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瑾看着她的眼睛，明明雪亮一片，却总感觉灰蒙蒙的看不见心底。
他微微勾唇：话倒是说的漂亮，一点都不比你为官多年的父兄差。
江如婳觉得自己接不下去了。
分明是一句夸奖的话，怎么配上他这副别有深意的表情和不咸不淡的语气，听着就是怪怪的？屋内又安静了下来。
江如婳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椅子扶手，偶尔会发出清脆的低音。
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自己今日来的目的却还没有达到，这么早证实李二的身份是她今日没有想到的。
南宫煜果真是好盘算，先是让贾光耀栽赃陷害，送上假的书信罪证。
而后将弃子李二害死，毁其尸身却又故意留下能够证实对方身份的标志性令牌，这样既能够让查案之人容易找到，又不用自己呈上罪证惹人怀疑。
所以皇上的人查到最后，只能证实李二的身份确实是敌国之人，从而坐实爹的罪名。
反正李二已死，那些所谓的物证却是样样直指爹，谢家必死无疑。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皇上表面将贾光耀任命，却又以新官上任需多学习为由一拖再拖，命陆怀瑾暂代大理寺卿一职。
现在的南宫煜，肯定已经有所警觉了。
王爷，这两日我闲来无事，去酒楼的时候偶然听到有人说，李二还没有死，还听说，此人与端王有联系......江如婳尝试着将话题引到南宫煜身上。
陆怀瑾右手搭在翘着的二郎腿处，侧头看向她：江小姐，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自然知道。
王爷，你我好歹也共同关注这个案件这么久了，幕后主使是谁，想必王爷也早就心有猜测了吧？江如婳笑得自然，十足的坦然。
你真的是江如婳？陆怀瑾突然凑近她，如老鹰般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她那张平静的脸，问得一脸认真。
清淡的松香味萦绕在她鼻尖，没有戏文里多说的那般风花雪月，江如婳此刻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瞬间的停止。
她面色不变，笑颜如花：王爷这话问得，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像做了爹爹十五年的女儿，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问我。
怎么，王爷是觉得我长得不像爹娘？陆怀瑾抿了抿唇，淡淡说道：不是，本王也只是闲来无事随口问问。
那王爷可真会开玩笑！江如婳端起面前的水，淡定自若送至嘴边，感觉到后背濡湿一片，只觉得方才那一刻，自己差点端不住了。
江如婳方才咽下一口水，压下心中的不安，陆怀瑾又说话了：谣言是我散布出去的，目的只是想看看南宫煜乱了阵脚之后会做出什么事。
我的人暗中跟踪了他们很久，除却去过钱庄，工部的兵器制造厂，以及一些酒楼茶庄之外，倒是没去过哪里。
不过......不过什么？江如婳见他停顿下来，立即问道。
陆怀瑾撑着脑袋继续说道：不过有个人很奇怪。
此人也是从南宫煜府上出来的，为的也是寻找李二。
只是他手下的人马和南宫煜其他的手下似乎不同，不像是去杀李二的，反倒像是去救人的......跟踪了几天发现此人进了南宫梦的府邸就再没有出来过。
陆怀瑾索性也将话都说开了。
反正不管江如婳身上藏着什么秘密，总归目的很明确，甚至方才已经向自己挑明。
有人在南宫梦的府上？她突然想起紫绡给她的布上写着，经常能听到凌乱的脚步声，难道和这个有关？她该怎么把自己所知道的消息说给陆怀瑾听......那，王爷没有去公主府看看？江如婳明知故问。
陆怀瑾原本低着的头缓缓抬了起来：自然是去了的，还在府上看到了一个怪人，说自己是大夫，行人举止却与贼人无异。
他眸光瞥向一旁端坐着的江如婳，唇角荡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江如婳有些无言，坐在这听别人贬低自己，她现在怎么混得这么憋屈？那......王爷可有发现什么？她自动忽略了他后面的话。
发现？似乎也没有什么发现......陆怀瑾双手交叉，摩挲着指腹，一脸遗憾的看着她。
江如婳急了。
怎么能没有发现呢？难道没有发现密室吗？这高门大宅中通常会有地道暗室什么的，不知道公主府会不会有？要不然此人进去了怎么会一直不出来？江如婳觉得自己推理的很正常，顺道还将线索提供给对方了，完美。
良久，陆怀瑾才破天荒的轻笑了一声：江如婳，我是该说你聪明，还是该说你心太急了？江如婳三个字第一次从他口中而出，没有所谓的温情脉脉，也没有所谓的缠绵悱恻，有的只是冰冷的怀疑。
而椅子上的江如婳依旧坐得稳当，笑了笑：王爷今日似乎很爱说笑。
你说是说笑，那便是。
陆怀瑾接得顺当，微微勾唇，继续刚才的话题，密室应该是有，若我猜的不错，南宫梦的府邸一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原本我想着将人抓回来拷问，可经过这件事之后，不去打草惊蛇才是最好的做法。
至少这几日，我还发现了不少有趣的事情。
此话一出，立即勾起了江如婳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