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谢沅廷忽地就噤了声。
他伤心,爹更伤心。
乔姑姑自小看着他和姐姐长大,如果姐姐真的出事了,她不可能还这般镇定自若的坐在这。
可那股子常年在她身上都看不到的悲伤之意,又无声的撕扯着他的心跳,叫他一刻都不得安宁。
你们可相信我?好半天,乔幽才开口。
屋内的父子两不约而同的看向她,期盼着她再往下说些什么。
等了半天,却是无边的寂静。
谢霁扯了扯嘴角:小幽,多谢你这些日子为了谢家奔走劳碌,也多谢你对阿昭的一番照顾。
虽然我不清楚你是如何与玄王搭上线的,但是这恩情,我谢某会铭记一辈子。
乔幽不仅是阿昭的师父,还是絮儿的手帕交,这么些年,照顾他们这一大家子也是够累了,如今还要连累她操心这些事情。
谢霁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发妻没有保住,女儿没有保住,若不是乔幽,他连世代清明的谢家都保不住了。
旁边的乔幽听他这么说,眼皮突突地跳。
你这话说的,倒像是要与我扯开关系似的。
若是非要算,那得从这两姐弟小时候从我那蹭吃蹭喝开始算起,你说说,这一大家子欠我的,要如何还?乔幽心口还浮动着怒气,本来依着她的性子是要刺上一次的,只不过看到这一大一小的黯然神伤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还是换成了软糖。
谁叫她这一辈子,欠了他们的。
她这话一说出口,谢霁的面上立即闪过几分郝然之色。
,连带着屋子了的悲伤气氛都消散了不少。
一旁的江沅廷也砸了咂嘴,想说些什么,看到面前坐着的二位还是选择了闭嘴。
不知过了多久,谢霁低低叹了口气:小幽,除了说谢谢,我好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谢家这些年欠你的,实在是太多了。
眼看着身边的乔幽眼中怒火翻腾,他又继续开口:我知晓你刚刚的意思,只不过,如今阿昭的确是不见踪影,在外人眼里她已经是个死人,只怕你先前说的话不过是安慰我们父子两,想让我们存着活着的心思回来罢了。
有气无力的一句话,自他口中吐出,听得原本怒火翻腾的乔幽恍然间如同被浇了一盆凉水一般,再也生不起任何心绪。
她听得出来,话里的绝望之意。
但此刻阿昭定是不方便过来,这些话她又要如何开口?只怕她一开口,两人都要将她当作失心疯了。
想到此处,她蠕动的嘴唇像是被针线缝上了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
她有些着急地看了看外边的天色,好在天已经渐渐黑沉下来,阿昭约摸着也快来了。
小幽,我决定,带着阿廷去西北。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谢霁冷不丁又吐出了一句话,到底是顾念着眼前人的情绪,语气有些迟疑。
乔幽惊得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一边的江沅廷见状,赶紧来到乔幽身边,端起桌上的茶杯给她顺了顺气:乔姑姑,别急,听听我爹怎么说。
他实在是怕,乔姑姑忍不住动手。
谢霁的面上满是倦怠之色:今日进宫面圣,皇上说了,若是我不想做这大理寺卿了,也可以即刻动身前往西北。
那边的太守刚刚被卸任,我现在就可以去上任。
闻言,乔幽一脸的惊色。
谢沅廷也有些诧异的看向他,显然也不知道这个事。
只不过......他眸光淡了淡,没有了姐姐,现在在哪儿也都无所谓了。
说到底,他心中还是有些恨这皇室的。
若非这些人利欲熏心,他姐姐就不会有事!若是南宫梦还活着,他一定要为姐姐报仇!乔幽的脑子已经停止了思考,她觉得,要不她现在就去丞相府把阿昭给绑来好了。
正当室内一片诡异的寂静之时,门外忽然有人敲门。
何人?谢霁皱了皱眉,这个时辰,谁会来他这个破败的谢府?门外的声音听上去温和有礼:陆怀瑾,受陛下所托,说是谢大人方才有东西忘记拿了。
江沅廷接到自己老爹的眼神麻溜的去开门了。
两人才回到府上,丫鬟下人们自是还未置办的。
门打开的瞬间,江如婳险些没忍住。
爹爹两鬓间的白发,越来越多了,整个人看上去哪还有往日的神采?那双会断案又能看透人心的眸子好像再也不同往日那般犀利有劲了。
还有阿廷,长高看不少。
也......瘦了不少。
先进去再说。
陆怀瑾小声提醒道。
江如婳的到来,让谢家父子两瞬间警惕起来。
乔幽本想说些什么,到底是忍住了。
这件事,还是阿昭自己开口比较稳妥。
看到两人如同惊弓之鸟般,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探究和怀疑,江如婳只觉得心在滴血,窒息的感觉源源不断的涌上心头,绵绵密密的,如同针扎一般,难受极了。
此刻屋内总共无人,都是她最亲最爱的人。
爹,女儿不孝!在父子两人惊疑的目光中,江如婳的终是绷不住所有的情绪,一把跪在谢霁面前,眼泪下滑,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