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平日里就偏僻的很,压根不会有人来,更何况今日还是除夕之夜,更加不会有人,她天亮之前再回去也不迟。
虽说这两日天气稍好,却也依旧是严寒难耐,更何况此刻还是在山间,正是寒气最重的半夜时分,饶是怀中揣了个暖炉,江如婳也不免打了个寒颤。
可只有坐在这,她心中才有踏实之感。
死过一次的人如今坐在这,只觉得比那些尔虞我诈的地方要清净的多。
陪着江大小姐,陪着远在西北的爹和阿弟,足矣。
她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坟塚,想说些什么,却又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可说的,只得默默守在这,准备捡些树枝过来生堆火。
才将站起身,江如婳眸色一凝,耳根不由得动了动,有人朝这边走来了!而且,还不止一两个人......她迅速将地上的蜡烛吹灭,而后又将水果等物品一股脑全藏在了一边的灌木丛里,自己则是快速的往一旁的林子里飞奔而去。
虽说此时是冬季,叶子大多已经枯黄落光,不过好歹是一大片竹林,总要比这光秃秃没任何遮挡的地方要好太多。
不消片刻,静静的山头,就只能听见凛冽的风声。
快,快赶路,现在已经是丑时了若是天亮之前还没有到达三里镇,客人怪罪下来,咱们可担待不起!一大队人马突然出现在这荒野山林,领头的人看上去有些粗犷,低低的声音中满是谨慎。
三里镇?暗处的江如婳不由得思索了起来。
三里镇离京城还有些距离,在隔壁县。
最重要的是,去那里,穿过一片湖泊,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了。
天亮之前到达三里镇,就算半刻都不停歇,还不知道能否按时到达。
这群人看上去像是某个镖局出来的,可那股子阴森肃穆之气,又不像是普通走镖之人所拥有的。
她从前在扬州还去镖局走过几趟,那些豪爽大方,不拘小节的镖师们和眼前这些看上去训练有素,武功高强之人明显就不是一样的气质。
这些人,真的是镖师吗?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显然是不想引人注目,赶路赶得这么急,也不知这些个箱子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重要东西。
江如婳紧紧盯着前方,突然之间,只觉得右侧阴风阵阵,颈窝处还有些些许痒意,惹得她不禁侧过头一探究竟。
转过头的刹那间,她漆黑的眸子堪堪的看着面前的这张银白色的半边面具,即使是精致小巧的绝美做工,也挡不住面前不知是人是鬼的神圣散发出来的冰冷骇人之气。
尤其,还是在这幽暗诡异的竹林中,当即就吓得她魂不附体。
就在她声破喉咙,吓得即将大叫出声时,陆怀瑾眼疾手快的将她的嘴巴捂得死死的:别出声,我没有恶意。
冷冷清清的一句话,让慌了心神的江如婳也暂时稳住了心神。
火光越来越近,那群人正在往这边走来,方才若是她发出半点声,肯定会被他们发现的!先不说眼前的是何人,就外边的那些人,也不是她一个人能对付得了的。
权衡了各方面的利弊之后,她终于镇定了下来。
陆怀瑾见她安静下来,也迅速将手收了回来。
江如婳半分都未敢动。
一是总觉得外边那帮人有些诡异,二是觉得这藏身之处未免太过小了一些,况且这里还是两个人,眼看着火光冲天,她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身边的陆怀瑾就显得淡定多了。
即使是戴了半边面具,依然掩饰不住他周身矜贵如王的气质。
突然间,一枚玉佩自江如婳怀中掉落,声音不大,但若是耳力好的人还是能够听出细微的动静。
看着身边人投来的微凉目光,江如婳此刻恨不得剁了自己。
这玉佩原是自己带来的江小姐的贴身之物,想着之前忘记给远叔了,正好今日就放在这。
哪曾她想还来不及做这些动作,就遇见了这些来路不明的人,还被迫与他人共占一个窝。
今日出门,真该看看黄历!只是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声响终究是惊动了那领头人,此刻那人一脸凶残的瞥向他们这个方向,谨慎又狠辣的目光在这寒冷的黑夜中一步步试探,看得人胆战心惊。
还没等江如婳将冰魄神针射出去,队伍的最后面就响起了一阵哀嚎声,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显得尤为闹心。
怎么回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们不想活了?领头人顿时就掉头走人,直往回走。
下一刻,一道听上去有些痛苦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头儿,小的,小的脚崴了,恐,恐怕一时半会走不了路。
最后面,一个瘦瘦小小的人还是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那张蜡黄的脸上满是诚惶诚恐,知道头儿不是个心善之人,可自己却又实在痛的很,不得不开口。
他也不知为何,走的好好的就崴脚了。
领头人恶狠狠的看着他,遂又毫不怜惜的踢了他另一只脚:废物!今夜你走得了也得走,走不了也要走,否则老子就将你杀了!反正这里到处都是坟塚,你也不孤单!山头的冷风尤其的叫嚣,他的声音又沙哑的不像话,加上语气中迸发出的森冷之气,活像是地狱里的索命的恶鬼,叫人心底生寒。
闻言,那人再也顾不得脚上断筋般的疼痛之感,立马说道:我我我,我能,我还能走,头儿,咱们这就走,这就走,绝不耽误时辰!领头人这次阴狠地勾起嘴角:这不就对了?所有人听令,赶紧出发!暗处的江如婳大气都不敢出,眼见着危险解除,一群人押着东西越走越远,她终于缓缓舒了一口气。
方才这一出,肯定是身边这人动的手。
可是,距离他这么近,她居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动的手......想到这,她刚安下来的心又高高悬了起来。
以她多年的经验来看,此人功力深不可测,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看来,等会她要找准时机,先偷偷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