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福寿院出来后,江如婳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有些拿捏不准,今日是否会一切顺利......水墨阁中,蓝烟一脸幽怨的看着自家小姐,这是到底第几次了!不带她们出去就算了,还要待在这屋里假扮小姐,虽说已经有好多次的经验了,可还是架不住心底的害怕啊!乖,我回来的时候,定会给你带最爱吃的小天鸡。
屏风后的江如婳一边换着衣裳,一边诱惑着小丫头。
蓝烟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吃货,闻言,果真不再苦着一张脸:小姐不许骗奴婢!江如婳瞧着她委委屈屈的小表情,忙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安抚道:小姐我几时骗过你!这轻佻的动作,将蓝烟唬得一愣一愣。
直到江如婳身影完全消失不见,她这才扭过头看着青枝有些僵硬的问道:小姐刚刚,是在调戏我吗?青枝认真的想了想,回道:大概是的。
......为了掩人耳目,江如婳今日换上了身男装,发髻也是高高束起,远远瞧着就像是哪家的不谙世事的风流公子。
一进摘星楼,江如婳谨慎的左右看了看,一楼正在用膳的人还挺多,她直接走到掌柜那,低声说道:让你们老板,在三楼左手第二间客房找我。
正在对账的掌柜听到这突然如其来的声音,正欲问话,抬起头,如血般火红的光亮刺痛了他的眼。
血玉!他连忙换上一张笑脸:是是是,公子这边请,您吩咐的菜我们立马尽快给您上上来!说完,叫上一个伙计将人带上去后,便急急忙忙的朝后院走去。
雅间内,江如婳紧握着手中的血玉,双手背后,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突然,耳边一道劲风袭来,她耳根动了动,立即避开面对自己而来的掌风,快速闪到一旁,随即玩味地掀起唇角:这就是摘星楼的待客之道?看来,这医仙谷的诚意也不怎么样嘛!语毕,她也没给等对面的人反应的时间,倏地就将冰魄神针射了出去,对面的女子瞬间一脸惨白的跪倒在地,双膝那像又疼又痒,硬是动弹不得。
你到底是谁,为何会有我师妹的东西?说,是不是你害了她!洛云清抿着嘴,冷眼看着眼前的人,眸中尽是警惕。
血玉是师妹最重要的东西,除非是师妹心甘情愿的奉上,否则其他人有这个肯定是从师妹那抢过来的!更何况这还是个男子,不得不叫她多想。
江如婳的心蓦地一紧。
眼前的女子不似那些个弱柳扶风的闺阁小姐,生的是英姿飒爽,一身素色的衣裳偏偏被她穿的气质独特,那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那股子逼人的灵气不是所有人都有的。
都这个时候了,师姐想的依然是她。
她有些愧疚,不知该怎么对师姐解释这一切,又害怕她不相信,只能用这样的招数,让她忆起曾经。
师父第一次带她去医仙谷时,她和师姐刚见面就打起来了,当时就是因为自己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冰魄神针,一向高傲的师姐从此对自己心服口服。
师姐,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你可还记得?当初你也是这样,说我青出于蓝胜于蓝,比师父还要厉害,你心悦臣服。
江如婳蹲下身,温柔的想要将她扶起身。
闻言,洛云清的心狠狠一颤。
他连这个都知道!他到底是谁?想到这里,她一面冷冷拂开胳膊上的手,一面尝试着自己站起身来:你是师妹的什么人?‘师姐’这个称呼,只有她可以叫,你还是叫我的名字为好,在下洛云清。
江如婳的右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听到这番话,心中到底是溃不成军。
师姐一直都是冷冰冰的,以往自己每次去找她,大部分都是自言自语。
若不是平日里师姐对自己照顾有加,她简直都要觉得师姐其实并不喜欢她。
今日师姐这样的态度,她确实没有想到过。
原来,自己在师姐的心目中竟然这样重要。
师姐,我......她话还没说完,只觉得一道强烈的劲风扫过来,慌乱间,她迅速揽住洛云清的腰退到了一边。
待看向来人时,她内心猛然一震,师父?!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才半个月不到,师父是用飞的吗?乔幽看着面前显然吓得不轻的两人,挑了挑眉:怎么,多日不见,都不认识为师了?唉,我原还想着这张脸越来越妩媚,能让你们惊艳一把呢!说完,她自顾自的坐下,沏了杯茶,对着还在呆愣中的江如婳问道:阿昭,难不成你这副新的身子是个哑巴?不对啊,没听说丞相府的大小姐是个不会说话的啊......江如婳:......还真是如假包换的师父。
只是陡然间听到阿昭这个名字,她泪如雨下。
阿昭,是她的小名。
爹说过,她出生之时,正是晨光熹微,日升最美的时刻,所以给自己取名沅芷,寓意高洁,而昭字更是象征着美好和光明,他希望自己这一生都幸福安康,没有黑暗,没有痛苦。
她想,大概是自己福薄命浅,所以受不住这样好的名字,到头来终是和爹最开始的想法反着来了。
哎哟,哭什么,你个没出息的!乔幽急忙将杯子放下,轻声道,如今并不是最坏的结果,好歹你爹和阿廷还活着,你也活着,就够了,够你们翻盘重来了。
翻盘重来四个字,被她咬得极重。
江如婳悲伤的情绪硬生生被她搅和没了,只抬眼看向她:师父你都知道了?你,相信我吗?怎么不相信?不相信师父还天天和你一起看那些个古籍,每每都与你讲的津津乐道?说到这,她低低叹了口气,我是在路上碰到何远的,得知情况后,三天三夜都没合过眼,施展轻功回来的。
说完,她起身抱了抱江如婳,柔声说道:阿昭,对不起,师父来晚了,你受苦了。
一边的洛云清看呆了。
熟悉的人,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名字,江如婳闷在乔幽的怀中,这些天一直提着的心,好像找到了港口,终于可以停歇一阵了。
师父于她而言,亦师亦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