖颈上,右手的枪口,也缓缓移动到他的下巴上。
是这个你培养长大的呢?还是那个你亏欠二十七年的儿子呢?嗯?我告诉你欧慎行,二十七年前,我让你逃走了,这次你插翅难逃,我劝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
是么?要是我非要你选一个呢?欧鎮业说完,手里的77式手枪传来一阵轻响。
是枪上膛的声音。
童爸爸和欧辰心里都隐隐有些担忧。
既然你不选,那,我就帮你做个选择,怎么……话还没说完,谁也没想到欧辰居然已经快步上前,一把握住了那把小巧的手枪。
嘭是手枪的声音。
*邵承泽一边开车,一边安慰道:陆斐,你别担心,马上就到地方了。
说不定谨舟只是手机没电了,你别瞎担心了,没准就是你自己吓自己。
嗯。
嘴上回应着邵承泽的话,正襟危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前面堵上的车流,心中焦急万分。
她也希望真的是她小题大做了。
从早上谨舟出门不久后,她的一颗心就慌的不行。
现在电话又打不通,能不着急吗?不亲眼看到谨舟好好的,她实在是放心不下。
章楠透过后视镜见着陆斐担忧的模样,直接怼道:你少说话,专心开车吧!原本还打算再继续安慰安慰,结果老婆一开口,张了张嘴巴,又默默的闭上了。
还是不说了吧!再说也说不过她,说不定一生气,晚上又要赶他去睡客房。
划不着,划不着!那摇头晃脑的模样,看的章楠手痒痒,要不是看他在开车,真想揪着他的耳朵看看他是不是皮又痒了。
搁在平时,看到他们小两口这个样子,陆斐定是要调侃两句的。
可是,此时,她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除了时不时地抬头看看外面,就一直低头摆弄着手机。
不用说,自然是在给她们家童先生打电话了。
小斐……我知道,楠楠姐,谢谢你们,对不起,我,我只是有点担心谨舟。
嗯,我们知道,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
多余的话,她再也劝不出口。
她知道,这会儿小斐需要的是安静。
车厢里一片安静,直到邵承泽停好车,说道:到了!她已经迫不及待的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直奔人群的地方。
待走的近了,她隐隐看着高楼上,人影憧憧。
大楼已经被警察封锁起来了,尽管再三的解释和恳求,最终还是没能如愿进去。
三人只能站在人群中,仰着头紧紧的盯着大厦楼顶。
邵承泽拦着门口的保安递了一支烟过去:大哥,来抽烟!顺带也递了一根给年轻的警察,人小年轻可不给他面子,横眉冷对。
请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嘿嘿不妨碍,不妨碍,我们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是这样的……陆斐两人也不知道邵承泽是怎么把小年轻搞定的。
回来后悄声对着二人说道:具体情况他也不清楚,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谨舟还有童叔叔都在楼上,目前没有人受伤。
不得不说邵承泽带回的消息,让陆斐心中稍稍安定了一点。
但也仅仅只是一点而已。
来来来,让一让,让一让啊……三人连忙往旁边退去,工作人员小跑着开始准备消防气垫。
刚铺上没多久,只听见人群中一声尖叫:跳了跳了!陆斐抬头定定的看着那个小黑影,忐忑不安的心也跟着距离越来越近越跳越快。
有那么一瞬间,竟有种不敢看,想要闭上眼的冲动。
当那个身影越来越近,她看到了那抹熟悉的湛蓝色。
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不会的,一定不是谨舟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脚下也有些发软,若不是章楠手急眼快的扶住,只怕人已经跌到地上。
尽管如此,仍是不舍得把眼睛离开那个身影。
楠楠姐,你看清楚了吗?不是谨舟,对不对?章楠张张嘴,嗫嚅着想要开口说不是,随着那人越来越近,她是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
哪怕,这仅仅只是一句安慰好友的话。
手也被这个身形消瘦的女子攥的生疼,额间甚至有一层细汗。
邵承泽看的一阵心疼,那么怕疼的人,竟然一声不吭。
望着那抹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他心头不是滋味,甚至心中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
童小二,你可千万不能出事!砰……谨舟……童小二……陆斐二人肝胆俱裂,瞳孔放大,一脸的难以置信。
章楠吓得紧捂着嘴,见身旁的陆斐一脸惨白,眼泪就像断线的珍珠,有些心疼。
只祈祷童谨舟没事吧,还是有点什么事,不敢想象好友怎么办。
他们朝着童谨舟坠落的地方奔去,保安见他们神色激动,虽能理解他们,但还是不忘死死的把他们拦在外围。
