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给江澜回神的时间,江如婳就转身离去了,若不是门锁还在晃动,江澜都要怀疑方才是不是自己眼花,不曾有人来过了。
膝盖处传来阵阵暖意,江澜的嘴角也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回到院子的江如婳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脑袋,怔怔地看着窗台上的红梅。
如今已然是冬月初五了,这么冷的天,爹和阿廷在那苦寒的西北之地也不知怎么样了。
再过几天,自己身死的消息只怕就会传开了,若是他们知晓了,该如何是好?还有师父,和她说好的一年之约就快到了,可没想到,如今自己却是变成了这样......此刻得了空闲,她终于可以好好想一下现在的局势了。
先皇因病抱恙,将皇位传给嫡子之后,就离世了。
如今的皇上年仅二十,才登基三年,尽管有太后的娘家撑腰,还是有些根基不稳。
朝堂之中,如今端王势如破竹,朝堂之中大有支持他的人在,说是与皇上分庭抗礼也不为过。
这些,也都是由先帝造成的。
先帝生前担忧太子太过年轻,害怕外戚干政,便将一小半的兵权交给了端王,二人相互牵制,那这权力也不会全被姚家全都揽了去。
姚家,便是先皇后,当今的太后的娘家。
江如婳低低地叹了口气,如今事情发展的结果,明显就已经超过先帝原本的打算了。
现在的这个局面,或许先帝不曾想到过,也或许想到过却故意为之。
不管什么原因,都造就了如今皇权受到严重威胁的地步。
想到此处,江如婳眸光闪了闪,若是她猜的不错,谢家之难,就连亲口下旨将谢家流放的皇上心中想必也是怨愤无比的。
爹的为人,皇上应当是清楚的。
可当时端王在殿上咄咄逼人,还拿出了确切的证据,谁也无力反驳。
爹爹为官清廉,刚正不阿,平时却也因此多多少少得罪了一些人。
谢家出事,虽说也有人出面说情,但更多的是端王那边的人落井下石,偏偏还是铁证如山,连重审都不用。
事情发展太快,快到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而这些,都是她被充作官婢的那半个月里暗中打听到的。
小姐,您已经坐了大半天了,这天色也都已经暗了下来了,是否要准备就寝了?青枝重新点燃了一盏油灯,缓缓走至江如婳身边,低声问道。
江如婳抬头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空,扭头朝青枝笑了笑:不用了,你先下去吧,我还想再坐会。
青枝闻言退了下去。
眼见夜色渐深,人们都进入了梦乡,江如婳这才拿出早让人准备好的夜行衣换上,矫健的身姿在漆黑的夜里忽高忽低,而后终于在郊外找到一块空地停了下来。
江如婳熟练的将怀中的火折子掏了出来,又从四周拾起一些小树枝,迅速升起了一堆火。
随即,她又将带出来的纸钱一张张放在火堆上,心中不停的默念。
江大小姐,你若在天有灵,愿你保佑我早日找到真正害你的凶手。
我也不知事情为何会变成今日这个样子,但我既然占用了你的身子,就一定会为你报仇。
你的父母兄长,我会帮你对他们好,努力保护好他们的。
我是谢沅芷,曾有幸和你见过几面,看的出咱们都是不拘小节的江湖儿女性子,也算是一种缘分,愿江小姐您在天之灵能帮帮我,助我早日找到证明谢家无罪的证据。
他日沅芷下了阴曹地府之后,定然向你谢罪!江如婳心中泣血,随即又缓缓站起身,虔诚地朝着火盆躬了躬身。
许是她太过专注,所以并未发现林间深处,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目光紧紧的锁在她身上。
月光下,男子薄唇紧闭,整张脸就像是上天最完美的杰作,冷峻的容颜中透着丝丝魅惑之感。
主子,咱们还从这条道上回去吗?身边的侍从看了看前方,有些犹疑地问道。
男子收回如鹰般锐利的目光,轻轻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掀起唇角,低声说道:等等吧,她等会就要离开了。
侍从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前方,又悻悻地看了看面前的主子,终是没将那句为什么问出口。
主子不喜欢话多的,他还是不找削了。
而这边,江如婳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赶紧将面巾戴上,直到最后一点火星子灭干净,她这才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放心地运功离去了。
主子,这姑娘的轻功好厉害!主仆俩人从后边出来,白寒就忍不住惊叹。
方才看身形,应该就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这么年轻就有如此造诣,当是少见的!陆怀瑾并未说话,只抬脚往前继续赶路。
白寒讪讪地跟在身后,也并未再多言。
......这一夜,江如婳有些辗转难眠。
闭上眼,她的脑海中全都是南宫梦那个疯女人对自己说的话,仇恨在她心中翻滚,扰得她睡不安宁。
躺在这张陌生的床上,江如婳心中到底是有些害怕的。
除却属于江如婳本人的记忆,她对江家一无所知。
甚至,她都不能保证自己能够完全拿捏住江如婳的性子,能够让人丝毫不起疑心。
记忆中,江如婳偏爱一身红衣,而谢沅芷却喜欢一身白衣。
江如婳的生得勾人心魄,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极尽风情。
而谢沅芷生的清丽出尘,如同九天玄女一般神圣不可侵犯。
两种截然不同的美,可谓是一妖一仙,此为京城人口中津津乐道的双姝之美。
江如婳紧闭着双眼,脑海中皆是江如婳的一颦一笑,还有平日里喜欢做的那些细小微妙的动作。
一点一滴,她都必须要学会,至少不能有明显的破绽。
此刻,她真的无比感谢江如婳,和她一样,是个翻墙爬树样样精通,而琴棋书画却无以言表的闺阁小姐!至少在行为举止和言语神态以及性格上,她们两人都极其相似。
这就容易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