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嗖地在她面颊上刮了一下，她这才收敛心神，以最快的速度往相府赶去。
待到夜色中的人影完全消失不见，暗处的陆怀瑾这才对着暗处的人吩咐道：跟上去，谨慎些，她很敏锐。
罗刹闻言，还以为他说的是上次将人跟丢的事情，自觉惭愧，赶紧领命而去。
眼看着天色都要亮了，陆怀瑾却无半点睡意。
他怔怔的看着江如婳消失的方向，久未回神，眸中冷光流转，只余下心头无尽的沉思。
江如婳......为什么对谢家这么感兴趣，她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是想为谢家翻案？若是没有别的目的最好，否则，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允许任何横生枝节的事情发生！大家闺秀的日子终究是将人困不住，江如婳得了自家大哥的允许，比起之前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每每上午跟着梅师傅做完功课，又跑去自家师父的院子里习武。
原本使得还不太熟练的鞭子如今在她手中也愈加的灵活起来。
而每到夜深人静之时便偶尔忙一忙回春堂的事情，日子虽忙却也充实。
午夜梦回之时，她曾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又变回了谢沅芷，只是昙花一现的梦魇过后，她依然还是现在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江如婳。
她要藏好所有的思念怨愤和不甘，如师父所说，守的云来见月明。
更何况，她就不是个乖乖守着的性子！师妹，之前你托我去查的事情，已经有些眉目了。
洛云清见她又独自一人在发呆，眼底的心疼都快溢出来了。
闻言，江如婳不停摇晃的小腿立马停了下来，满是希冀的看向洛云清：师姐，你细说看看。
洛云清拂了拂衣袖，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精致的柳眉微微蹙起：李二此人，许多商人都知晓他的名字。
但是我稍稍让人打听他的过往，一个个像哑了口似的，一问三不知。
我是好不容易花了些钱，找人在一个熟客嘴里总算是套出点话。
说是这李二其实来京城的时间并不久，走南闯北做生意的日子偏多。
也就是这些年才和他们熟络起来，早在三五年前的时候，京城还没有这号人物出现。
听说此人最初是青平县张家的家仆，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被张家赶了出来。
师妹，怪就怪在，我也派人前去青平县查探了，那张家是个商贾之家，家境殷实，只是，他们家却从未出现过李二这么个人。
附近的人家我也打听遍了，都说不认识李二。
师姐，有没有可能，这个李二本就不是他的真名？若是这样，在青平县时他定然不叫李二！江如婳紧握拳头，只觉得此人狡猾异常。
洛云清早料到她会如此说，忙回道：我刚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便找了一些熟知李二的人画了几幅画像，我虽没见过真人，不过几人画的都一样，，想必是不会有错了。
只是......我让人将画像拿到青平县，也无人认识他。
师妹，这李二的来历定然不简单。
你心中可有什么思绪？那些人是从何得知李二是清平县人这个消息的？江如婳有些怀疑的问道。
洛云清愣了片刻，忙道：自然是早先他自己说的。
许是不宜四处宣扬，是以知道的人并不多。
江如婳瞥向不远处已经有些冒新芽之势的枝丫，冷笑道：不管李二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绝对和南宫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她眸中划过一抹戾色，纵然翻不到李二的底，她也要找到对方和南宫煜联系的证据。
只要走好这最重要一步，后面的证据才更好找。
想到这里，她又继续开口：师姐，这样看来，要么是南宫煜做的太过隐秘，要么就是这个李二原本就不是京城人士。
手脚能做的这么干净，这事看上去确实有些不同寻常。
那接下来......洛云清有些犯难了，蚌壳都撬不开，还怎么往下查呢？江如婳略微思索了一番，直接朝洛云清招了招手，随后在她耳边低语道：师姐，摘星楼客人众多，你先找人散布谣言，就说，那些富商有人近期见过李二，他还没死。
洛云清闻言眉眼一弯：还是师妹聪明，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
江如婳自是放心的，不过还是叮嘱了一句：尽量还是不要牵扯到无辜的人，辛苦师姐了！横竖都只是她谢家和南宫煜之间的仇怨，不能将旁的人连累了。
你放心，保证让他南宫煜怎么也查不到是谁散布的。
洛云清显得有些兴奋，正好她也闲了许久，正好可以跟着师妹大干一场。
闻言，江如婳也没再多想，又问道：师姐，那五个钱庄的背后势力......差点忘了与你说这个，听她问这个，洛云清猛然拍了拍脑袋，若我查的没有错，宝庆和隆福两个钱庄靖背后之人与靖王南宫奕的关系非同一般。
至于德顺和慈恩两个钱庄背后的老板和湘王南宫琰外祖家的关系甚笃，最后一个，绸义钱庄，暂时还没有查出幕后之人，但可以肯定的是，不是端王南宫煜。
洛云清的声音略带些清冷之意，说起这些皇室子弟时眸中似乎带了几分不屑。
江如婳扯了扯嘴角，绝色的容颜上扬起一抹清浅的笑，两个梨涡若隐若现，煞是好看。
师姐，你看看，有的人为了朝野上下鞠躬尽瘁，有的人出生就是赢家，却只会鱼肉百姓，肆意敛财。
江如婳面上笑意不减，说出话却是极尽讽刺。
没等洛云清回话，眸中玩味之意更甚，继续道：不过，这些钱庄都和南宫煜不相关，事情变得好玩起来了。
师姐，依我看，这李二到底是不是南宫煜的人还得两说了。
师妹这话是何意？五个钱庄共涉一个案子，可以说触及到了其他几位的利益，唯独南宫煜。
你说，另外那几个会怎么想？江如婳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继续道，皇家最不缺的就是自相残杀。
那几位或许心中没有那把椅子，或许有。
但不管有没有，他们肯定都是想敛财的。
如今有人挡了他们的发财路，你说会怎么样？洛云清一时没说话，心中却是十分明了，当然是群而攻之，几把火都烧到了南宫煜头上。
只是她又有些不明白了：那按照你的说法，这李二和南宫煜不是一伙的？江如婳紧捏着下巴，缓缓站起身，在院中来回踱步，思绪纷乱间，她只觉得事情变越来越复杂了。
不是一伙人么？不，就是一伙人！若李二只是一个和南宫煜作对的人，他肯定早就将人给杀了，不会留到这么久。
况且，李二若是没有南宫煜在后面行方便，在京城中做到这样神不知鬼不觉怕是很难。
只能说，两人应该是一开始是一伙的，后来却不知为何到了相互坑害的地步。
若是南宫煜没有诬陷迫害爹爹，那么此刻五大钱庄面临的结果一定是彻底清查。
爹爹的为人她最是清楚，但凡有任何一点违纪犯罪的可能，都会被他追查到底。
可若是这样，无论结果会如何，在审查期间，势必会影响到钱庄的正常生意。
待这事传得沸沸扬扬之后说不定有些人都不敢再将银钱放在钱庄了，所以到最后，钱庄的主子们势必会找罪魁祸首出一口恶气。
无论是因为只有南宫煜的钱庄没出事，还是因为暗地里李二与南宫煜的联系，都会让众人将账算在南宫煜的头上。
显然，李二对于这一点也很了解，南宫煜更为了解。
至于李二的目的，她总感觉不单单是给南宫煜一击，更加像是让京城发生内乱。
而南宫煜对爹爹的诬陷和对李二的杀害，让钱庄的案子彻底石沉，再无人会关注到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