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小道上,比来时更加安谧。
江如婳走在他身后,多少有些不自在。
她怎么总觉得,白寒不在这,连空气都格外静默?酉时分,太阳西下,天边的晚霞格外的绚丽,像是铺了一层红毯,煞是好看。
不是最伶牙俐齿的?这会离我那么远,怕我吃了你?陆怀瑾回过头,墨色的眸子被夕阳染红了一片。
江如婳一愣,赶紧走上前,和他并排,这才小声嘀咕道:我以为王爷不喜欢旁人近身。
坊间的话,你倒是记了个全。
陆怀瑾今日的话似乎格外的多。
他的步子不紧不慢,原本跟得有些吃力的江如婳脚下的步调也放慢了些。
天边的丽色打在两人的脸上,美得恍如隔世。
一片金光之中,两人的青丝被微微荡起的春风纠缠在了一起,让人看着只觉得莫名的契合。
后边的青枝看着两人的背影,突然想到,那些话本子上所谓的金童玉女,大概就是这个模样吧?想到这里,她又暗自甩了甩脑袋,瞧自己,话本子看多了,都在瞎乱想着什么......越往前走,人就渐渐多了起来,夜幕即将降临,灯影幢幢。
正走着,江如婳就看到前方的破庙内,多出了几个瘦弱的人影。
待走近了,才发现里面挤着好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一脸戒备的看着他们一行人。
王爷,京城何时多了这么多流民?看着那些抱团取暖的人,心下微紧。
陆怀瑾瞥了眼破庙,解释道:祁县今年洪涝,死了不少人。
皇上下拨了不少银两赈灾,也派了官员前去处理这件事,安抚民心。
也不知那些人是怎么办事的,最后还是弄得人心惶惶,不少人逃难到京城了。
这些日子,流民入京,该如何处理,皇上也正头疼。
江如婳心下了然,那些人哪是什么办事不利,只怕是自己贪墨了不少白银吧?她心头微惊,如今朝堂上当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蛀虫这么多,还个个都是老滑头,难怪皇上精疲力竭。
明明站在权力的顶端,却有人不断挑衅自己的权威,偏偏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南宫煜。
可曾想过,问问他们的意愿,是否愿意从军?或者酒肆茶楼那些地方,总能谋得一份差事。
江如婳看着破庙内双臂抱膝的一群人,低声问道。
夜幕还没完全降临,天边如火的晚霞还未褪去,照在她脸上殷红一片,一如那晚醉酒的模样,目如流光,叫人移不开眼。
陆怀瑾猛然收回目光,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淡淡说道:许多流民已经按照你方才说的安置了起来。
余下的这些......皆是身体各有各的不妥之处。
江如婳听出了他话语中的低沉之意,偷偷瞄了他一眼,温声问道:这些人的身份可有查清楚?确定都没问题?陆怀瑾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如实道:前前后后已经查了不下十遍,这个可以放心。
闻言,江如婳微微扬起小脸,商量道:王爷,我知道一处地方,或许能用得上他们,并且还能帮他们调养好身子。
她比陆怀瑾小了四岁,可胜在生得高挑,此刻站在他身边,丝毫不显得矮小,刚好及他肩膀处,仰起头,就能清楚地看到他那张轮廓清晰的脸,一眉一眼,反而显得有些不真实了。
似是反应过来两人的距离有些近了,江如婳慌乱地后退了一步,只是平日里反应敏捷的人这会却没注意到后边零散的石子儿,脚下一崴,眼看着就要倒地。
陆怀瑾想也没想,猛然伸出手迅速将人往回拉。
双手相交握,江如婳被他猛然扯入怀中,整个头紧紧贴在对方的胸膛,咚咚的心跳声在她耳边响起,她急急忙忙退开,规规矩矩行了一礼:臣女莽撞,还望王爷恕罪。
许是因为紧张,她语气带上了几分颤音。
今日之事,实属出乎她的意料。
那一刻,她脑子都忘了反应,差点忘了自己身处何地,身份为何。
陆怀瑾原本就有些乱了节拍的心跳因为她的这句话险些骤停。
小女子莽撞,还望英雄恕罪。
恍惚间,面前微微躬身的女子和记忆中那抹身影重叠了起来。