救护车来的很快,陆斐说什么也要跟上去,邵承泽两人只好自行开车跟上。
谨舟……谨舟你醒醒啊,我是斐斐啊……家属不要激动,坐到旁边,不要打扰医生救助。
闻言,她蹲在不远处看着满脸是血的童谨舟,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才能救谨舟呢?泉水,泉水呢,泉水一定可以的。
谨舟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手术室外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穿梭着,她只觉得冷,刺骨的冷。
正在手术中五个大字,看在眼中有无数的重影,却深深的刻在心中。
她摊开满手鲜血的手,有些颤抖。
刚刚就是这双手,签下的病危通知书。
童爸爸邵承泽他们到的时候,只看见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蹲在手术室外的长椅旁。
小脸煞白,眼眶含泪,看向众人的目光没有焦距。
章楠走近了,蹲下来握紧她的手,一颗泪滑落下来,刺痛了他们相连的手背。
心中很是后悔,怎么就让她一个人跟车了呢?斐斐,你要相信医生,相信谨舟……小斐,都怪爸爸,没有保护好谨舟。
童爸爸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低垂着头,平时一丝不苟的衣服竟然也有些乱。
可见,来的路上有多慌张。
不管众人说什么,她都只是怔怔的看着手术室的门,并不说话。
直到童妈妈赶了过来,只一句:斐斐,妈妈来了……搂着她的手就像是哄小丫头入睡似的,轻拍她的后背。
妈妈……泪眼朦胧,哽咽着叫了一声妈妈。
在她温暖的怀抱里,再也忍不住的失声痛哭。
童妈妈默默流着眼泪,说道:斐斐,你要振作,谨舟和小丫头需要你……要是谨舟真的有个万一,小丫头……她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她只是知晓二人的感情有多深,儿子躺在里面她也是焦急万分,可她只能相信医生,会还她一个健康的儿子。
眼下,陆斐比儿子更需要她。
对,谨舟需要我,他会没事的,他一定会没事的!!童爸爸坐在对面,眼眶也情不自禁的湿了。
章楠更实在邵承泽的怀里哭的不能自已。
欧辰站在不远处,脚下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就像是一个外来者,闯入了并不属于他的世界一般突兀。
恨了这么多年的人,嫉妒了这么多年的人,到头来好像就是一个笑话。
趋利避害是本能,可是有个傻子却在第一时间推开了他,现在躺在手术室的病床上。
自责、愧疚就像是一张大网,紧紧的包裹住他,让他呼吸困难。
看着那个女人依恋的靠在他心心念念,温暖的怀抱中,心好像更疼了。
欧辰,你没事吧?陶然气喘吁吁的迎了上来,抓住他的手。
他木然的看向眼前的女人,扯了扯嘴角:没事!没事就好,你不知道听说你差点出事,我都要吓死了。
其实她更想说,你要是不想笑,可以不笑的。
欧辰回过头望了一眼手术室:我们去那边聊!两人四目相对,他烦躁的某处一根香烟点燃,没有说话。
好半晌,香烟燃了半根,才开口道:陶然,对不起,你走吧!空气中还残留着香烟的烟雾,气氛徒然有些尴尬。
然而只这一句,陶然清楚的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道歉。
小脸顿时苍白的没有颜色,哪怕画着精致的妆容,也抵挡不过这一句话的威力。
欧辰,你就只有这一句话对我说吗?眼泪不争气的吧嗒吧嗒往下掉。
所以,就是这段时间是她自作多情了吗?男人猛吸一口烟,远远的紧盯着手术室门口的人影,从鼻腔中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声音。
嗯!一颗心,瞬间跌落谷底。
那颗从知道他的消息开始,就激烈跳动着的心,竟然在这一瞬平静下来。
能借我一根烟吗?欧辰没有说话,默默的从衣兜里掏出烟盒,修长的手指抽出一根,递了过去。
又连忙拿出火机,咔嗒,蓝色的火苗瞬间滋生。
透过火光,他看着对面的女人含着香烟,低头深吸一口。
熟练的像是一个老烟枪,可是接下来细碎的咳嗽声却出卖了她。
别抽了,学会了没什么好的!尽管这呛人的烟味,在口中、鼻腔中盘旋,呛的她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还是倔强的深吸一口。
白色的烟圈,吐露在两人之间。
她笑了笑:是没什么好的,定定的看着这双她最爱的黑眸几秒,又说道再见,欧辰!这次没有犹豫,没有回头,脚踩着高跟鞋登登登的走远了。
欧辰低下头看着手里半截香烟头上的红色,笑了。
电梯门口那个潇洒离开的女人,捂住胸口,蹲在地上,泪流满面。
来往的人不禁多看两眼这个哭花了精致妆容的女人,神色漠然。
医院,最不缺少的就是眼泪和哭泣,尤其是手术室的这一层楼。
颤抖的身体被人环住,来人温柔的说道:好了,不要哭了。
第251章 既然这么不忍心,为什么不干脆多骗骗?陶然怔忪的看着来人,带着哭腔喊道:楠楠姐……我,呜呜……好了好了,陶然,不哭了好不好!对不起,楠楠姐……章楠拉着陶然的胳膊把她拉起来,笑着说道:我都知道的,没关系,不用说对不起。
陶然瞪圆了一双眼睛,问道:你知道?她笑了笑,拉着陶然到了楼下。
两人坐在医院楼下的长椅上,看着阳光下的人来人往。
楠姐,我……章楠拍拍陶然的手,笑道:嘘,小然,不用说了,我都知道,设计应该是在你这里泄露的吧?而且,我还知道你也是才知道这件事情的。
小然,这两年你对公司的付出,我跟小斐都看在眼里,相信我,没有你,我们不会发展的这么顺利。
至少,开店速度不会这么快!我们很感谢你对公司的付出。
谢谢你,楠楠姐!还有,对不起,我没想过一直隐瞒。
只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告诉你们。
事实上,她也是无意之中才知道的。
现在细细想来,欧辰那么严谨仔细的人,又怎么可能无意间让自己撞破他跟旁人的对话呢?只怕是故意让自己发现的吧!大概,也许一切都为了今天而已。
现在自己知情识趣体面的离开,以后,再也没有人烦他了,他应该很开心吧!想到这里,抬起手放在胸口,摸了摸仍然正常跳动的心,她好像有点体会到小说和电视剧里常常看到的心痛了。
一时之间,原本已经快要止住的眼泪,又像开了闸的水龙头。
我都知道的,然然,你不用觉得抱歉。
看着哭的不成样子的陶然,她也忍不住的叹息。
谁能想到,平时干净利落,又干练的陶然也有这么无助、为情所困的模样!女人啊,始终都有感性的一面,逃不过情之一字。
然然,就为了他哭这一次吧,好好的调整自己,然后好好的儿的,好吗?大概女人都有这样的一面吧,不过,希望这样的时间不会太久。
好!欧辰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痛哭的女人,脸上神色难辨!既然这么不忍心,为什么不干脆多骗骗?邵承泽一边说,一边递上一支烟。
嗤,骗?又能骗多久呢?只要你想,一辈子又有何难?一辈子么?他,有这个能力承受别人的一辈子吗?不,他承担不了。
他连自己的将来都不知道在哪里,又哪里有能力去承担别人的一生?呵,我配吗?邵承泽闻言也只是摇摇头,见他一副不再想说话的表情,也识趣的不再说话。
两人相顾无言,静悄悄的吞云吐雾,烟雾缭绕。
一根烟罢,邵承泽将烟头丢进烟灰缸碾灭。
谨辰,童叔叔和谨舟从不曾放弃为你报仇,当年他们都以为你……以为我死了对吧?我倒是宁愿我就死在那一天,不曾发现其实在那个家没有我,也可以过得很好!那样,他是不是就可以不带着对家人的仇恨折磨这么多年?他从来不信欧鎮业说的话,直到他欧鎮业把调查得来的证据都摆在他的面前。
支撑着他活下来的只有恨!不是没有怀疑过欧鎮业,甚至心里十分清楚欧鎮业的目的。
一直不愿意相信,直到等他有能力自己去调查的时候,却发现,果然童家对于当年的事情都讳莫如深。
欧谨辰的名字和人,也直接没有了存在的痕迹。
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谨辰!两人闻言,侧过头,诧异看着消防门边缓缓走来的童爸爸。
距离越来越近,他近乎贪婪的看着眼前这个阔别二十多年的儿子。
能看的出来,生疏儿子大概是二人关系最好的形容,嘴边不自觉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当年的事情都怪爸爸,因为决策上的一些原因,才导致你没有被救回来。
可是,谨辰,你是爸爸的亲生儿子啊,爸爸怎么可能不管你的死活呢!欧辰靠在窗台上,默默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两鬓间花白的头发,只觉得那个记忆中高大的父亲,好像已经太久远了。
在他不在的日子里,不知不觉,那个他眼中年轻、无所不能的父亲,已经渐渐变老了。
谨辰,当年你出事情,你妈妈受到的打击太大,所以她被刺激的失去了关于你的所有记忆。
医生说,那是因为你对她来讲太过重要,所以她选择了自我保护,把你留在了她最重要的记忆中。
她,她很爱你的,谨辰!!!是爸爸自私,爸爸收起了所有跟你有关的东西,但是爸爸没有一分钟放弃过找那个人。
他从来不敢回忆那段日子,妻子整日以泪洗面,一度患上了抑郁。
从私心上来说,甚至有些庆幸她患上了失忆症。
至少,在她的世界中,还可以心安理得的快乐。
这些过于沉重的事情,就让他他们童家的男人来承担吧!我,我不知道竟然是这样……欧辰说不上此时心中是什么滋味,所以,其实事情都是一个误会。
而原本,一家人可以早日相见,都怪他自己那可悲的自卑、可笑的自尊。
到头来,傻子竟然是他自己。
至于,谨舟,你也不要怪他,他……那天晚上被救回来后,他就失语了很长一段时间!欧辰嗖地抬起头看向童爸爸,连邵承泽也意外的看过来,两人具是一脸震惊和茫然。
他,很自责,很后悔,我带他看了很久的心理医生,医生说,这是急性应激创伤心理障碍!他变了很多,我有的时候时候甚至都觉得不认识这个儿子了。
从前那个活泼好动,天真烂漫的儿子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他变得无比的懂事,沉默寡言,有的时候几天都说不了一句话。
哐当……三人纷纷看向声音的来源,怔愣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